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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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极热，坡上树叶微微抖动，是有一些些风的，远处的积雨云昭示晚上会有大雨，或许是阵雨，也或许会下到别的地方，这里收获些凉风。院子里微微有些热闹，杜安做了许多罕见的吃食，使用的大部分手法都是见过的，做出来的菜仍让人觉得叹为观止。这些之前饭都吃不饱的小娘子，全瘦的两颊干瘪，来到这里不久，肉眼可见的脸圆了起来。开开心心收拾完，各自回房休息，只有牙婆独自去了隔壁院子。</p>

三个孩子睡到一张床，个子小小的，不显得拥挤，杜安在房里放了冰块，大盆里聚集了许多雾气。</p>

灵儿：“师父，睡醒了你给我讲课吧，林夫子讲的总是忍不住打瞌睡。”</p>

杜安坐下，轻轻摇摇蒲扇：“好啊，你想学什么？”</p>

灵儿：“额，反正不瞌睡的都行，有什么可以选？”</p>

杜安：“算数，素描，白文，唱歌。”</p>

小云：“素描白文是什么？”</p>

杜安：“算数是简单的加减，素描是用用简单的颜色画画，白文是白话文，唱歌不是诗歌，是白文填词，按照旋律唱出的歌曲。”</p>

灵儿：“师父，唱一个听听嘛。”</p>

小蝶打了个哈欠说：“是啊师父。”</p>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p>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p>

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p>

小宝宝闭上眼睛，睡了睡在梦中啊</p>

报时钟，响叮咚，梦深人儿静啊</p>

小宝宝，快长大，为国立大功啊”</p>

学堂外，林夫子和陈木匠拎个大木桶，给这些太阳底下的小脑袋挨个喂水。不知是心疼还是达成交易。</p>

林夫子：“你说你们韦家，有吃有喝，何必来此呢，这下好了吧，全折在这里。”</p>

韦三：“还轮不到你这个泥腿子教训我。”</p>

陈木匠眉毛一凛，大木勺咚的一声就敲在这位大老爷脑袋上，这种程度的打击可不是灵儿小胳膊细腿那种软弱无力，是结结实实的爆响，大老爷脑门登时一个大包鼓起来，眼冒金星，耳鸣声萦绕脑壳。</p>

林夫子强自顺了顺气，把桶里剩余的水直接泼在地上，转身回了书房。</p>

三个孩子中午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坐在床边的不是师父了，换成了牙婆。</p>

小云：“婆婆，什么时候了？”</p>

牙婆：“云娘子啊，该起了，梳梳头去学堂。”</p>

小云：“好，这就起来。”翻个身，大力伸个懒腰，旁边的小蝶也迷迷糊糊跟着伸懒腰。</p>

牙婆：“别玩冰了，来给小娘子梳头发。四鲤给云娘子梳，小安，给蝶娘子梳，轻点摆弄，蝶娘子不吃力。”</p>

小云：“麻烦四鲤姨娘了。”</p>

四鲤：“哈哈，应该的应该的。”</p>

牙婆：“你这丫头倒是识趣。”</p>

四鲤：“牙婆啊，跟着哥哥住，哪天吃过三顿饭？一天喝不了二两黄糊糊，饿的坐在院子里，一天都不动，哪像几位小娘子东奔西跑的，咱们跟着小娘子享了多大福！一天吃的好东西比之前一辈子吃的多，那西瓜甜到心坎里哟。”</p>

灵儿坐起来，伸手拉开抽屉，露出一个彩色的铁盒子，拿出铁盒子，轻轻打开，半盒方糖，取三颗拿在手里，伸手塞到四鲤嘴里，转身塞牙婆嘴里一颗，接着是安娘子。</p>

小蝶：“给我一颗糖。”灵儿取出两颗递给小蝶，小蝶接过来，放嘴里一颗，看了看小云，直接递到小云嘴边。小云稍显迷蒙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小手，扶住小手，张嘴吃下。</p>

小蝶：“你不吃？”</p>

灵儿：“不吃，先喝口水再说。”</p>

牙婆：“这碗盏里是绿豆汤，冰过的，很爽口。”</p>

灵儿：“哦，好，师父休息没？”</p>

牙婆：“休息了，在打坐呢。”</p>

小云：“外面那一片脑袋不管了？”</p>

牙婆：“没说，看先生的意思是没到火候。”</p>

小云：“是，不去管他们。这帮作威作福没个人形。”</p>

牙婆：“云娘子说的是，五姓七家的人都是这德行，哪天不干点欺负人的事。”</p>

小云：“婆婆知道附近有什么战事吗？”</p>

牙婆：“不知，那天那个武有三倒是说了一嘴，说李唐皇太子要筹备粮草给秦王，好像打那个谁。”</p>

灵儿：“无需管这些，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不会有事的。”</p>

牙婆：“灵娘子说的是，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咱们跟着不会吃亏的。”</p>

灵儿：“你们知道就行，莫要说师父的闲事。”</p>

牙婆：“老身会管束这些孩子的。”</p>

灵儿：“赶紧收拾收拾，得喊师父去，师父一打坐没个时候，下午让师父上课。”</p>

小云：“你想学啥？”</p>

灵儿：“不学那摇头晃脑的玩意儿都行。你呢？”</p>

小云：“素描，唱歌。”</p>

小蝶：“另外两样呢？”</p>

小云：“我都会，素描应该比较有意思。”</p>

灵儿：“你脑袋瓜灵光，我是真心学不会，师父从不苛责，更不能让师父烦心，云，你教我算学，怎么样？”</p>

小云：“可以啊，下学了到我书房，一起学。”</p>

小蝶：“我也去。”</p>

灵儿：“你去干嘛，咬桌子腿？”</p>

小蝶：“哼，糖做的，也不是不能咬。”</p>

灵儿：“你还真想咬啊。刚见你的时候脸色蜡黄，现在圆滚滚的，少吃点，再肥就没法见人了。”</p>

小蝶：“不要，我可不愿意饿着，灵姐，从小家里没吃的，偷偷跑出去挖草根吃，涨的肚子疼，还是饿。看到天上飞过一只鸟就想打下来。”</p>

牙婆微微叹息：“是啊，没吃没喝的年景不好受。”安娘子四鲤听到挖草根，眼里的泪珠啪嗒的往下掉，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p>

灵儿：“愁眉苦脸有啥用，好好做事，不缺你们那一口饭。”</p>

牙婆：“灵娘子说的是，咱们有的是好日子，不能唉声叹气的。”</p>

四鲤：“牙婆说的是，是奴家的错。”</p>

安娘子：“灵娘子给的糖真甜，还没吃过这么甜的好物事呢。”</p>

灵儿：“以后要做糖生意，吃两天就不喜欢了。”</p>

四鲤：“这么好的糖还能厌了？”</p>

小云：“什么吃多了都会腻的。”</p>

牙婆：“动作快些，莫耽误事。”</p>

安娘子：“是。”</p>

四鲤：“是。”</p>

午后学堂</p>

杜安：“乘法口诀都背了没？”</p>

“背了。”</p>

杜安：“好，乖乖的，看这个题，一棵果树上结了十三个果子，一亩地二十二棵果树，一年一亩地可以结多少果子？动动你们的小脑筋，算一下。把答案写到本子上，灰灰，你慢点搅，字写的小点。”</p>

灵儿：“灰灰，你的墨甩我身上了。”</p>

灰灰：“对不起老大，我小心点。”</p>

杜安慢慢踱步到后面轻声说：“老陈，他们一天能晒多少纸？”</p>

陈木匠：“一百多斤吧，生手多，准备多开几条线，那些熟手够一条的数，会新开一条。”</p>

林限之：“如此好的纸，是不是可惜了？”</p>

杜安：“几张破纸罢了，随便用，一个工坊肯定够这几个孩子祸祸的。”</p>

林限之：“加上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不下五十人了，还有笔墨砚台。”</p>

杜安：“林夫子，酒厂的事你跟着没？”</p>

林限之：“差不多了，按照之前的模板，地基全打好了，等过两天收拢一下人手，肯定不会耽误事的。”</p>

杜安：“恩，好，柳廷那的酒瓶子准备的怎么样了？”</p>

林限之：“我看那些大的缸已经晾干，二三斤的瓶子进窑烧着呢。”</p>

杜安：“什么叫二三斤的瓶子。二斤就二斤，三斤就三斤。”</p>

陈木匠：“全部是二斤的瓶子，装满的话二斤二量，按照惯例，留二两的余量。”</p>

杜安：“恩，二斤就行，太大的瓶子没用处，再好的酒量也难喝完二斤。”</p>

林限之：“二斤酒几口没了，怎么会不喝完？”</p>

杜安：“哈哈哈，到时候试试再说。好，同学们，算的怎么样了？”慢慢走向前台。</p>

“算好了。”</p>

杜安：“好的，算好写在本子上，看下一题，三人三天喝三桶水，问九人九天喝几桶水？这个稍微难一点啊，动动小脑筋，不会的话，相互讨论一下。剩下三个题挂在墙上，你们慢慢算，把答案写到本子上。”</p>

挂上剩下的三个题目，杜安拿起炭笔在木架上刷刷刷的画起来，很快换下一张纸，继续刷刷刷的画起来，一连画了四幅画，才停下来。</p>

小云：“师父，这就是素描吗？”</p>

杜安：“是的，能看出怎么画的吗？”</p>

小云：“可以，按顺序看，可以明显的分辨出，简单勾勒，明暗对比，细腻的明暗对比，简单的拼色。”</p>

杜安：“你观察的很仔细，素描没有这么多颜色，能用的手法就是明暗对比，不注重线条，最后一张图，你眯着眼睛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