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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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家且且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p>

姜且明媚热烈，全无心计，和这深宫大院中的人不一样，她曾是那么的自由，与年少时的訾妃是如此相像，所以她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妹般对待，可惜命运弄人……</p>

“当年皇后善妒，将会滑胎的香包摆在我身边，偏偏那么巧，你又被禁足月余，你说陛下每日闻着我身上的味道，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走向死亡，他的心真的从未痛过吗？”</p>

“你知道？”訾妃大惊。</p>

“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我们的皇帝最识草药，怎么会闻不出落胎香的味道？还有我的小九，他还那么小，才三岁，就被推进池塘，水里那么冷，他走的时候得有多痛苦！”</p>

訾妃不曾想到，她竟都知道，这些事卧雪后来调查过，即便隐匿得极好，但凭着蛛丝马迹加上猜测，也能知道七七八八。</p>

訾妃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像是小孩子般哄着：“没事的，且且，都过去了。”</p>

“庶出不得扶正，但若生了皇子一切都会不一样，所以那些人不允许我有孩子，她们不允许！”姜且声嘶力竭，再度吐出口鲜血，洒在尚未成形的雪地上。</p>

毒入肺腑的疼痛远没有心中的疼来得更为猛烈，姜且的脸上满是泪珠，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完全没了昔日动人的娇态。</p>

时至今日，即便她的心已不再爱，但曾经有多爱，当知道真相时便会有多恨，她满腔怒火：“可是为什么？姐姐，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那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他就可以忍心让那些人害他的孩子？”</p>

“太尉大人战功无数，功高震主，姜家不能再被重用。”</p>

“喔。”姜且颤巍巍地爬起，在漫天大雪中放肆大笑，笑声凄厉，令人心生惧意。</p>

姜且捡起树枝挥舞，试图找回一些旧时的记忆，可是她想不起来招式，只能癫狂般武动着，最后跌倒在地。</p>

訾妃扶着她，再次说道：“我可以救你，吃下它，一切都能重新来过。”</p>

掉落的白瓷瓶被捡起，姜且看了一眼瓶中安睡的某种虫子，笑了：“姐姐，这辈子于我而言够长了。”</p>

“且且……”</p>

“姐姐，我再为你舞一次剑，好不好？”</p>

说罢，姜且又拿起树枝，在雪中耍弄，她的招式早已没有当年那般灵巧，只剩下迟缓笨拙。</p>

訾妃从她手中夺过树枝：“且且的剑招姐姐还记得，让姐姐耍给你看吧。”</p>

姜且错愕了一会儿，随即释然：“姐姐竟会舞剑？”</p>

十五年间，訾妃都不曾再拿起过白刃，她望着树枝尖，想起当年雪王教她剑法的场景，如果他还在，剑术该是当世第一吧。</p>

树枝开始转动，如同冬日里的蝴蝶般飞舞轻盈，她依然记得那些刻进记忆深处的招式，虽然力道不足，但美感十足。</p>

美人舞剑，身姿曼妙，让这伤人的剑招多了几分柔情，引人遐思。</p>

姜且看着当年她在訾妃面前挥舞过的剑招，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她还是最初那个跟在姐姐身边，向姐姐炫耀剑法的小孩子。</p>

訾妃知道姜且已经阖上双眼永远地离开了她，但她仍然没有停止，一遍又一遍地展示妹妹曾经的剑招，直到雪下满地，疲惫不堪。</p>

雪满肩头，訾妃跪在雪地里，似乎想让自己被大雪埋尽。</p>

“没想到爱妃竟然懂得舞剑？”天景帝的声音传来。</p>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她毫不在意，缓缓转头，面向帝王，行跪拜礼：“陛下万福。”</p>

“爱妃不冷吗？”天景帝将人扶起。</p>

“陛下忘了，妾身是雪国人，不畏寒。”</p>

“你在这宫中太久，朕还真是忘了。”</p>

訾妃慢慢起身，颔首不言，天景帝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芳华宫走去：“訾妃累了，朕送你回去休息。”</p>

姜且倚在院中藤椅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希望这一次她能做一个美梦。</p>

透过天景帝的肩头，訾妃一直朝姜且的方向望，直到转角后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p>

“顺妃的事和朕无关，朕从未强迫过她认罪。”</p>

“妾身明白。”</p>

“顺妃一直与你交好，她知道你出事，是她自愿替你认罪。”</p>

姜且病重，久居深宫，如非有人提点，她又从何得知，訾妃入罪之事呢？更何况，往生蛊这种东西，她又从何处获得？</p>

“陛下不必解释。”</p>

“可是你在意，不是吗？朕不希望你误会。”</p>

訾妃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妾身明白，陛下只是顺了顺妃娘娘的意，送了她一份往生蛊罢了。”</p>

“事已至此，是她做了选择，朕不过顺势而为，希望尽快了结此事。”</p>

“妾身明白。”</p>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p>

柔情蜜意，稍加温柔，的确容易让人忘返流连，一不小心就陷进温柔陷阱，误以为帝王的爱亦会有真心。</p>

幸好，她从来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