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继承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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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不祥-不祥-圣所】</p>

“赫，如果能活着出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关于你恢复记忆的事情。还有就是，如果等一会发生了战斗，一定不要逞强。”山吹花走进昏暗的甬道前，看着心不在焉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的赫劳德，有些担心。</p>

草薙一刀只是拍拍赫劳德的肩膀，没有多说，从始界中迈出脚步，走进了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p>

“走吧，前方八百米左右，会碰到一个传送阵，由于长时间使用无界，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就徒步走过去吧。”加默读也从始界中走出，将脸埋在高领中，说话声音有些含混，在洞穴的石壁上来回反弹传播，回荡着向远处飘去。</p>

“没事，我们已经来过了。”山吹花其实内心有些犹豫，脚步放缓下来。</p>

如果能够尽量隐藏气息靠近肯定是最好的，毕竟穿过传送阵有可能会将他们三人的神息波动传递给洞穴深处的人，况且善于感知细微声音的卡维米就在后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莽撞地前进只会打草惊蛇。</p>

可加默读的消耗确实也很巨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深入了。</p>

加默读一边在逼仄狭隘的甬道中移动，一边告诉三人，在离开圣所的途中，他刻意去试探了这些阵的功效，发现这种阵具有多种复杂的功能，是在任何书籍上都没有记载的一种编织手法。</p>

这些传送阵对没有「识别认可」的生物效果是直接斩杀，究竟是【切割】性质还是其他性质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几乎没有抵抗的余地。而对于识别认可的，则会与之呼应，转变成具有传送功能的效果。这种能够根据作用者特征转变性质的阵，不是如今的神官能够编织出来的产物。</p>

山吹花点点头，心中认为加默读所说的识别认可大概就是某种早就设置在阵中的规则。至于辨别的具体规则就不得而知了。</p>

一路四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因为想要说的话已经在始界中全都讲了出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救出诺诺与刹那，然后引出所有盖棺人。至于引出盖棺人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无咎者们来做了。</p>

穿过巨兽食道一样的褶皱通道后，高温与腥臭再度袭来，这预示着已经离圣所很近了。</p>

再次站到白玉石制成的穹顶之下时，赫劳德三人心头同时涌起一股对旧事无力回天的渺小感。他们原本平静的命运就因为这处岩石之内的空间发生了巨大改变，又一次回到一切的源头所在，这一次，看来就是最后一战了。</p>

他们也同样明白，等待着他们的，是命运齿轮旋转后留下的硕大巨响。</p>

穿过青铜巨门，赫劳德几人正要转弯进入软禁诺诺与刹那的房间时，空气中赫然响起一个声音。</p>

“欢迎再次来到圣所。”</p>

这个声音身为艾德佩尔大陆的人都会格外的熟悉，被称为政府代言人的卡维米声音婉转动听，妩媚中带着稚嫩却虚伪的纯真。此时她的声音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虽然早已做好了落入圈套的准备，但还是让山吹花等人吃了一惊。</p>

借着亮光，从操作台后面的深处空间里，走出两个身影。卡维米与切罗西站在阴影与亮光相交的地方，只能看清被黑色勾勒出来的轮廓。右边的青铜门内传出一些异响，不过没人分出心思关心究竟是从何而来。</p>

气氛凝重，剑拔弩张的紧张让在场的人都没有轻易开口说话。</p>

“看来大家都已经对圣所有了一些自己的了解，也不用我过多的赘述了，就一个问题，”卡维米缓缓走出来，带着一股自信与傲慢，“给你们一个机会选择，是要合作，还是再次成为祭品？”</p>

“你见过祭品自己上门来送死的？”草薙一刀语气轻佻。</p>

在临进入圣所之前，他们四人早就做好了规划，不多做纠缠，在盖棺人被唤醒之前尽可能救出诺诺与刹那，赫劳德与山吹花负责控场，草薙一刀负责在此期间找到阿加雷斯留下的「思念载体」，加默读在后方打开界点之门，随时准备撤离。</p>

霍德里尔认为盖棺人只是阿加雷斯复活的受肉载体，最为重要的还有思念载体以及神息经纬载体。在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附着有阿加雷斯自身意志的思念载体，这个载体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某个物品。</p>

不管是什么，其中一定留有阿加雷斯神息波动的残迹。</p>

受肉载体只需要一具与阿加雷斯本身遗传信息相符合的肉体即可，但思念载体只能够留下一件，所以思念载体就是用来钓出所有盖棺人的那个巨大诱饵。一旦感觉到思念载体会被摧毁，作为复活保险机制存在的盖棺人一定会倾巢而出。</p>

洛力特拉曾赠予赫劳德三人用来找到圣所的神息波动探测仪器嗅犬就派上了用场，只要再次输入盖棺人的神息波动，那就可以探知到思念载体。</p>

卡维米轻哼一声，她也压根没准备与赫劳德几人谈和。</p>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想要拉拢你们吗？”卡维米扭动眼神看向山吹花，语气里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p>

“因为你们让我觉得恶心。”</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讨厌这三个人所谓的友谊。卡维米一直认为这种友谊是懦弱的象征，是弱者抱团取暖的美化，是对权利与地位的践踏。</p>

她憎恨空有十五阶却从不主动作为的赫劳德，也憎恨天资聪颖却总是天真纯善的山吹花，也憎恨身世悲惨却从未消沉永远傻瓜一样积极的草薙一刀。</p>

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扮演好这个世界上为他们安排好的角色，没有往上攀爬的梦想，也没有踩踏众生要去摘取的野心，只是一味地呼喊着对抗命运播撒救赎这种虚伪的口号。</p>

“你们永远都只享受着命运赐予你们的力量与善良，从未想过要去争取和改变。这是明明是一种对天资天赋的亵渎与浪费，可你们偏偏不以为耻，整天将虚伪的良善挂在嘴边，却还是手中沾满鲜血的占据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高位。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的受尽崇拜？”</p>

深知这三人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卡维米，就算不是因为圣所计划，她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手刃他们。从沙漠中坚挺过来的求生者，会变成仇视一切拥有水源的人，作为幸存者从泥潭中挣扎出来的卡维米未曾拥有过友谊，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孤独的强者与抱团的弱者。</p>

所以她想要铲除质疑了她生存之道的这三人，用疼痛与失去教导他们，这个世界本来的残忍面目。</p>

“圣所就是为了革除你们这些思想贫瘠，野心瘦弱，只会端着一副姿态，空谈善良公义，行为代谢出的结果却是永远都是空无一物的理想化产物，不曾体会疾苦也不曾感受悲伤，只给世人胡乱的救济与苍白的安慰，最后还将偏颇的正义扭曲为对世界运转规律诅咒的，你们这些「赝神」。”</p>

卡维米仍然是在娓娓道来，表情却是愈发的狰狞，她正将这几年淤积在胸口的所有情绪在自己的主场全都倾倒出来。</p>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个为了一己私欲就拉着众人陪葬，最后还哭啼着寻求他人理解与原谅的小女人吗？我在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野心这种东西，可是最肮脏的欲望。”山吹花略带挑衅意味的回敬道。</p>

“那你们想必是已经做好准备来感受我最肮脏的招待了。”</p>

卡维米收敛起脸上张狂不羁的笑容，面色阴沉的召唤出自己名为【嫉妒深渊】的双刀。</p>

这对双刀短小弯曲，前端的锋刃被铸造成曲折的波纹状，一旦刺入身体中，由于肌肉被波浪刀齿撕扯开，会造成极大的创口。配合上卡维米控音的能力，能够让伤口在刀刃高频的震动中无法愈合，从而内脏破裂大量失血。</p>

身旁的切罗西同样召唤出巨锤格兰迪奥斯，诡雷已经在他身上附上了一层泛着黄色光芒的雷武神铠。</p>

此时在黄色闪电的悦动之下，切罗西表情略带悲伤，却又坚毅。他挥动巨锤格兰迪奥斯，在中心枢纽里激起一阵狂风，他说：“我的朋友们，虽然不愿意事情发展至此，但是你们既然选择与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那就接受我们，最真挚的道别吧。”</p>

“你们真的觉得就凭你们两人能把我们给祭献了？”草薙一刀仍然很好的扮演着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角色，不过他已经暗中打开了嗅犬的开关，随着他身体朝向的变化，嗅犬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p>

话音刚落，四人立刻感觉到空气中迅速蔓延出一阵恶寒，冰冷的气息仿佛有实体般让四肢百骸觉得沉重。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这股寒冷来自于艾德佩尔神官政府的最高领导人，神徒司，冰神戴柏尔。</p>

山吹花不出声地骂了一句，盯着草薙一刀说：“你还真是个乌鸦嘴啊。”</p>

草薙一刀没有料到戴柏尔竟然就在圣所之内，看来神葬结束后他就被洛力特拉安排一直留在圣所内等待赫劳德他们的到来。洛力特拉与奥格丁都是精于权谋之人，必然会为圣所设上一道赫劳德三人潜入后就触发的保险。</p>

“正好，那就继续上次吧。”赫劳德盯着从卡维米后方出现的戴柏尔身影，缓缓脱下已经残破的神官制服大衣，露出被紧身衣包裹的结实肌肉。救赎长枪出现在他手上，白色的枪身上，被神息蓝芒照耀，流转着金色华美的纹路。</p>

戴柏尔干笑两声，额间安多塔之瞳迸射出强烈蓝光，映衬着他冰冷的五官和灰白头发，隐隐散发出危险的味道。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卡维米身边，声音机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p>

显然此时戴柏尔的「控制权」被移交到了卡维米手上。</p>

山吹花思考着是要召唤出灾厄之吻将局面拖入拉锯战中，还是直接使用境界神解，让延展领域直接完成大范围的控场。正预演推算着各种情况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并不熟悉却异常危险的气息，愣神中，其余三人也感觉到一阵压迫感伴随着强大的神息波动从左手边传递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