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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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当晚，天景帝召大臣及其家眷并各宫妃子一同参加宴席，他动动嘴巴，作为主事者的慎贵妃便要鞍前马后，一连忙了数十天，好在晚宴办得很成功，各项细节都料理得十分妥帖，上至妃子，下至宫人，都很满意。</p>

訾妃以醉酒为由提前离席，她支开宫人，独自漫步，路过假山时，恰好撞上饮了不少酒的张生，这张生年纪越大，体态越发呈现福相，膀大腰圆，加上穿了冬衣，更显臃肿，活像是一块肥肉，十分肥腻。</p>

“哎？訾妃娘娘，这么巧？”</p>

“张大人好大的胆子，这儿可是内宫，外臣不得入内。”</p>

“你少给我装腔作势，还真以为自己是娘娘了。”</p>

“大人看清楚，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天盛国的訾妃娘娘。”</p>

“什么訾妃娘娘？不就是陪皇帝睡觉的吗？”</p>

“张大人口出狂言，想来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p>

张生满是酒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只想离他远一些。他继续发着酒疯：“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当年极力引荐，你能脱离雪王那种废物，成为天盛国的訾妃娘娘？你可得好好感谢我！”</p>

“张生，雪王待你不薄，可你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给雪国引来祸乱，你良心何安？”</p>

“我良心何安？那个雪王脑子有病，美人在怀，还能光看着，我看根本是自己不行，还非要霸占着美人，不让别人得到，根本就是个废物！”</p>

“你再对雪王有半分不敬，信不信我杀了你？！”</p>

张生闻言，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眼神满是嘲弄：“我以前得不到你，我就不信今天还得不到你！”</p>

酒是个神奇的东西，能将人的本性从心中勾出，做出些清醒时不敢做的行为。</p>

訾妃见他真的敢上前，想也没想，拔下金钗，朝着踉踉跄跄扑过来的人心口，猛地扎下去。她的力道不轻，位置又准，一击毙命，没留任何余地。</p>

张生不敢相信这一切，瞪大眼睛，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你不是知道我是医者吗？医者能救人，更懂得如何杀人，下辈子小心一点。”</p>

血液喷薄而出，没入草丛中，看样子流了不少。</p>

訾妃听见有人的声音，正打算走，哪知还没来得及离去，那人已来到跟前，见到张生倒下，而她手握金钗的场景。</p>

“呜呜呜——”訾妃立马假摔，坐在地上，一边装哭一边想应对之策。</p>

来人是顾青隐，他先是探查了张生的鼻息，确认已死，然后转向坐在地上哭泣的訾妃问：“娘娘，怎么回事？”</p>

“他……他……他想轻薄本宫，本宫害怕，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p>

訾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全天下最大的委屈，她一哭，恨不能全世界都对不起她。</p>

“顾大人，本宫是不是会被抓起来？是不是要为他陪葬？”</p>

谋害朝廷重臣，是死罪。</p>

顾青隐身穿盔甲，他的武力值极高，訾妃寻不到机会对他下手，只能颠倒黑白，企图蒙混过关。</p>

“娘娘放心，有臣在，不会的。”</p>

“真的吗？”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p>

“娘娘只管走便是，这里交由臣来处理。”</p>

“那多谢顾大人，顾大人千万小心。”</p>

转身站起时，哪里还能看到半分哭相，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又忍着挤出几分痛苦的神情，佯装害怕，问：“大人可有匕首？”</p>

“有。”</p>

“可否借本宫一用？”</p>

顾青隐取出匕首交给她，她想都没想就朝着张生胸口狠狠刺去，末了将易腐蚀的药物洒在伤口处：“日后纵使尸体被发现，仵作断不能查出凶器为何，劳烦大人。”</p>

顾青隐沉默。</p>

他是十万羽林军统领，阅人无数，更何况她的戏演的并不好，连一滴眼泪都见不到，又岂能真的骗过他？</p>

从很早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她的害怕是装的，娇弱是装的，委屈是装的，但他却选择了沉默。</p>

訾妃回到芳华宫，关闭殿门，身体抵在门后，垂直倒下，金钗上的血依旧清晰可见，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皆为真实。</p>

“果然你就不该赏赐金钗这种物件。”</p>

没多久，去晚宴帮忙的卧雪归来，敲开房门，一眼便看出她的异常。</p>

卧雪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发生什么事儿了？”</p>

“我杀了张生。”</p>

“怎么……”</p>

“你知道吗？当年君酌哥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对我出言不敬，被赶走后，出于报复，在狗皇帝面前大肆宣扬，这才给雪国引来祸端。”</p>

“你做的没错，他该死！”</p>

訾妃望着自己的手，仿佛沾满了血：“这下我手上的血再也洗不清了。”</p>

“圣女不必自责，就当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圣女无关。”</p>

“就像谆孝皇后的死吗？”</p>

“谆孝皇后势大，唯有铲除她，才能击溃丞相在后宫建立的地位，完成我们的复仇计划，是我自作主张，对她用了我族禁蛊，圣女只是为了救我。”</p>

“我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吗？”</p>

那夜，谆孝皇后邀訾妃共进晚膳，白日里刚被泼了一身，烫伤未好，又摆起鸿门宴。卧雪比訾妃早到一阵，见谆孝皇后独自一人，觉得是下手的绝佳机会，她知道訾妃不许她杀人，但一想到谆孝皇后是丞相的女儿，丞相一族势力越来越大，加上皇后又嚣张跋扈，那碗滚烫的粥没能落到卧雪身上，比真的落在她身上还要疼。</p>

于是，她动了手，用了狻猊族禁蛊，此蛊极为灭绝人性，中此蛊者犹如万虫撕咬，痛苦非常，人皮会慢慢脱离，中蛊者会一点一点的将人皮剥落，死状凄惨，一向为狻猊族中禁用之蛊。</p>

卧雪躲在暗处，悄悄施下蛊，很快便听见里面传来痛楚的嘶喊声，她走进去，想要亲眼看着这个欺负圣女的人走向灭亡。</p>

訾妃赶到时，谆孝皇后的意识已十分薄弱，人皮开始出现脱落症状。卧雪跪下，只说了一句话：“卧雪愿以命抵命。”</p>

禁蛊一旦被种，神仙难救，即便是圣女，亦无法挽回，她垂上眼眸，下定决心：“你先走吧。”</p>

“圣女要做什么？”</p>

“走，这是圣令。”</p>

卧雪离开后，訾妃看了眼皇后准备的晚膳，满桌的佳肴，满桌的毒药，她到底是多想要她的命啊！</p>

听着谆孝皇后似是来自地狱般痛苦的声音，终是不忍，洒下了往生蛊。</p>

既为往生，亦为掩盖狻猊族禁蛊之术，毕竟禁蛊之事一旦被发现，恐为族人招来祸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