第102章 魅影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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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女人将钱收了，每人分了几张，剩下的尽数放进自己皮包，然后让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温采华扶到内室的按摩床上，指使一名女的为他脱了皮鞋，解开领带，轻轻按摩起来……</p>

约莫两个小时后，温采华醒过来，身边的女子们已不见踪影，理发店的门却依然敞开着。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子夜时分，便出了门，高声叫住一辆黄包车，报了个地址，径往河坊街方向而去。</p>

在他身后，还有另一辆黄包车。两车相隔四五十米，在昏暗的街灯下缓缓而行。</p>

温采华在吴山脚下的一座独立小院前下了车，付了车费，“踢踏踢踏”地来到院墙的小栅栏铁门边，手伸进镂空的铁门，从里面将插销拔开。进了小门，眼前是一栋两间两层的小洋楼，他在下面开始拍门。</p>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拍门的当儿，一个黑衣人也从小铁门闪了进去，并且迅速隐伏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p>

黑衣人是从后面那辆黄包车上下来的。</p>

只一会，门就开了，一个穿着真丝睡衣面容娇好的年轻女子出来相迎，柔声说：“啊呀，先生侬可归来了，钥匙没带？吾等到个歇啦，快进，快进来。”说完关上门，上了保险，搀扶着他走进灯光朦胧的室内。</p>

“个歇”是沪地方言，“现在”“这会”的意思。</p>

女子闻到满身的酒气，心疼地说：“又在哪里喝多了吧，都跟哪些人啊，也不知道照顾侬一点的……要不要烧点馄饨之类的点心把侬吃吃？”</p>

温采华搂着女人的腰，一把就抱将起来，一直抱到楼上寝室，往眠床里一扔，学着吴地方言说：“吃什么馄饨啊，小亲亲，侬就是我最好的馄饨哦！”说完饿虎扑食一般压到女人身上，一双手来不及为女人宽衣解带，便从她睡衣下摆伸了进去……</p>

一时，两人在床上玩得尽兴，一个是龙腾虎跃，一个是颠鸾倒凤，真个是游龙戏凤，不知西东。</p>

院内，戴着防滑手套的黑衣人，双手抱住墙角，猴子一般三下五下就攀上了二楼，翻越走廊木栏杆，掏出闷香就往房间内吹。</p>

房内的两个人，仍然在那里起劲地做着爱的游戏。温采华做着做着，身子不胜酒力，叫了几声就不行了，身子歪向一边，一声不吭地睡着了。从秦梦回来，有半个月了，温采华终于在女人身上过了把瘾。</p>

女人正在兴头上，男人却睡着了。意犹未尽的女人，难免嘀嘀咕咕，一边帮死猪样的男人收拾着衣裤。可没过几分钟，她也一头倒下睡着了。</p>

从门缝吹进去的闷香起了作用。</p>

黑衣人掏出锋利的匕首，只几下就拨开了房门的木插销，来到床前。只听“卟”的一声，睡梦中的男人，喉管被挑断，鲜血喷泉一般射向天花板……</p>

这个曾经飞扬跋扈的男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p>

采花蜂做梦都不会想到，刚才的这顿“夜点心”，会成为他人生最后的点心。</p>

有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个男人在世时做的是风流人，过世时做的是风流鬼，也算是圆了他的浮世梦。</p>

黑衣人静静地在床前立了一会，然后脱掉黑衣、蒙面的头巾和练功鞋，从房间里找了只袋子，将衣物鞋子放入，拎在手里，之后穿上温采华的西装、皮鞋，戴上温的鸭舌帽，擦掉地上的脚印，关掉电灯，踩着从容的步伐，“的格的格”下了楼，大摇大摆地打开小铁门，合上，再反手将插销插上，走进了小巷深处。</p>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背影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p>

天亮后，温采华在情妇处遇刺身亡的消息传遍省城。报童纷纷在街头奔走，叫卖着“号外”。老百姓在油条豆浆摊上争相传播。温采华的政敌们则是眉飞色舞地津津乐道。</p>

毛大人他们疑是仇杀，也怀疑过会不会是秦梦商会会长扈春生为女报仇，却又找不到证据。</p>

凶案现场除了女人和温采华的指纹，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也见不到什么脚印。</p>

众人想想温的所作所为，也是罪有应得，所以没有人为他出头，事情也就不了了之。</p>

温的妻子因知道丈夫的为人，加上他新近刚在秦梦杀过一名年轻姑娘，这回又是死在情妇家里，既觉得理亏，又觉得没面子，家丑不便外扬，又哪里敢作声张，去警局领了遗体后，匆匆出殡了事。</p>

报纸上热闹了几天之后，再没人提起。</p>

一个人的消失，就这么简单。与一只猫猫狗狗的消失，并无多少两样。</p>

许多人活着太把自己当回事，其实，死后如果有灵，就会知道，他的消失，初时跟亲戚同事相关，再是跟几个家人相关，之后就跟任何人都没有了关系。慢慢的，有关他的一切，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p>

在喧嚣的生活之流中，任何人的存在，都只是一丝微澜、一星泡沫而已。</p>

秦时月听到消息后，迅即赶到扈府向扈春生报喜。</p>

“自作孽，不可恕啊。人生无常，因果不虚。罪过，罪过！” 扈老脸色平静。略微停顿后，他反过来问秦时月：“听说保安团有个人也出了事，知道是谁吗？”</p>

秦时月说不知道，当即通过老会长桌上的电话打给金不换。电话打通后，秦时月听了情况，呆住了，说：“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p>

旧檀有《软玉吟》诗：</p>

盛年逐日流，</p>

何处觅闲愁。</p>

才诉离情苦，</p>

又捉红袖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