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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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笑笑，拿起来用掌一切，砖又断成了两截。时月见了，愈加心服口服，说真是长见识了，愿听听其中的道理。</p>

少侠跟他讲，这就涉及到一个字，也是一个概念，就是“气”。</p>

老外练力不练气，而中国古人刚好相反，是练气不练力。</p>

气练好，力自生，而筋、骨、肉自壮。</p>

时月听了，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新鲜，好奇地问这问那。</p>

少侠跟秦时月讲，要练成这个功夫，先得练好筑基功。</p>

时月说，他小时练过一些基本功，如冲拳、勾拳、砸拳、顶肘，再如正踢、里合、外摆、弹腿、蹬腿等，并一一做了动作。</p>

少侠看了，点点头说，认为他有一定的基础，接下去应继续练，并且要主练马步桩功，稳下盘，通经络，达到腰马合一，全身劲力畅通。</p>

扎马步时要注意松腰松胯，并将命门穴微微后顶。同时舌抵上腭，轻提会阴，让百会穴虚虚上领。</p>

至于马步的高低，可根据自己的体力和功力来灵活确定，没有固定的要求。</p>

同时，还要练柔韧性。边讲边为他示范了一些动作，如前后左右的一字腿，单手、五指俯卧撑及铁牛犁地，侧手翻、前后手翻等。</p>

前后空翻先不要练，等以后有机会有条件时再练，免得受伤。</p>

之后，还教了他每天子午时的采气功。</p>

还说可以盘坐，金银铜盘当中任选一个，可依下肢的承受力而定。</p>

时月怯怯地问：</p>

“何谓金银铜盘？”</p>

少侠莞尔一笑，说：</p>

“看来恩公是亲了洋人，丢了国人；亲了今人，丢了古人。金银铜盘，不是放东西的盘子，而是通常讲的双盘、单盘与散盘。这下总明白了吧？洋学生？”</p>

时月听了，脸上火辣辣地热了起来，这“洋学生”三个字，比打他脸还难过，是刺在了他心上。</p>

于是说：“哦，这盘腿，倒了解一二，平时也打打坐，惭愧！”</p>

原来，他老家百花谷后山上有座小庙，里头有个瘦瘦的老和尚，教他盘过腿。</p>

时月想，幸亏少侠还不知道自己是隋唐好汉秦琼的后裔，要不真是丢人丢到“太平郎”家了！</p>

秦琼的乳名叫“太平郎”。</p>

此时，时月已经比排潭观擂时还铁了心，一定要回归传统功夫，把功夫练好，也为自己和祖先挣个面子。</p>

“这些够你练了吧？马步半小时，其他的半小时，之前还要热身，加起来也要一个多小时了。有时间早晚各一次，没时间确保早晨练一次。”</p>

少侠笑笑说，“练功次数，多多益善；练功时间，越长越好。想要功夫，就得花精力，肯投入。北方人说的‘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天上不会掉馅饼’，以及洋人说的‘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讲的都是这个道理，呵呵。”</p>

时月趁机又请教了一些知识，才明白人体有“任督二脉”和“奇经八脉”之说，才知道祖国武学的博大精深，而它又是以经络学为基础和依据的。</p>

可见，之前小薯说的经脉，并非空穴来风，更不是迷信，而是有武学和文化传承的，是很严肃的祖传瑰宝。</p>

闲谈中，少侠告诉他，这是他亲戚家。他自己的家在对面的永王山上。</p>

再攀谈了一会，窗外已暮色四合，不见山峰。</p>

少侠起身点着了马灯。</p>

柔弱的灯光摇曳在草屋内，昏暗却温馨。</p>

两人吃完简单的晚饭，少侠拎着马灯领他去了北屋的一个房间，然后自己去了南首的一个房间。</p>

临走，少侠叮嘱秦时月：“恩公记住了，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起来。另外，我不需要您操心，睡您的觉就行。”</p>

夜太静。</p>

窗外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一阵又一阵。</p>

这是久违的松涛啊，让人心旷神怡，也让时月重温了儿时的感觉，满足了多年的相思，心内一下充满了温馨与感动。</p>

时月按照少侠所教，先是站桩，再是打坐。</p>

这夜的几小时打坐，效果分外的好。也许是有人指点的缘故，也许是了解知识后增进了信念和力量，他很快就进入一种身心放松的状态。身上也出现了冷、热、麻、胀、跳等各种感觉。</p>

时月想着这个神秘的少侠，才想起还没请教他的尊姓大名。过了子夜，时月方收功入睡。</p>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有猛兽的吼声，围着屋子在转。</p>

后来又有一种奇怪的呜咽声，似笛又非笛，似梦又似真。</p>

次日一早，时月在隐约的鸡鸣中醒来，屋里院里找啊喊，却哪里还有少侠的身影？</p>

但见桌上放着一个篾壳热水壶，两只碗对扣着，里面放着两个玉米和一截山药，摸上去尚是热的。</p>

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首诗：</p>

杀尽江南百万兵，</p>

腰间宝剑血腥腥。</p>

山僧不识英雄汉，</p>

何必叨叨问姓名。</p>

落款是“来自平”。</p>

秦时月看了，才知道来少侠已走。</p>

他吃了山药和一个玉米棒，将另外的一个玉米和字条揣进包里，收拾好碗筷，关上门窗，方才离开。</p>

出了院门，没几步就转过了山嘴，再回头，茅屋和院子都看不见了。</p>

秦时月想，难怪这地方叫“乌珠旮旯里”，原来真是缩在一处极其狭小的山坞里的。</p>

山坞的口子很窄，几乎只能通一辆独轮车，或者过一头牛，两边全是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乱石。</p>

他手搭凉棚看向东面，只见峰峦挺秀，起伏连绵。</p>

青霭缭绕之中，隐隐露出几角杏墙与飞檐。</p>

而山下，村舍如青螺点点，沿山或沿壶溪分布，一直延伸到北面天际的云龙江边。</p>

时月想，这苍茫群山深处，真是卧虎藏龙啊，也不知道接下去，他还会有什么样的奇遇。</p>

旧檀有《山中投宿》诗云：</p>

日暮投荒院，</p>

层云脚下飘。</p>

山人何处觅？</p>

耳畔起松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