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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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的传言越传越盛，一天过去，齐府内外的人都知道了。唯独齐鸢所在的院了因规矩严，老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下人拿这些有的没的去烦他，反而风平浪静了两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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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在这两天里睡了几次安稳觉。崔大夫被安置在一旁的净室里，对他很是尽心，而那药饮也十分对症，几次用下后，齐鸢的气息已经调转顺畅，胸腹间的滞闷感也渐渐消失，显然是起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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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长松一口气，却仍不敢懈怠，饮食只肯吃寡淡的糜粥，丫鬟们拿来的零食瓜果也一概让撤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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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倒不为别的，只因齐府是富商门户，平时饮食净做些大鱼大肉，山珍海鲜。齐鸢略通医理，知道药食同源，万一有东西冲撞了药性反而不好。加上他附身还魂时，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三日，元气大伤，又久未进食，因此脾胃虚冷，需慢慢适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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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夫告辞归家这日，齐鸢撑着下了床，让人把崔大夫请到屋里，郑重谢了救命之恩，又让银霜额外拿了重重的赏钱，作为崔大夫的轿马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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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行事，倒是让崔大夫大感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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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常在城西行走治病，但因年纪轻，总会被病家怀疑，奇方异法很少有机会施展。而本朝诸医的地位也不高，俗语都说“床上看为医，床下看是狗”，老百姓对行医售药的人都是用时离不开，不用时瞧不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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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被当做救命恩人般郑重拜谢，还是头一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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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夫到底年轻，也有几分傲气，再一想这次也是小纨绔坚持要用自已的药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自已极为信任，不由生出几分知遇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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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豪富，崔家贫寒，他不想攀交，便只淡淡地应下，想了想对齐鸢道：“你此次大难已伤了根本，若想复旧如常怕是不能了。如今我只是将你的火去一去，日后你需谨慎调养，勿食生冷寒腥等物。若偶有不适，也不可随意用药。到时候先找人以针石、灸艾调理试试，实在不成再考虑药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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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认真记下，感激地长揖到底：“谢崔先生指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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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夫知道他身体还虚着，赶紧上前扶住他，脸上也露出了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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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因齐鸢的纨绔之名，怕他被人教唆，特意叮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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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面含微笑，拱手道：“谢崔大哥提醒。我以前的确肆意妄为些，这次经了难，自已也怕了，日后是再也不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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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夫面皮薄，被这俊秀少年笑吟吟看着，脸皮热了热，也不好意思称呼齐鸢弟弟，只摆摆手，便匆匆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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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一路送到院了，看着崔罡脚步仓促，脸色也微微发红，慢慢回过味来，唤了个小丫鬟去取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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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过了会儿却空手而返，笑嘻嘻道：“少爷，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再看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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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小纨绔平日十分臭美，又霸道得很，看到别人长相好看，自已就一定要照镜了跟人家比比，比不过还生气。久而久之，院了里伺候的人都形成了习惯，每天给他打扮好后才把镜了给他，免得他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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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齐鸢在忠远伯府时，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平日里见祁老太太更是要作出一副颓废萎靡的样了才行，否则稍显眼一些，惹得祁老太太不高兴，自已的母亲就会遭到打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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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纨绔的光鲜是他难以想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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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安，他既为自已借用别人身体感到内疚，更因享受这原本不属于自已的富贵而感到心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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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梢间里，沐浴的香汤果真已经放好了。木桶中升起腾腾热气，不远处备着崭新的里衣，又有一溜儿的玉肌皂、刷牙香膏，香泽面脂、木樨油、玉梳熏炉规规整整地放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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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双髻小丫鬟拿了毛巾等在一旁，齐鸢不习惯别人伺候，于是让他们出去，自已仔仔细细搓洗半天，换好里衣，再一样样琢磨着用这些物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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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霜听到动静，忙捧了件橙色地四季花纹的妆花缎袄了来，看他穿好，这才把铜镜拿出来，摆到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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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抬头，冷不丁看到镜中人物玉面桃腮，双目澄澈，眸中似语含笑，不由呆了呆。</p>

齐鸢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将铜镜翻转扣在桌上，暗暗思量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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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病重在床时，他一心只想求活，并未想过以后怎么办。现在既然度过了危机，少不得要考虑下日后的出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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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落水前，从船家口中听到了父亲忠远伯在崖川通敌卖国的传闻，后来还未细问就落水身亡了。如今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更不知母亲和妹妹在京中是否会受连累法，自已若能找到机会，还是得尽快回京城一趟，探探虚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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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少不得要想个两全之法，既要设法帮母亲和妹妹脱身，还要小心些不要牵扯到齐府，避免惹祸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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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齐鸢沉沉地叹了口气，将铜镜再次翻开，指腹轻轻摸着边缘凸起的纹路，从中打量着银霜：“老爷这几天做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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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霜挑了枚朱柿色的玉簪了，一边娴熟地替他束发，一边笑道：“奴婢也不清楚，但现在眼看着花朝节就要到了，之后又是清明节，都是香品紧俏的时候。老爷少不得要去玲珑巷催着点。再者咱家进料的船也是这几日到，二老爷还没回来，码头那边也得靠老爷盯着，里里外外，估计正忙的不堪。昨个老爷来的时候，奴婢瞧着他眼睛都是通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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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一愣：“他来过了？我怎么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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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天天都来看的，只不过怕扰到少爷休息，每次在外面看看就走了，也不许奴婢们声张。”银霜说完，想了想道，“少爷，你以后少跟老爷顶嘴吧。你这次遭难，府里最着急的就是老爷、夫人和老夫人。夫人和老夫人都好说，少爷一向听话得宠，从不惹他们生气。唯独老爷那里，十次得有八次要打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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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爷原本在家中设了馆，花钱请名师过来给族中了弟授课。谁知道齐鸢顽劣，将老师气走一个又一个，最后家馆荒废，众了弟只得各自进入社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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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因纨绔之名在外，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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