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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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孝皇后神态逐渐平和，似少女般笑得开怀，如同春风般和煦轻柔，她念着：“顼哥哥，顼哥哥，阿柔要永远永远和顼哥哥在一起，没有旁人。”</p>

谆孝皇后名周孝柔。</p>

原来天景帝私下和她是这般相处，一个叫顼哥哥，一个叫阿柔，还真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p>

她是空降而来的皇后，天景帝以国礼娶之，立为后，掀起后宫血雨腥风。她一来，后宫便再无人怀上子嗣，原本怀有龙种的几位先后滑胎或是命丧黄泉，后宫人人惧之，对其敬而远之，有段时间，宫中几乎无人敢侍寝，即便被召见，亦会找各种理由推脱。</p>

她比她姐姐更狠！</p>

往生蛊之下通往生，在一派祥和宁静中谆孝皇后崩。</p>

卧雪双膝着地：“圣女，一切都是我的错！”</p>

“谆孝皇后死了，我入狱，且且顶罪，他可以救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查，即便谆孝皇后的死亦是他心中所想。那夜他来问我往生蛊前皇后症状，我便顺势将下毒之人推脱至西域细作。雪国擅蛊，西域擅巫，世人常常将巫蛊之术混为一谈。如果不是我令他对西域生疑，也许他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兵指西域，荼害生灵。”</p>

“西域使臣出使天盛，企图谋害皇帝，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没有您，他也是要出征的。”</p>

“金戈铁马，穷兵黩武，干戈多年，他本打算休养生息，如果不是西域的手伸到了后宫，他也许不会如此决绝。”</p>

“这只是您的想法，皇帝嗜血成性，总有一日，天下一定会再起干戈！”</p>

“你还记得狻猊族族规吗？”</p>

卧雪双唇微抿，眸光锐利：“十五年前，雪国亡国，在卧雪心中，狻猊族再无族规，狻猊族只有圣女。”</p>

“五蕴皆空，心无挂碍，仁德天下，大慈大悲。”</p>

“卧雪不记得。”</p>

“十三岁那年，因族内新旧派相争，老族长无奈将我嫁于雪王，以求庇护，出嫁前，他曾教导，务必无情，唯有无情，方证慈悲。经过这么多年，我仍然……”</p>

卧雪拔出利刃，指向自己的心口：“依着族规，卧雪万死，唯有心头血，方能告慰先灵，待圣女自由后，卧雪愿以死谢罪，千错万错，都是卧雪一人之错。”</p>

訾妃夺过她手中利刃，左手自剑柄而下，沿着利刃划过，锋利的剑刃旁，留下猩红血液，卧雪痛心：“圣女……”</p>

“去拿陶罐来，这些年我流了太多血，既然放不下仇恨，便终是要一一清算干净，他日重回故里，自当血溅千里，向先灵告罪。”</p>

啪嗒——啪嗒——</p>

寂静的夜，只留下血液滴向陶罐的声音，訾妃看着卧雪，拭去她眼角的泪：“周斐近来表现不错，去教教他，他爹的那个养子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p>

“是。”</p>

……</p>

顾青隐左看右看不像是什么贪杯好色之徒，訾妃摸不清他是为什么要帮她，虽然刚被发现时，确实动过斩草除根的念头，但恢复理智后，她想着自己和顾青隐也没仇，左右自己还不至于滥杀无辜，只能循着机会先去探探他的口风。</p>

大年初二晚，顾青隐无需当值，坐在小院子的石桌旁喝酒，酒过三巡，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p>

訾妃穿着夜行衣，披着件黑色斗篷，摘下帽子，露出那张看似人畜无害又天姿国色的脸。</p>

“娘娘是来灭口的吗？”</p>

“如果是，顾大人当如何？”</p>

“坐以待毙。”</p>

“为什么？”</p>

“没什么。”</p>

“没什么？你觉得我会信吗？”</p>

顾青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很快便会有人发现张生的尸体，不过娘娘放心，我已经把罪名推给了丞相身边那位文武双绝的暗卫。”</p>

“你想要什么？”</p>

她将金钗插向张生的那一刻，萌生的便是祸水东引，直指那名暗卫的心思，因此才撒了药粉，将伤口做成被那人所伤的样子。</p>

“这不正是娘娘想要的吗？”</p>

“那你想要什么。”</p>

“我想要报仇。”</p>

訾妃看着他，不说话。顾青隐又饮了杯酒，今夜他喝了很多酒，似是不吐不快：“张生这个老匹夫，一把年纪，贼心不死，强抢民女，臣的妹妹马上就要嫁人，却被他看上，抢了去，受尽欺辱，自缢而亡。”</p>

“顾大人何时多了个妹妹？”</p>

“娘娘可以不信，臣和妹妹从小便分开，好在妹妹被一农户所救，那对夫妻对她很好，将她养大，视如己出，我找到她的时候，知道她过得很好，便只想默默守着她，如此就好，可偏偏张生那个人渣，害死了她，所以他该死，臣还要多谢娘娘，为臣报仇。”</p>

“我相信你，但你为什么要帮本宫嫁祸给丞相呢？”</p>

“张生不过是个庸才，张家也不缺新任掌事，但若是将庸才物尽其用，扳倒丞相，臣觉得这亦是皇上所愿。”</p>

“你还真是尽忠，想君王所想。”</p>

“娘娘谬赞，只是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臣要替娘娘守住这个秘密，娘娘是否该允诺些什么给下臣？”</p>

“说吧，你想要什么？”</p>

“臣还没有想好，待臣有所求时，还望娘娘务必守信。”</p>

“好。”</p>

訾妃戴上帽子，欲离去，顾青隐出声，言语中莫名有丝慌张：“娘娘，更深露重，小心着凉。”</p>

“雪国人不畏寒，你不知道吗？”</p>

“喔，我应是知道的。”顾青隐的神色暗下去。</p>

“顾青隐。”</p>

“啊？”</p>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p>

“臣掌禁宫安危，自是见过娘娘，但娘娘不一定记得臣。”</p>

“我现在记住你了。”</p>

“谢娘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