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 张氏提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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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怀里头的一条丝帕，包着一条新头绳，一对小银丁香！</p>

最近城里人流行戴这个，他早就注意媳妇也是有耳洞的，但是因为没什么可戴的，耳朵就总是空着。等回去送给她她肯定高兴！</p>

杨富贵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他心里头想象着到家后，媳妇扑在他怀里娇滴滴撒娇的样子！</p>

杨富贵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家，杨大妞见到他便开心了，兴冲冲的跑过去也不嫌他脏，喊爹抱。</p>

二妞落后了几步委屈的要哭，杨富贵忙把包袱放地上，把她也抱在怀里，开怀大笑的一手抱一个逗弄着。</p>

两人咯咯咯的笑，杨富贵便想拿包袱里吃的给她们，可杨大妞藏不住话，悄声在她爹耳边嘀咕了几句。</p>

杨富贵听了先是错愕，接着脸色就变了。他放下两个女儿，把吃的拿给她们，跟大妞道：“大妞你看好二妞在这玩，我去看看你娘。”他有点不敢相信，两个拳头却篡的咯吱响！</p>

大妞有点害怕爹爹这个样子，颤抖着把妹妹拉开。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心里很是懊恼！</p>

杨富贵大步流星进屋，只见张氏的脸上果然有几处已经淡了的青黄印子，他心里一沉，知道大妞没有撒谎。</p>

张氏见了杨富贵后也像没看见，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欣喜的模样，一直忙碌着，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p>

杨富贵心里一慌，上前紧紧抱住又拿了扫帚，作势要去扫地的媳妇儿！</p>

张氏起先还死命的挣扎，奈何杨富贵抱的很紧，她挣不脱便丢了扫帚，双手使劲儿拍打抱着她的人，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打的累了，张氏这才开始呜咽。</p>

杨富贵心疼的不行，红着眼抬手揉着她的发顶轻声的安抚。看着张氏从轻声的啜泣到痛哭流涕，哭的他心都要碎了，恨的咬牙。</p>

张氏哭够了又抬头骂他：“你还知道回来你，我都要被人打死了你也看不见，我给你捎信让你给我做主，你为啥到现在才回来？</p>

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干脆就在外面别回来了……”哭喊发泄过后心里总算松快不少。</p>

床上的杨青青悄无声息的跟着流眼泪，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天她就怕亲娘想不开去寻短见，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姐姐们没法过了，就是她，这辈子怕也不能释怀。没有什么比看着亲娘挨打，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事情了。</p>

杨富贵回来她总算松口气，便宜爹娘两人的感情貌似还不错，张氏有个发泄口比憋在心里强。最近家里头不知道多压抑。</p>

张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压着哭腔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抽泣着跟丈夫道：“我要分家！你别说话听我说，我跟你娘没啥深仇大恨，她就是看不上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俩实在相处不来。</p>

你看，你不在家你兄弟都能来打我，事后还拦着人给你捎信儿，如果以后我跟你娘再有争吵，不是连命都没了？等你回来，我怕是骨头都没了！孩子都那么小，我怎么舍得去了？”</p>

见杨富贵没反驳，她望着三妞又继续道：“我也不用你去帮我打回来，免得人家说三道四的，我是不怕，可总要为孩子着想。</p>

咱们跟你爹娘说清楚，分开住，以后该孝敬的咱还是孝敬，但是住一起就是不行……”张氏一口气说了许多，这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一条解决的办法。</p>

杨富贵听了默不作声。其实他还真有心意分出来！</p>

这些年媳妇儿跟老娘矛盾不断，他在中间夹得也不舒服。每次兴冲冲的回来都是败兴而归，受尽夹板气。只能两头都哄着！所以他松开张氏，在屋里来回渡着步子。</p>

他每次紧张或者思考就会如此！张氏了解丈夫，没打扰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p>

过了有一刻钟，杨富贵看着媳妇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想不出她被那混账小子打的时候，孤苦无援的多可怜。</p>

他又把张氏搂在怀里，应允道：“好，分开住。只是以后你得好好改改性子。就当为了孩子，别等以后闺女说人家了，别人听了你的脾气也不敢来了……”</p>

张氏噘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复而又高兴的手舞足蹈规划着新家。</p>

杨富贵刮着她的鼻子笑她想的可真远。</p>

之后俩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儿。喊了女儿们进来！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了午饭，到了下午，张氏抱着小女儿，杨老三一手抱着二妞，一手牵着大妞，一家子回了杨家。</p>

路上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俩人也不在意，目不斜视的往老宅走。</p>

这些天杨家老宅也发生不少事，几个儿媳妇除了老大家的跟老三家的，另外三人默默的统一了战线，各自收拾了东西，说要回娘家。</p>

地里跟家里的这些事，她们也都不管，这些日子都是老太太跟老大家的在做，俩人到现在天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p>

本来那件事就够丢人的了，杨老太太便拦着不让她们几个回，说是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好说歹说的才说服她们留下。</p>

可三人这些日子也不说话，整日在自己的屋里哭哭啼啼的。直到前几天她们的娘家分别登门，明里暗里的警告，自家闺女可比张氏金贵，实在他们杨家哪天不要了，娘家也有自家姑娘的一席之地，万不受他杨老七一根手指头的气！</p>

杨老太太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跟李氏和孟氏也撕破脸，权衡利弊后却只能陪笑脸，忍得一肚子火气。</p>

说到这不得不说张氏还真是可怜，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娘家竟然装作不知道，一个屁也没放，更是一人也没来过，好像没有这个闺女。怪不得杨富贵总说，他媳妇除了他，再没别人护着了呢。</p>

那些好事心恶的人，在暗里嘴都要笑歪了，张氏也为此不知道多伤心。</p>

杨家此时鸟悄的什么声儿也没有，家里孩子们连大声喘气也不敢，很是低气压。</p>

杨老三一家到了之后直接去了上屋，今天中秋，铺子歇业一天，几兄弟都回来了的，此刻都在上屋里，大人小孩挤满了。</p>

杨老三进屋后，一眼就看到最里面满脸尴尬的杨老七。他松开手里的大妞，又慢慢放下怀里的二妞。大步流星越过众人到他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薅起杨老七胸前的衣服，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p>

张氏最先反应过来，急的呵斥他：“富贵，你别胡来，快放手。”</p>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几兄弟上前合力掰开杨老三的手把他拽开。</p>

杨老三此时想象着张氏被打的情景，眼睛慢慢变得血红，他盯着杨老七，几乎是一字一顿恨声道：“老七，咱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你办的不是人能办的事儿！万幸你三嫂如今还活着。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亲手活刮了你！”</p>

杨老三话落屋里更是静了几分。杨老七满是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三哥口中说的话。心中很是气愤……</p>

张氏听了泪如泉涌，这一刻不禁在心中庆幸，庆幸自己没真的寻短见。天知道，她有过多少次念头，若不是看着嗷嗷待哺的三妞，跟天真浪漫的大妞二妞，她真要去跳河了。</p>

甚至这回要是丈夫不给她做主，她从今也会有根刺在心里的。再也不能跟他好了。</p>

还好，幸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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