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良心被蛊吃了（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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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风冥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甚至有些敏感，顿时眸子都冷了下来。</p>

窗户被打开，聂仙一声黑衣地一跃而入，裸露在外的美眸里都是戏谑的笑意，好似方才那一幕已经被她尽收眼底。</p>

而事实是，她想来找白灵，而后“碰巧”，听了墙脚。</p>

“本殿行不行，你会不知道吗？”</p>

姬风冥没有回头，声音好似来自冰窖。</p>

还不知所措的玉秋意，见聂仙闯入书房，如入无人之境，忙扯了白灵手中的衣物，一个旋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p>

盯着聂仙那充满戏虐的眸子，只觉得有些难为情。</p>

青丝高高竖起，不施粉黛的聂仙少了往日的媚态，却多了几分英气，黑色的夜行衣显得她格外玲珑娇小了。</p>

“皇妃娘娘。”白灵忙不迭地走到聂仙身边，眸子闪了闪，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p>

“四郎行不行仙儿倒还真不知晓，不如趁着这夜深人静，不妨试一试？”</p>

依旧嘴上不饶人，聂仙给白灵递了个眼色，而后朝姬风冥身后走去。</p>

姬风冥好似察觉了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顿时猛地转身，见到玉秋意已经穿好衣裳站在一旁，便将目光转向已经行至跟前的聂仙，满眼的戒备。</p>

“聂仙，你如今可是被满城通缉，竟还敢夜闯临风殿？”</p>

聂仙轻笑，那双漾着水光的眸子里透着几许期待，“仙儿想四郎了，不可以吗？”</p>

“若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你早已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本殿贫嘴了，是进来看看本殿会不会留在这临风殿中‘面壁思过’吗？”</p>

闻言，姬风冥眸子半眯，唇角微微勾起，有几分威胁的味道。</p>

玉秋意盯着聂仙，系好衣物，这才缓步走来，“皇妃娘娘，你倒还有脸回来？”</p>

“你有脸，脱光了求四郎，可偏偏他都不愿意看你一眼。”聂仙听到玉秋意出声，顿时将方才那一幕带给自己的怨气一股脑地倒了出来。</p>

一番话呛的玉秋意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见她憋的满脸通红，聂仙倒也不再理会，随后便扭头看向白灵，从怀中掏出四个小瓶，同当初白颜交给聂仙的一样，不同的是，那塞口上，染了些许殷红。</p>

“仙儿呢，是怕四郎熬不到亲眼看着仙儿死的那一天，所以，便替师公送了药来，最近你那隐疾发作频繁，他老人家很是担心。”</p>

说罢，也不顾姬风冥是否反对，将那瓶子塞入白灵手中，微微勾了唇角，提步走到窗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一眼不发的姬风冥。</p>

“怎么，舍不得仙儿走？”</p>

盯着白灵手中的瓷瓶，姬风冥心中百感交集，聂仙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不知道，可白颜交给她的东西，他却肯定聂仙不会动手脚。</p>

那种由心底出现的信任，也不知为何，让他有些烦躁。</p>

明明是聂仙将他害到如此田地的，不是吗？</p>

“滚。”</p>

半晌，聂仙等来的，不过是一句冰凉彻底的话。</p>

轻笑一声，便一跃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白灵心下一紧，忙不迭的朝窗外望去。</p>

却只见那宫灯下，趟了一地的侍卫，每个侍卫身上，都扎着一枚明晃晃的七绝针，显然是踏着这满地的侍卫而来的。</p>

“死了多少人。”</p>

姬风冥冷声问着，只觉得有些烦躁，明日，刺客救主的事情，又该传便皇宫了。</p>

若是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委屈自己扮成个丫头。</p>

随着聂仙消失在夜色中，白灵端着那满手的瓷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p>

“四殿下，娘娘留下的这药……”</p>

“留下吧。”</p>

姬风冥说罢，便转而朝着依旧有些不敢吭声的玉秋意轻声道，“她一向口出秽言，往后不要同她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p>

“殿下，那药，万一被动了什么手脚……”</p>

“她不会。”</p>

说罢姬风冥转过身不再看她，闭了眼，“白灵，带她走。”</p>

“是。”</p>

白灵将手中的瓷瓶收好，扯了玉秋意的手臂，“秋意姑娘，该走了。”</p>

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姬风冥那漆黑的背影，玉秋意这才朝着姬风冥微微屈了身子，而后随着白灵推开了房门。</p>

“吱呀——”</p>

门开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也悄悄地结束了，没有人知道，这殿中央的人，曾经是一位女子付出了一切，却只得到了这样冰冷的结局。</p>

晨光初起，曙光照亮了整个宁城，郊外两匹宝马各自驮着新主人，奔向了遥远未知的远方。</p>

药谷中也迎来了新的客人，西辞与西凌志。</p>

在白颜那嫌弃的目光下，哀求了几夜。</p>

终究是在琼楼那几欲吃人的目光下，答应了下来。</p>

北溟国并不富饶，地处偏北，并不像东启一般青山绿水，一眼望去倒是有些许黄土漫天的感觉。</p>

聂仙摘下一直裹在脸上的面纱，有些干裂的唇显得她有几许疲惫。</p>

“东方煜，千千说过蛊族在什么地方吗？”</p>

杜千千同东方煜二人一向无话不谈，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聂仙望着漫天的黄沙，只觉得有些茫然。</p>

“应是在皇城附近，毕竟是皇族养着的一批人，应是不会离得太远。”</p>

东方煜也只能猜测，杜千千没有回来之时，哪里知道蛊族的事情，也不过信中寥寥数语而已。</p>

见他也不过是猜测，聂仙递给他一个白眼，顺手裹上了面纱，而后下了马匹，兀自往城门口而去。</p>

“平安城。”</p>

三个大字高高挂在城墙上，染了不少尘土，门外的士兵也在这夏日的焦阳下有些昏昏欲睡。</p>

聂仙便随手抓了个路人来。</p>

“小哥，请问，你们知道蛊族在哪儿吗？”</p>

眼见聂仙贸贸然地上前便问，只觉得额头有些发疼，忙翻身下马。</p>

却只见被聂仙缠着的那位小哥忙不迭的一把推开她，眼底有几分戒备，“打听这个做什么！？不怕皇上降罪吗？！”</p>

随即，好似察觉了什么，盯着聂仙一阵打量，随即察觉那服饰什么都不太像是北溟人，顿时便有些惊骇，朝着那城门的士兵飞奔而去。</p>

“兵大哥！这里有两个东启人！会不会是奸细！？”</p>

随着那小哥话音才落，聂仙这才察觉不对，忙飞身往回跑去，却只见东方煜牵着两匹马，正不疾不徐的朝聂仙走来。</p>

“小仙儿你莫不是忘了，北溟如今可是见谁都像奸细？”</p>

说罢，自己一个翻身上马，聂仙也随即翻身上马，二人一路朝着那郊外而去，直到消失在了一众守门卫兵的眼睛里，这才在小河边停了下来。</p>

聂仙下了马，便到那条并不是很清澈的溪流边上，洗了把脸，水光映着点点的阳光，闪着刺眼的光芒。</p>

“北溟如今落在那国师手中，一直对北溟百姓宣称，外界的国家觊觎他们的财富和智慧，想要从他们的土地中分一杯羹。”</p>

“那个国师就是带走杜惊天的人？”</p>

“就是当年让杜惊天抛弃千千的人。”</p>

东方煜拿出一块干粮递给聂仙，随即盘腿在河边的石头上啃起来。</p>

多日的奔波，让他洁白的衣裳上也染了不少黄沙，少了些许谪仙般的气息，倒是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p>

二人千里迢迢来到这北溟的边城，这才察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寻杜千千，如何去寻蛊族。</p>

“我记得在北溟同西琅的交界处，有一处丛林，那里毒草横生，毒物肆虐，是养蛊人常去的地方，会不会蛊族离那地方不远？”</p>

闻言，东方煜眉头一挑，“你便是让那两人去了那丛林？”</p>

“后来千千给传信不是说在这平安城吗，我便让那卓影来寻了千千。”聂仙啃了一口干巴巴的粮食，只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捧着水壶咕噜噜地灌着。</p>

“平安城这么大，去哪里寻人？况且，这里的人好似不被允许提起蛊族。”</p>

东方煜见她的水壶见了底，便拎起去将它装满。</p>

溪水并不清澈，东方煜皱着眉头好半晌，装了又倒，倒了又装，终究是有几分无奈，“这水不干净，去寻处干净的水井吧。”</p>

聂仙却不以为然，“北溟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干净的水，都是伴着黄沙的。”</p>

随着聂仙音落，东方煜终究还是将那水壶装了满，而后递给聂仙，一副“你自己瞧”的模样。</p>

聂仙端了那水壶，看了半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才她还在那溪流中洗了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即仰头尝了一口。</p>

“嗤——”</p>

苦涩的感觉让聂仙终究是将那那口水吐了出来，皱着眉头满脸的委屈，“怎么会是苦的？”</p>

东方煜摇了摇头，随即将那水壶倒了出来，染湿了脚下的石块。</p>

“方才我试过了，没有毒性，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的水好似什么奇怪的东西染了，有些发黄。”</p>

聂仙盯着那满地的水，只觉得好似在阳光下微微动了一下，陡然瞪大了眸子跳开一步。</p>

“这水是活的！”</p>

随着聂仙一声惊叫，东方煜却是给了她一记白眼，随即转身将水壶挂在了马儿上，“胡说什么呢，先去找个地方换身衣裳，晚上再进城，白日里该是进不去了。”</p>

聂仙却是盯着那在阳光下泛着光的水渍，不肯挪开脚步。</p>

那原本只是清水的地方，好似有宛若虫子一般的东西在蠕动，小的几乎不可见，可那忽明忽灭的光芒，却证实了，那东西确实在动。</p>

聂仙见东方煜要走，仍旧是不甘心，快步追上他，将他从马儿身边一把拽了过来。</p>

“真的，有活的东西！”</p>

东方煜却也是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的有些半信半疑，随着她的脚步，行至方才那滩水渍跟前，细细的瞧着半晌。</p>

只见那微不可见的虫子，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着，不过这一瞬，便已经有了黄豆大小，在那块石头上微微蠕动着洁白的身子，格外可怖。</p>

聂仙忙不迭地退了两步，因为那虫子好似还在长大，不过转瞬，那雪白的身子已经有了拇指大小，湿漉漉的身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芒，好似还有继续长大的趋势。</p>

“这是什么东西？！”东方煜终究是信了聂仙的话，也退开了两步，满眼戒备地盯着那只不明的虫子。</p>

软蠕蠕的身子宛若一团雪白的泥，在那石子上变换着各种姿势，没有头尾，没有眉眼，唯有一张雪白的口，微微地四处张着，好似好寻找什么食物。</p>

随着聂仙脑海中的熟悉感一闪而过，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那团虫子便好似嗅到了聂仙与东方煜的气息，猛地朝两人窜了过来。</p>

“跑！”</p>

聂仙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还在愣神的东方煜，快速朝上游奔去。</p>

那团雪白的虫子在阳光下发着诡异的光芒，穷追不舍，好似已经饿了许久的狼，对眼前的猎物，充满了渴望和凶残。</p>

东方煜终究是回过了神，见它软蠕蠕的身子有些笨拙，猛地拉了聂仙的手臂，寻了颗歪脖子树一跃而上。</p>

树下的虫子滚着那恶心的身子，轻轻地在树下蠕动着，不若方才的快若闪电，好似在四处搜寻猎物的踪迹。</p>

“唉，老头子，你有没有看到刚刚好像有人跑过去了？”</p>

“胡说什么呢，这条河里长着怪物呢，哪有人敢来这里！？老婆子你是不是眼花了？”</p>

“你说，我们天天在这替那些人喂怪物，会不会有一天，也把我们给喂了？”</p>

“咱俩的肉老了，那些怪物也得肯吃啊！”</p>

不远处的枯树林里走出两个老人，一男一女，白发苍苍的模样，互相搀扶着，那男的好似手中还提着一桶“食物”，桶下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他们走过的小路上，格外刺眼。</p>

聂仙同东方煜相视一眼，心下便明白了几分，这两个老头子看似苍老，可那步伐轻盈，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好像是饲养树下这团诡异的虫子的人。</p>

那桶中的东西，聂仙有些不敢想象，会不会是人肉之类的东西。</p>

可那虫子却好似嗅到了食物的香味，疯一般地朝那对老人呼啸而去，速度惊人。</p>

“仙儿，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东西？”</p>

东方煜见方才聂仙的神情一直不对，见那玩意朝别人去了，这才问道。</p>

“若是我猜的没错，那虫子便是蛊。”聂仙见虫子走远，却也不敢下树，一手抓着树干，骨节有些泛白。</p>

“蛊虫？！这么大的蛊虫？！”东方煜扯了扯嘴角，桃花眼里多了几许不可思议，“仙儿你莫不是傻了吧？这么大的蛊虫怎么种在身体里？”</p>

“我见过攻击姬风冥的那只蛊虫，浑身金色，长着翅膀，速度比这虫子更是快，可我分明看到了那虫子的模样，除了大小不一，颜色不一，其余的都一样。”</p>

“所以你方才若是没将那口水吐出来，便是生生把那蛊虫……吃了？”</p>

随着东方煜话音才落，聂仙猛地脸色有些苍白，想起方才那口中泛苦的滋味，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p>

好不容易调理了气息，却只见不远处的那老夫妇，见那虫子冲到跟前，好似也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从桶中丢出一血淋淋的东西，丢在地上。</p>

那团雪白的虫子便蠕动到那块东西边上，微微蠕动的身子，好似好大快朵颐。</p>

老夫妇二人东张西望了半晌，终究是看到了还挂在树上的二人，不知交头接耳说了什么，这才缓步朝聂仙二人走来。</p>

聂仙和东方煜见此，便也不再树上待着，随即旋身下了地。</p>

才接触到满地的石子，聂仙终究还是瑟缩了一下脚腕，尽量少与那诡异的地方接触。</p>

“是两位将那蛊虫放出来的吗？”</p>

那夫妇二人上前便是一声质问，惹的东方煜有些不明所以：“放？”</p>

“二位前辈，我们二人不过想装些水解解渴，放出蛊虫纯属无心，不知为何这蛊虫会在这河里。”</p>

聂仙倒是一下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忙不迭上前先致歉，而后用那双露出的美眸，委屈般地瞅着那俩位老夫妇。</p>

好似对聂仙诚挚的道歉很是满意，那老妇人便瞪了一眼老者，颇有几分慎怪的味道，“你看看你，都吓着人家小姑娘了，一看他们穿着打扮就不是咱们北溟人，哪里知道这河里不干净！”</p>

随后，那老妇人便一副和蔼的模样，松开了搀扶老伴的手，转而搭上聂仙的手臂，眼里有几分担忧的模样，“小姑娘，方才那水你喝了吗？”</p>

聂仙与东方煜相视一眼，随即朝着老妇人摇了摇头。</p>

“还好没喝，否则又该多一条人命！”</p>

那老者显然对聂仙二人很是不满，对老妇人的态度也有几分不悦，“老婆子，该喂食了！”</p>

说吧，拎了拎手中的桶，那老妇人见此，颇有几分不悦，瞥了一眼那老者，而后将眸子投向聂仙，“姑娘，这水不干净，可别随处装了，若是实在渴了，去我家那口井中打水，那儿的干净。”</p>

“谢谢大娘，我们是东启来寻亲的，多年不见那远方亲戚了，有些思念，只是可惜连那城门都进不去。”</p>

聂仙继续装乖扮巧，东方煜在一旁也不吭声，自然是知道聂仙借着这机会打探消息了。</p>

“哎哟，姑娘你这番样子自然是进不去的，那国师对外来的人格外痛恨，虽然老妇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毕竟是上头的命令，这样，姑娘你一会儿啊，去我家换身衣裳，保准那守城的兵大哥让你进去。”</p>

随着老妇人愈是兴奋，那老者却不是很乐意了，兀自提着桶穿过二人，朝那河边而去。</p>

东方煜忙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神秘的木捅，那一块块新鲜的猪肝层层叠叠堆在那木桶中，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惹的东方煜几欲作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