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无名之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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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献681年的一个夏夜，凝望着满屋挂晒着的兽皮，无名选择了逃跑。</p>

他强忍着浑身难以忍受的奇痒，艰难地翻过了里堂的院墙。</p>

月色如水，照亮了他前方蜿蜒的山路，他赤着双脚，义无反顾地奔逃着。</p>

那浴桶中液体的浸泡，让他的皮肤变得极其脆弱。</p>

沿途的杂草树木，如同恶魔的利爪，轻易地从他身上撕扯下一张又一张带着血沫的皮。</p>

伴随着皮肤的剥离，那瘙痒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剧烈，如恶魔般在他体内肆虐。</p>

他咬牙切齿，脸部肌肉扭曲在了一起，不断从身上抓挠下一张又一张皮。</p>

一直到他日后与我回忆起青城观的岁月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紧扣住自己手臂。</p>

那段恐怖的经历，他始终无法忘却，无名的经历与我在兴福寺中有些相似。</p>

或者说在当时每一处宗派中，都有着这样不足为人道的可怖发生。</p>

与兴福寺不同的是，青城观外并没有设置任何禁制。</p>

无名拖着怪异的身体，在山间孤独地狂奔。</p>

身体的瘙痒，以及不断脱落又生长的皮肤，使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p>

他仿佛置身于噩梦中，无法逃脱。</p>

他看见了，看见本该是在屋檐下挂晒的用以制作符箓的“兽皮”，分明就是血淋淋的人皮。</p>

甚至他还能通过鼻子嗅到，那是来自他自己身上的味道。</p>

或许，就在不久之前，他的皮肤也曾被剥下，成为了这恐怖的一部分。</p>

不知在山间奔逃了多久，无名总算是停下脚步。</p>

他又饿又渴，瘙痒感来自于迅速从伤口处生出的崭新肌肤。</p>

而这种怪异的皮肤生长，正在不断蚕食着他所剩无几的体能以及理智。</p>

攥着仅存分毫的意识，无名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木屋门外。</p>

“水……水……”</p>

无名的嘴唇干裂，喉咙仿佛有烈焰灼烧，嘶哑着呼喊起来。</p>

木屋的主人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响动，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先是探出一根犁地的长叉戳了戳躺倒在地的无名，确认对方似是真快不行了，方才嘟囔了起来。</p>

“这是哪来儿的小伙子，怎么倒在咱家门口了？”</p>

边嘟囔着，木屋的主人也是终于打开了门扉，与自家婆娘一同将无名扶进了屋内。</p>

“近些年四处战乱，想必是哪家落荒逃难来的吧。”</p>

两人边搀着无名倒在一处木椅上，一边叽叽歪歪说着什么，似是在探讨无名的身世，</p>

他们边说着，也没有忘记手头上的要紧事，男人从院外迅速打来了一桶井水。</p>

婆娘也配合着拿起水瓢盛了满满一瓢，打算给躺倒在一旁的无名喂去。</p>

似是嗅到了潮湿的水气，无名也急不可耐地扬起了头，打算将送来的水一饮而尽。</p>

可还未等水瓢送到他嘴旁，一声惨叫骤然响起。</p>

只见婆娘双眼瞪大，脸色煞白，丢掉了手中的水瓢。</p>

木制水瓢打翻在地，水幕溅落地满地都是，在昏黄的烛光下形成了一片水幕。</p>

无名抬起双眼，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村夫二人，却见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踉跄不住后退，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屋子，徒留下无名一人，仿佛在他们眼前的无名变成了某种恐怖的事物。</p>

无名对眼前发生的变故全然不知所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