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剥皮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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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落下，红唇轻动，轻声吐了一个“滚”字。</p>

石屋昏暗，唯一照明的烛火被他挡住，那大汉并未认出李凤鸾的身份，正欲张口责备，就被一声怒吼呵住。</p>

“滚！”站在门口的李凤鸾浑身颤抖，这声嘶力竭的一声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尖厉得可怕。</p>

大汉下意识往一旁挪动两步，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瞬间跪伏在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p>

烛光照满了石屋，那最亮的屋中央红得刺眼。</p>

“念柳？”李凤鸾屏着气，颤声唤道。</p>

血污中的少女早已没了气息，回应她的只有石屋内血液滴落的声音。她跪在血污中，双手颤抖着将念柳的尸身翻了过来。</p>

念柳的尸身还是温热的，说明刚开始剥皮的时候，她还活着。李凤鸾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我才对！是我，该是我的……”</p>

那大汉偷偷抬头看向李凤鸾，也猜出自己怕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忧心之际，瞥见一双黑靴。他仰头看向来人，那人一身暗卫装扮，黑色面具后的那双眼冷得能杀人。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却见那人侧身让出门前的位置。</p>

大汉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出石屋。</p>

那暗卫将手中白布盖在念柳不着寸缕的尸体上，看向李凤鸾，“我帮你报仇。”</p>

甘棠树下的那双眼再次落在她的眼眸中，他轻声道：“杀了她？”</p>

泪水挂在李凤鸾的睫毛上，晃动两下，从脸庞滚落。对视了半晌，她才说了句，“不，我要她生不如死。”</p>

那人毫不犹豫的答道：“好。你回栖梧宫，这里交给我。”</p>

李凤鸾低头看着念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带她离开，没办法安葬她，纵然不舍，她也只能放开她了。</p>

她压着哭声，颤抖说出二字，“多谢。”</p>

李凤鸾失魂落魄的走出暗阁，正午的阳光刺目，她下意识的伸手遮挡，就见指缝间李贤清在不远处一脸震惊的望向自己。</p>

李凤鸾这才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微微发黑。</p>

李贤清见李凤鸾如中邪一般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心虚的说道：“她偷了本宫的耳坠，人赃俱获。那坠子价值一百多两，处剥皮楦草之刑并无不妥。”</p>

李凤鸾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大卫律，官无大小，贪墨白银六十两及上，处剥皮楦草之刑。”</p>

“她非大卫的官，更何况，她偷没偷，你我心知肚明。”李凤鸾满是血污的手突然紧紧钳住李贤清的脸庞，一旁的宫人想阻止，又不敢拉扯李凤鸾，只能在一旁虚空举着手。</p>

“你要干嘛？！”</p>

李贤清瞪大的瞳孔中是一双猩红血眼。</p>

“这是她的血。李贤清，你可以伤我，但不该害她的。”</p>

李凤鸾松开手，李贤清慌张后退了两步，大喊道：“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p>

李凤鸾自顾自的走着，身后的血脚印越来越淡，她脑海中满是那日胡佑珉辱骂的话语。</p>

“李凤鸾，我告诉你，我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你知道为何陛下迟迟不为你赐婚吗？他们说你命中带煞，克夫，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汴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敢娶你啊！”</p>

“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p>

“李凤鸾！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p>

“公主？”福满远远就看见李凤鸾裙摆上的血迹了，“公主……”</p>

她怔怔开口，“福满，念柳没了，她一个人……走了……”</p>

“公主……”</p>

栖梧宫内洒扫的宫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话，各自安静地忙着手头的活。</p>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不用管我。”</p>

福满看着摇晃欲倒的李凤鸾，红着眼跟在她身后，再未多言。</p>

李凤鸾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满手的血色，泪水滴在干涸的血迹上，沾染了红丝。她想起四岁那年，替先皇后接生的稳婆便是这般模样，满手鲜血，带走了两个生命。</p>

栖梧宫安静的可怕，整整一日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宫人敢靠近李凤鸾的寝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