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闲园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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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宁道：“看不惯。”</p>

苏博道：“哎，你这脾气……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知道你不会让百姓反，可你出杨江镇，先是遇上了卢彬，后在小柳镇遭朝廷外庭刺客，你已经被朝廷盯上了……”</p>

伊宁道：“我知道。”</p>

“本来朝廷还给你发了海捕文书，但是被我截下了，外庭对付不了你，朝廷便会动用内廷高手，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暗杀，这阵子，你不要乱走，待家里就好。”</p>

伊宁道：“无妨。”</p>

苏博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我知道龙王都奈何不了你，但是，这是京城，你还没到落英那地步，别逞强。”</p>

伊宁道：“我有分寸。”</p>

苏博叹了口气，说道：“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你在江湖上可以，在京城权贵太多，你纵使武功再高，很多人能不惹就别惹，听苏伯伯的。”</p>

一旁的苏骅道：“爹，人家宁妹妹好不容易来一回，您老就喜欢耳提面命，说点高兴的不行啊？”</p>

苏博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还教训起我来了？”</p>

苏骅道：“孩儿不敢。”</p>

伊宁拿起包袱，双手托着，说道：“送您的。”</p>

苏骅接过去，放桌子上打开：“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p>

只见苏骅解开锦布，一把拿出一张虎皮，一展开，他眼睛都圆了，这是白虎皮？这么宽？这么长？这老虎多大啊？爹，您怕冷，这虎皮当褥子极好啊！”</p>

苏博并不惊讶：“你打的虎？”</p>

伊宁道：“是的。”</p>

苏骅手不停，他把虎皮一递，早有下人接过去，随即又翻出一个长条木盒，一打开，是一朵枯萎的花，什么花他不知道。</p>

“这是？”苏骅疑问道。</p>

“天山雪莲。”伊宁答。</p>

苏博一惊，说道：“我中原丢了西域数百年，天山雪莲，国库都不曾有……你竟然采到了……”</p>

苏骅又翻，又是一个长条盒子，他一打开，惊的眼睛更圆了：“这参？人形？这多少年啊，这么大？这么长？”</p>

伊宁道：“百年有余。”</p>

苏博道：“这礼也太重了……”</p>

苏骅再翻，还是一个长条盒子，一打开，光芒闪眼，他嘴巴圆了，问道：“这是笛子？这材质是？”</p>

伊宁道：“昆仑红玉。”</p>

苏骅一把将笛子拿起，这笛子一尺多长，通身绯红，毫无瑕疵，光彩夺目，孔眼有致，入手温凉，毫无凹凸感，这是顶级材质，而且是大匠所造，价值恐怕无法估量。”</p>

伊宁对苏骅道：“送你的。”</p>

包袱内只有四样物品，却样样难寻。</p>

苏博道：“阿宁你费心了，礼太重了，老夫受不起啊。”</p>

伊宁道：“您受得起。”</p>

苏骅摸着笛子，爱不释手，试着吹一下，笛声悠扬，他面若桃花开，高兴道：“我的宁妹妹对我也太好了……”</p>

伊宁坐了一会，三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不久，伊宁便离开了。</p>

闲园内，徐叔也在翻箱子，伊宁从洛阳带回来的那个箱子里，件件是宝贝，不知道她哪里弄来的，一张大花豹皮，一支五十年何首乌，一大块狗头金，一块洁白如雪的玉璧，翠绿无暇的玉箫，一支狼毫笔，那狼毫，好像是雪狼的尾巴尖，还有很多珠子啊，小瓶瓶罐罐什么的。小兰，徐叔眉开眼笑，董昭目瞪口呆，这都是稀世奇珍啊……伊宁从哪得来的？不过想想，这女人本事大得很，洗劫山寨的事情怕是没少做，也就释然了。</p>

夜里伊宁回来后，见董昭正在前院凉亭里看月亮，她走过去，说道：“跟我来。”</p>

董昭随她走过去，穿过庭院，来到伊宁的居所，伊宁的房间就比他的大的多了，他正观看着房间摆设，虽然不算华丽，但也非寻常可比，桌柜，椅子都是用上好的漆层层刷的，随手一抹，锃亮无比。花瓶，摆饰都简雅脱俗，还有一个大书柜，上边密密麻麻放满了书，排列的整整齐齐。除此之外，还有精美的梳妆台，妆奁，屏风，这比他那间房好上太多了。伊宁也不忌讳让他进自己闺房，倒是让董昭开了眼界。</p>

没等他细看，却见伊宁摆动一盏油灯，书柜便咔咔的开了，露出一张暗门，他惊奇不已。随伊宁走进暗门，进门有台阶往下，走下去一转两转，到了底，底下是一张檀木做的供桌，供桌上早就摆好了供品，烛台，但是，没有香纸。供台上方，有两幅画卷，是卷起来的。</p>

“跪下。”伊宁突然说道。</p>

董昭看着伊宁凝重的眼神，对着供台就跪了下来，伊宁上前，轻轻解开两幅画卷上的细绳，画卷铺下，左边画着一个男人，白面无须，长身玉立，手持书卷，长衫飘扬。右边画了一个女人，身材窈窕，眉淡目明，清丽无双，一身紫衣，双手交叉置前，手上是一双手套，手套上还画了点点纹络。</p>

董昭看到那个女人，惊呼道：“是她，紫衣沈姐姐！就是她带我上钟离观的！”</p>

伊宁道：“磕头。”</p>

董昭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然后道：“她把我送上钟离观，说以后会来看我，后来却再也没来了……”说完董昭不禁流下泪来。伊宁默然，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悲伤之感。</p>

董昭抬头看那画，画边上还有小字，左边是：兄陆文轩。右边是：嫂沈落英。</p>

董昭瞬间明了，为什么伊宁会千里迢迢把他带回京城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他俩是同门，而这宅子，应该就是沈落英的家。他终于来到了沈姐姐家里，但是却没见到沈姐姐，而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沈姐姐的小姑子！他这辈子竟然被她们一家人救了两回，这可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p>

董昭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伊宁，问道：“沈姐姐去哪了？”</p>

伊宁道：“走了。”</p>

董昭道：“走了？去哪了？难道说？”</p>

伊宁道：“别瞎猜。”</p>

董昭道：“我想知道沈姐姐……”</p>

伊宁打断：“改口。”</p>

“改口？”</p>

“叫她师傅。”</p>

“师傅？你刚才让我磕头是要我拜沈姐姐做师傅？”</p>

“不然呢？”</p>

伊宁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董昭，说道：“她教过你。”</p>

董昭想起了沈落英在救他之后教他呼吸的画面，看来伊宁早就知道了，于是说道：“她确实教过我。”</p>

伊宁道：“以后。”</p>

“嗯？”董昭疑惑，伊宁明显话没说完，但他知道伊宁说话一向不利索。</p>

“叫我师姐。”</p>

董昭道：“是，师姐。”说罢又要磕头，伊宁一手止住了他。</p>

伊宁道：“明天起。”</p>

董昭等她下一句话。</p>

“我来教你。”</p>

董昭心中一震，她教？他沉思着，伊宁却喊道：“走了。”</p>

两人出了密室后，董昭又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你哥姓陆，你怎么姓伊？”</p>

伊宁疑惑道：“有问题吗？”</p>

“你随母姓？”</p>

“随爹姓。”</p>

“你哥随母姓？”</p>

“随爹姓！”</p>

“那你怎么来的？”</p>

伊宁看着他的脸，缓缓道：“我哥捡的。”</p>

董昭愕然，难道说伊宁跟自己一样，也是孤儿？看他这幅刨根问底的样子，伊宁也有些烦，挥了挥手，让他回去睡觉。董昭回头，喊了一句：“师姐？”</p>

“还有事吗？”伊宁回头问道。</p>

“我以后能一直叫你师姐吗？”</p>

“当然。”</p>

董昭满心欢喜，这秋夜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他昂首挺胸，轻轻踱步，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想想今夜很多疑惑解开，他觉得心里有些石头终于沉了下去，轻松不少，就像一片飘落天空的树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p>

我是沈落英的弟子，青衣女侠是我师姐！躺在被窝里，他都在想，想着发生的这一切，很像做梦，他一掐大腿，知道这一切很真实，无比的真实，当晚，是他睡的最香的一晚。</p>

翌日一大早，小兰就来叫他吃早饭了。</p>

董昭早就起了，见小兰来，便问道：“小兰姑娘，你全名叫啥？”</p>

小兰也不见外，说道：“我啊，我叫徐蕙兰，我爹叫徐治。”</p>

小兰倒是利索的很，全说了，想必伊宁早就跟他们交流了很多了，小兰很聪明，很贤惠，谁娶到真是谁的福气，他这样想。</p>

早饭完后，伊宁就带他到了后院，伊宁换上了一身劲装，护腕长靴，红丝绦扎起长发，显得英气勃勃。两人盘膝相对而坐，伊宁双手上抬，董昭也双手上抬，伊宁吐气，董昭也吐气，两人呼吸功法一模一样，但心境不一，董昭满脑子疑问，却没说出来。</p>

伊宁道：“如何？”</p>

董昭道：“我体会不到丹田。”</p>

伊宁道：“别人丹田。”</p>

董昭道：“我们呢？”</p>

伊宁道：“我们气海。”</p>

“气海？”</p>

“脐下二寸。”</p>

董昭看着自己的肚子，手往那里掐了掐，什么也感受不到，还是一脸疑惑。</p>

伊宁道：“你是死海。”</p>

“我的气海是死的？那怎么办？”</p>

伊宁道：“吐气。”</p>

董昭吐气。</p>

“吐完。”</p>

董昭吐到没气可吐。</p>

“闭气。”</p>

董昭闭气。</p>

“引气。”</p>

董昭一懵，怎么引？他闭着气，不能说话。</p>

伊宁双手缓慢打出一套手决，然后结印，示意董昭照做，董昭照做完，还是没效果，闭气憋的他难受的紧。</p>

“重复。”</p>

伊宁继续打手决，速度比之前快了些。</p>

董昭照做，但闭气让他满脸通红，憋一会，实在憋不住了，他张开口，大口呼吸起来。</p>

伊宁道：“继续重复。”</p>

董昭知道吃苦的时候来了，他也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难受的练法。</p>

“百遍千遍。”伊宁面若寒霜，斩钉截铁道。</p>

董昭心一狠，又开始闭气起来，连续五六次，只是闭气的时间长了点，手决打的快了点而已，并没其他感觉。</p>

伊宁道：“引出为止。”</p>

董昭不敢有丝毫懈怠，一遍一遍练着。</p>

伊宁看出他的浮躁与不安，说道：“忘记所有。”</p>

董昭便开始试着沉下心来，他闭上眼，回忆着手决，继续重复做。</p>

此时，小兰走过来道：“姐姐，苏公子他们来了。”</p>

伊宁听完起身，对董昭道：“练到日落。”</p>

董昭一咬牙，沉下心来，到日落就到日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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