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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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湿气渐渐消退，天空湛蓝如洗，太阳跃出地面许久，远处的大团的积雨云白净的如丝绸一般泛着荧光，这一抹清新恍然如骑着摩托车奔驰在郊区的路上，大量的回忆涌现心头，这一刻是苦是乐还是淡淡的忧愁呢？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吧。</p>

一队人赶着牛车，缓缓来到坡上，杜安涣散的目光凝聚在这队人的最前方，长长的队伍由远及近，小小的蚂蚁到大大的兔子，车队停下，开始卸车，所有东西全丢在学堂前面的空地上，杜安微微轻笑，这帮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解决事情的办法完全是无脑冲，巧取豪夺，来到自己的地头上，哪怕是骗呢，也比直接夺来的有意思点吧，看着这帮憨憨，完全提不起跟他们斗智斗勇的心情，算了，还是安心忙自己的事情。</p>

一个个大脑袋从土里爬出来，挣扎了一天一夜，早就筋疲力竭，看着卸空的牛车，纷纷爬上去，不消多时几百人全撤出了这片坡地，一堆东西后面出来几人，慢慢走向杜安的院子，杜安坐在石阶上，武有三恭敬的递过来一张单子。</p>

杜安：“这个是什么？”</p>

武有三：“跟韦家谈的条件，都写在上面，他们没给钱，给的全是粮食，三成的陈粮，七成的新粮，一共一千石，卑职自作主张留了一成陈粮，其他的全卸在那边。”</p>

杜安：“恩，好，韦家这么痛快？”</p>

武有三：“呵呵，没有，昨天说半夜才愿意的，卑职看来，这些人多少有点拎不清的意思，打不过就得服气，不服又不敢，多少有点不爽利。”</p>

杜安：“恩，不用管他们，安排的事问了吗？”</p>

武有三：“问了，十几个匠人，五十贯钱，六子已经拿了身契，拖家带口有四十一个人，这些拖累没算钱。”</p>

杜安：“恩，行，辛苦你了，谈好以后全办了，把人领过来，这事不算麻烦。”</p>

武有三：“是是，先生说的是，卑职定当竭力去办。”</p>

杜安：“你既然接触过那皮货商人，他那有货没？”</p>

武有三：“这个卑职专门让底下人问过，有是有，就是品相不是太好，不知先生？”</p>

杜安：“没关系，不掉毛就全拉来，让那些新来的人练练手，看看他们的手艺再说，不然弄了金贵的皮子他们再不敢动手，勿谓言之不预嘛。”</p>

武有三：“先生说的是，还有，那盐的生意？”</p>

杜安：“这个不能急，现在路没铺好，贸然开始做对大家都不好，等过一段时间，我这边捋顺了再说，不过呢，你那也可以先做点前期工作，很多事你知道，但是不精通，其中很多门道不为外人道也，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有贩盐的人，多跟他们聊聊，无意间会扯出很多内幕，单纯的靠钱财铺路，或者打打杀杀会有很多破事出来，有些时候还是稳稳当当的好，对了，现在跟谁打仗呢？”</p>

武有三：“说不清跟谁打，反正跟谁都打，刘黑闼王世充，牛鬼蛇神一大堆，瓦岗寨知道吧？”</p>

杜安：“听说过，他们现在不都归李世民了吗？”</p>

武有三：“不单单是这样，王世充那边还有个单雄信呢，反正我听说很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不说赤地千里，也差不多了，人都打没了，先生应该知道，我是这渭南的坐地户，开皇年前后生人，经大业年征高句丽，那些老兄弟死的死，丢的丢，没剩几个了，现在跟着我那些孩子都是他们的子嗣，我用了许多手段才保了他们的性命，李唐坐了这的天下，还是在打，没个头，乱世难活人啊。”</p>

杜安：“不用担心，最多再打三五年就没事了，你行事万万小心，挺过去就是好年月的。”</p>

武有三：“先生是说？卑职明白了。”</p>

灵儿：“武大人好。”</p>

武有三：“灵娘子好，先生，卑职告辞，过些时日再来请安。”</p>

杜安：“恩，好说，走吧，去上课。”武有三后退两步，转身离开。</p>

灵儿：“好嘞，今天这天气真好啊，真想下海铲珊瑚。”</p>

杜安：“你屋里不是有很多珊瑚吗？”</p>

灵儿：“我是想玩水，看看那水里的彩色小鱼儿，还有海星，章鱼，带鱼，沙丁鱼，飞鱼，寄居蟹，砗磲，师父，下次看到砗磲的大壳子弄几个回来，好不好？”</p>

杜安：“好啊，前些时候让老陈给你做了点小玩意儿，放在学堂那边，我看你的小兵器盘出包浆了呢，要不要给你做点大的？”</p>

灵儿：“不用，这小东西看着小小憨憨的，敲脑袋可疼了，那帮不听话的都怕这个。”</p>

杜安：“哈哈哈，没给他们打傻了吧？”</p>

灵儿：“不会啊，最多敲个包，不会出事的，敲两次他们都听话的很，不会很用力的。”</p>

杜安：“恩，你还记得那个小海豚吗？带着你游水那只。”</p>

灵儿：“记得啊，那小东西个头没鲸鱼鲨鱼大，力气不小呢，破浪的好手呢。”</p>

小蝶：“师父，我没玩过，下次你带我玩，好不好？”</p>

杜安：“好啊，下次出去，专门找个大沙滩，丢些死鱼，肯定很多海豚过来的，弄到海湾里陪你玩。好了，去学堂。”杜安拉着灵儿小蝶的手腕，小蝶拉着小云，蹦蹦跳跳的奔向学堂。</p>

学堂</p>

桌子上放了很多种颜色的颜料，杜安画了一个时辰，中间什么都没说，现在在画的是一只飞在水面上的鱼，有一对长长的鱼鳍，波光粼粼，远处的小岛，隐隐能看到一片椰子树，蓝蓝的天空，深蓝的海水，透明且有些淡红的鱼鳍，银色的腹部，黢黑的背脊，细致描绘出鱼身，天空海水十分抽象。</p>

杜安：“林夫子，挂后面墙上。”</p>

林限之：“好嘞。”后面墙上已有五张画，第一张是白色沙滩，第二张是波光粼粼的海底，黄红珊瑚中间密密麻麻全是小小的鱼儿，红色，黄色，紫色，淡蓝色，银色，海水透明的小鱼儿，第三张是海底的石缝边一只寄居蟹拖着重重的壳。第四张鲨鱼捕食沙丁鱼群，中间还有几只飞鸟扎进了海里。第五张是一只巨大的虎鲸越出水面，远处还有一只鲸鱼喷出水柱。挂上这第六张飞鱼，五颜六色，看这帮孩子十分入迷，小点的孩子甚至流出了口水，旁边大的孩子提醒，才赶紧用手擦擦。</p>

杜安这时换了一张纸，纸上已经勾勒出一只巨大的嘴巴，鲸鱼张开巨嘴吞向磷虾群。这次的画面是黑白的，视角从海底望向海面，磷虾密密麻麻，密集的如黑云一般，快速画出鲸鱼的细节，长舒一口气。</p>

小云：“这就是大海吗？”</p>

杜安：“是啊，喜欢吗？”</p>

小云：“喜欢，家里的珊瑚是在海里采的？”</p>

杜安：“是啊，大堡礁那的珊瑚长的可好了。”</p>

小云：“大堡礁在哪儿？”</p>

杜安：“东海东南侧，不算太远，有空了去那度假。好了，咱们的绘画课就到这里，下午课让林夫子带你们读书吧。下课，休息。”</p>

林限之给杜安打了个手势，杜安点了一下头，走下讲台，来到书房。</p>

杜安：“怎么了林夫子？”</p>

林夫子：“我看先生画的十分传神，冒昧问一句，这种画能印刷吗？”</p>

杜安：“可以啊，不过现在不行，需要有足够的颜料，需要等他们把印刷的技术摸透了，才能慢慢做颜料，配起三原色就能制版印刷。”</p>

林夫子：“好，好，有希望就好，今天老陈没来学堂，他们都在琢磨字模的事呢，我自己看着这帮孩子，只是最近有点太热，是不是休息一段时间？”</p>

杜安：“可以啊，放个暑假，不过你得跟他们父母说说这事，让他们好好看着，别让孩子乱跑，这里离水太近，这些孩子肯定会下水玩的，别有个闪失什么的。”</p>

林夫子：“行，应该休多久呢？”</p>

杜安：“过了中元节吧，开课时间定在七月十六怎么样？”</p>

林夫子：“好，我会嘱咐他们的。”</p>

杜安：“那好，这段时间我就不来这里了，你跟老陈他们说一声，拿着这几本书，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内容，给这些孩子印的，几本小故事，数学，语文，自然科学，一个月时间印这点东西不难，酒厂那边基本能用，我得去盯着，杜明那家伙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我写的那些东西，大概率他是看不明白的，酿酒这东西跟印刷不一样，那些东西有点瑕疵问题不大，无非就是错几个字什么的，酒这玩意儿，一个不好，一窖粮食就算废了，容不得错，其实浪费点粮食没啥，怕他把我找的那点酒曲给烧没了，对了，外面有粮食，你让二奎套个车给你拉家里一些，晒的鱼干什么的，让你闺女都给你安排上，不用省着。”</p>

林夫子：“哈哈哈，那老朽不辞。”</p>

杜安：“如果顺利的话，开学的时候会有酒喝，到时候再说别的，下午你带着孩子们读读书，写写字，安排好放假的事，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