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切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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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尤大朗格外兴奋，起的也格外的早，这片地离家里最近，种了一大片西瓜，一棵瓜秧上最少挂三四个大西瓜，每个西瓜都有十几斤，他没伺候西瓜的经验，还是按照胡瓜的经验种下，边上的豆子郁郁葱葱，让远处的邻居不知道里面种了什么，西瓜秧子贴地爬的到处都是，昨天天快黑的时候在地里薅草，一不小心坐到一个大西瓜上，压的西瓜噔的一下裂开，心里不自觉的惊了一下，坏事，赶紧爬起来看看，里面鲜红的瓜瓤闪的人眼疼，四处看看，附近根本没有人影，有人家的地方都冒着炊烟，稍微一犹豫，赶紧抱着裂开的瓜回家，一脚踹开门，家里的婆娘和儿子侄子侄女都在，用刀切开西瓜，汁水流了一地，尤大朗试着尝一口，这滋味，我的天，甜到了心坎里啊，几个孩子风卷残云，甚至瓜皮都给吞了个干净。昨天没薅完的草弄干净，眼看快到中午，喊了身后几个孩子，试着摸摸这些西瓜，刚坐果的明显就不熟的，摸上去润润的，不爽利，昨天那个瓜摸上去滑滑的，干爽硬实，找了几个大瓜，摸摸瓜皮，手感很好，翻看一下下面着地的地方，金黄诱人，看样子熟透了。三个孩子一人抱一个，自己抱两个，朝着后面坡地慢慢走去。</p>

尤大朗的声音出现在杜安的院子外：“师父在家吗？”</p>

牙婆闻声往门口看去，一大三小，抱着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回话道：“郎君何事？”</p>

尤大朗：“给师父送西瓜来了。”</p>

牙婆：“哦，进来，进来，我家先生在后院呢。”</p>

尤大朗：“哦，没事，见不见都行，东西送到了。”</p>

牙婆：“没事，来吧。”</p>

到了后院，杜安坐在东厢房，这里刚装修完，书桌椅子，大大的书架，许许多多的箱子柜子，跟西厢房完全不一样，西厢房摆满了一人多高的珊瑚，巨大的紫晶洞，水晶洞，洗刷的干干净净的水晶石。杜安看着小云写字，听到外面的声音，对视一眼，放下笔，走了出去。</p>

尤大朗：“师父好，西瓜熟了，给师父送几个。”</p>

杜安从门后的箱子里拿了十贯钱，提在手里。走出屋子，对着牙婆说：“牙夫人，西瓜放阴凉的土窝里。多谢几位了。”</p>

尤大朗：“应该送的，应该送的。”</p>

杜安：“老丈怎么称呼？”</p>

尤大朗把西瓜放到阴凉的沙土上回道：“村里人都喊我尤大朗。”</p>

杜安：“哦，尤老哥啊，这十贯钱拿着。”</p>

尤大朗不解的挠挠头说道：“不敢不敢，这东西不值几个钱的。”</p>

杜安：“不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要买你全部的西瓜。”</p>

尤大朗：“啊，使不得，使不得，不敢要师父的钱，再说，这也太多了。”</p>

杜安：“后面这几个娃娃我怎么没见过？没去学堂？”</p>

尤大朗：“这个......”</p>

杜安：“有什么问题？”</p>

尤大朗：“交不起束修，就没让去。”</p>

杜安：“学堂是我的，不用交束修，听林夫子话就行。”</p>

尤大朗心里苦，又不能说，当初得罪你，这几个月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没来惹眼，现在乖乖听话，西瓜一熟赶紧过来交差，你问我这个，让我怎么回答？说得罪你了，不敢来？还是说想来，脸皮薄？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p>

牙婆眼珠一转说：“尤老弟啊，我们那些皮猴子都过去上学了，年纪大就不好管教了，这三个孩子一看就聪明的紧，送去学堂学几个字，到啥时候都不吃亏。”</p>

尤大朗：“是，是。”</p>

牙婆：“安心，咱们这的学堂有的是位置，放心来。”</p>

杜安：“恩，呵呵，牙夫人说的是，这样，你拿着钱先回去，我带着孩子们随后就到。”</p>

尤大朗：“谢师父，就当师父给的赏赐，以后有事尽管喊俺们。”</p>

杜安：“无妨，辛苦了一季，拿几个铜钱不算占便宜，我就摘这一遍，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就行。”</p>

尤大朗：“谢谢师父，我这就回去等着。”</p>

杜安：“好，去吧。”</p>

尤大朗风风火火出门，杜安看尤大朗走远，抱起小云对牙婆说：“走，学堂集合。”</p>

牙婆：“要如何做？”</p>

杜安：“当然是吃西瓜，你喊其他人，拿几把刀跟我到学堂，对了，还有案板。”</p>

牙婆：“好嘞，我这就去安排，这几个先放这里吧。”</p>

杜安：“恩，我先过去。”</p>

学堂里林夫子带着孩子们大声的朗读，这几句论语真是翻来覆去的学啊。杜安抱着小云快速的跑到学堂门口，林夫子余光扫到阴影，赶紧望去，顿时一愣。</p>

杜安：“打扰了，林夫子。”</p>

林限之：“哦，先生何事？”</p>

杜安：“西瓜熟了，一起吃西瓜啊。”</p>

林限之：“这？合适吗？”</p>

杜安：“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已经付过钱了。”</p>

林限之：“西瓜在哪儿？”</p>

杜安：“在尤大朗家地里，他带着钱回去等了。”</p>

林限之：“那个死扣，咱们过去摘？”</p>

杜安：“你喊老陈还有那些作坊里的人，我带着孩子们去摘。”</p>

林限之：“都来学堂吗？”</p>

杜安：“对啊，都来学堂，待会儿牙夫人会带着刀过来，你们等着就行，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回来。”</p>

林限之：“好，正好现在热的窝心呢。”</p>

杜安转脸对学堂里的孩子喊：“孩儿们，要吃甜甜的西瓜吗？”</p>

灵儿带头喊：“要吃。”</p>

杜安：“孩儿们。”</p>

“在呢。”</p>

杜安：“杀向西瓜地。”</p>

“杀。”</p>

灵儿：“是踩了他家苗子那个地方吗？”</p>

杜安：“对，你领着大家去。”</p>

灵儿大喊：“小的们！”</p>

“有。”</p>

灵儿：“随我出征。”</p>

“吼......”顿时鸡飞狗跳，两个呼吸，一大群孩子冲出了院子。杜安拍拍林限之的肩膀，呵呵笑了一下。林限之无奈的跟着笑笑，慢悠悠往作坊走去。杜安一步迈出，十丈之外，眨眼之间到了尤大朗家门口，尤大朗见到杜安，心里正笑的开花，十贯钱一年也赚不出这么多。赶紧弯腰行礼。</p>

杜安放下小云说：“不必客气，前面带路。”</p>

尤大朗：“哈哈，师父跟我来。”</p>

没走多远，来到一片豆子地，宽大的豆陇里全是西瓜秧子，微风一吹，露出许多浅绿的西瓜。</p>

小云：“这就是西瓜？”</p>

杜安：“对啊，这就是西瓜。”</p>

小云：“应该叫寒瓜吧。”</p>

杜安：“不，这是吴先生培育的西瓜，寒瓜那玩意儿不甜。”</p>

尤大朗：“西瓜熟透以后摸上去滑滑的，不沾手。”</p>

杜安：“不必多说，我知道怎么判断。”</p>

远处一阵喧嚣，灵儿带着大部队赶过来了。</p>

灵儿：“师父，你够快的。我跑的好热。”</p>

杜安：“没事，吃过饭，洗洗澡，凉快一下。都排好队，我摘了西瓜你们抱着西瓜直接回学堂等着，回去了，把西瓜放院子里的软土上，路上慢点走，别摔了。”</p>

杜安沿着陇慢慢走，看到一个西瓜就敲几下，熟透的咚咚响，很透的感觉，有点反震，一个个敲过去，大半都熟了。毫无压力的摘走所有成熟的西瓜，亲自抱着一个大西瓜跟着人群往学堂走去。</p>

小云：“师父，为啥这样做？”</p>

杜安：“人都会长大的，小时候的趣事会陪一辈子，哪怕只有这一件趣事，也会深深治愈着他们的一生。”</p>

小云拽住杜安的衣服，杜安察觉到这个力量，转脸看向小云，仰着头的小云泪花禽满了眼睛，杜安蹲下，右手抱着西瓜，左手抱起小云，小云趴在杜安怀里失声痛哭：“师父，我没有家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阿娘吊死在房梁，阿爷跟歹人搏斗，死在乱刀之下，我永远忘不了阿爷把我丢进河里时疼惜的眼神，我知道他疼惜我，看我飘走他转身就冲向了歹人。”杜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西瓜丢在了半空，双手抱紧小云，身影扭曲，消失在原地，还有那飘在半空的西瓜。</p>

杜安的身影出现在学堂门口，右手抱着一个大西瓜，左手抓着一个天平称。看着院子里摆好的大案板，洗的干干净净的大刀，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庞，两百人多人挤在学堂院子里，显得也不那么空旷了。</p>

杜安：“我宣布，第一届，切西瓜大奖赛，正式开幕，要拿奖励的选手请就位，林夫子，多弄几个桌子放西瓜。”</p>

林夫子：“都把桌子搬出来。”</p>

轰隆隆一阵喧闹，不到一刻钟重归平静，摆出四十几个桌子。</p>

杜安：“要竞争第一届切西瓜大奖赛的选手请向前来。”</p>

哗啦啦二十几个小娃娃冲到杜安跟前。</p>

杜安：“林夫子，一人一个西瓜，切一刀，谁切的平均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一半放天平的左边，一半放右边，自然有结果，最后只决出一人。”</p>

林夫子：“好，我明白了。第二轮怎么办？”</p>

杜安：“第二轮不是半个西瓜嘛，继续切，老规矩，谁最好，谁赢。”</p>

林夫子大声说：“好，孩子们，排好队，这有四把刀，随意选一把，来，灰灰第一个切。”</p>

杜安抱着小云在学堂院子的上空，小云的哭声已经停歇，没精打采，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p>

小云：“师父，怎么有两个你？”</p>

杜安：“那个是影子。”</p>

小云：“影子可以这么真的吗？”</p>

杜安：“世上哪有真假，都是梦幻泡影。”</p>

林夫子把灰灰一刀切开的西瓜放在称上，天平直直的往一边歪去。</p>

林夫子：“淘汰，下一个。小风，该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