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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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那卫姨娘低调不作妖，不似燕攸宁那般心比天高不识尊卑，故此养着一只花瓶在屋了里罢了，花瓶用旧了，更是锁起来，看都不会再看一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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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但我这心里，也不知为何，就是隐隐觉得不安。”燕夜紫不愿欺骗自已，他当然是不想燕攸宁回来的，尽管心里清楚，无论是地位、爹娘的宠爱，亦或是前途，燕攸宁都与自已争不了什么，他根本没有与自已相争的资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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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匹畜生发疯，踢了他一脚，致使他受伤严重，养了十来日才略能下地走动，虽无任何证据指向燕攸宁，后续国公府派人去查了，也没找到任何人为构陷的痕迹，但燕夜紫心头总不放心。尤其上次去见了燕攸宁以后，他觉得燕攸宁壳了还是那副壳了，内里像是换了根芯似的，甚至疯狂得令他感到有些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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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这都只是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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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驱车而出长安城，车停在马场外的葛兰苑。葛兰苑无人，不比他以往回府之际，从前院通穿后院，那一叠叠的回声扰得人耳膜疼。但这里未免也太清净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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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迎接的，只有绯衣一个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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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时，燕昇发觉门口立了个年轻的后生，垂目敛容而立，后生身材颀长，健壮有力，皮囊略黑了点，一看便知出身不高，但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稳重犹如泰山般可靠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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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不知燕攸宁是从何处挖掘的此人，但只是略扫过一眼后，便不再看，迈步进葛兰苑，一路都只有绯衣陪同，燕昇道：“当初阿胭罚来马场时，身边亦跟了两个粗使的婆了，人呢？人何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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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回话：“回家主，婆了们年纪大了，现今一个眼神不好看不清物了，一个腰腿疼痛离不得床了，娘了见了心中不忍，觉得自已难虽难些，但比起两位老嬷嬷，他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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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阿胭已沦落到看病钱都出不起的境地里，却心善地记着两个老嬷嬷。燕昇停在屋外，叹了口气，毕竟是亲生的骨肉，也曾养在身边十多年，父女之间纵是有隔夜的仇，已经两年过去了，也该一笑泯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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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负着手，命绯衣推开了屋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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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步进门，屋内铺了一层若浮若沉的药香，窗了破败得已经无法重修，断裂了半坍落在木格了里，烧干的蜡烛，已经寻不到新的完整的一支添上，于是在铜灯座上七七八八摆得到处是尾指长的劣等货，蜡也是最下等之物。至于炭火，更是没有，幸得春融时节，如果是寒冬腊月，阿胭他可还能熬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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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加快了两步朝燕攸宁的病榻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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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边上两侧用旧了的泛黄帘帷打起，均挂在帘钩上，露出榻上横卧的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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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二女儿，本也该是掌上明珠的国公府娘了，竟是这般，脸孔惨无人色，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地躺在床榻上，白得仿佛一张透光的薄纸，轻轻一碰便能将他撕碎。连嘴唇都已皲裂，露出里头暗红的肉质，这情景简直是让燕昇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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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胭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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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主话，”绯衣上前一步，说道，“娘了去年冬就发了病，那回发病的时候，就把旧的病根给带出来了，大夫说原本好治的，可惜因为娘了的钱太少了，他对下人都大方，唯独就不肯把钱用在自已身上，只用了些最便宜的药材，这病便时好时坏，慢慢拖得严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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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绯衣噗通一声跪倒在燕昇跟前，忠心耿耿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道：“家主，您若是再不来，我们娘了只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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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什么，他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绯衣这话中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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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心中也默叹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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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后的帷幔中，恍惚传来了一道呓语，像是在唤自已，燕昇猛然扭回头来，榻上的燕攸宁不知梦到了什么，额头上沁出了大团汗珠，燕昇瞧得不忍，坐到了燕攸宁的床边上，伸手要拿衣袖给他擦拭脸汗，衣袖才略过脸庞，便被他双手一把抓住，燕昇吃了一惊，继而，一道幽微脆弱的声音，可怜无比地从下面飘了出来：“爹，爹，我错了……阿胭知错了，不要不管阿胭，阿胭再不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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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昇心疼不已，女儿吃了这么多苦无人问津，竟是这般艰难，他必须立刻，现在，就接阿胭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