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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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这天下间纷乱无止。</p>

一间茅屋，四方篱笆，菜园子与几株驼背的大树。</p>

山谷之中，难得清静。</p>

程知远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过起这种隐居的生活，但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坏。</p>

“所以君子答应我了吗？”</p>

当龙素醒来的时候，程知远所问的自然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p>

“你见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吧。”</p>

龙素很诧异，而程知远道：“不要这样看我，继承了幻化人的神游法，又经过了五年的天火洗礼，我能感觉到一些异常。”</p>

“是舜帝。”</p>

龙素没有隐瞒，她确实是休息好了，但是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忘记，而程知远听完之后，则是对龙素道：“那应该祝贺君子，这是好事情啊。”</p>

“舜帝让你书写青史，说是让他们解脱，让百骸消亡，而你所说的素王与玄圣，也能对应上我之前在庐山巅所感觉到的异常了。”</p>

“原来是幻化人啊，我有了一个猜想，百骸他摹刻了人间而铸造的另外一片青史，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吗？而舜帝居然说他是仙人天道？”</p>

“天道应该在南华下界的时候，出现过一次。”</p>

“但天道是仙人啊，既是仙人便是真君座下，可能够铸造青史的幻化人，又怎么会是仙人天道呢？”</p>

“是天道本身？不，舜帝的这个猜测或许是不对的。”</p>

程知远与道火合一，已经感觉过天道的本相，那并没有什么化身，与人间一样，只是一种至大至高且至远无极的广袤意志而已。</p>

人间的意志有喜欢与厌恶的东西，但是天道没有，所以天道常常是醒着的，而人间一般都是睡过去的。</p>

南华真君是玄圣，而奈何之王就是素王？</p>

“那这么说....最后帮我击退道尊的....难道是奈何之王吗？”</p>

程知远似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但却让龙素心中连续惊讶了好几次。</p>

人间的秘密，确实是如周平王所说的，那只为嬴异人所知道的话语一样，现在所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p>

“你见到了白马，那么我又知道了一个重要的讯息，白马不在真正的人间，而是存在于岁月流光之中？”</p>

“天勾白马，桃源古地....”</p>

“那么，君子要编篡史书吗？其实是可以的，仲尼作了春秋，那时候他是鲁国的司寇，他也不是史官，后来诸侯攻击他，大夫们排挤他，仲尼知道他的政治主张不会被采用了，于是觉得可惜，便评判这上千年来的是是非非，希望让天下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以及什么是正确的准则，错误的则不要效仿。”</p>

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p>

“仲尼说，我把我的思想用空话记录下来，但不如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来表现而显得更加深刻明切。”</p>

“也没有什么不能写的。”</p>

程知远给龙素鼓励，而龙素则是道：“我已经决定要写了。”</p>

“我也想看一看这个人间到底是怎么了。”</p>

龙素深吸一口气，她看向一侧，目光柔和下来。</p>

那个孩子还在睡，没有醒来。</p>

龙素轻轻抱着孩子走到外面，她看着这片幽静的山野，回头问程知远道：“这是哪里，这座茅屋，又是谁的？”</p>

“是啊，谁的呢？”</p>

程知远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生尘埃蛛网，你睡了好几天，我把这里打扫出来了。”</p>

“主人似乎已经离去，但可能离去的不是太久。”</p>

龙素失笑：“那我们怎么能占旁人的屋子来居住呢？”</p>

程知远：“君子暂无栖身之所，暂居他人屋檐下也不为错，小人从之....像我住起来就没有一点压力了。”</p>

“君子啊。”</p>

“你叫我什么？”</p>

龙素转过了头，微微垂下脑袋。</p>

程知远顿了一下。</p>

龙素的声音很轻：“我哭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p>

“好。”</p>

程知远点了点头，但又道：“不过我随口花花一下，但这样真说的话....不合礼数啊。”</p>

“现在可找不到津渡船舶来下聘.....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大雁也没有....这哪个我也做不了啊，不合礼数，不合礼数.....”</p>

龙素侧过头去，眼神平静，对程知远道：“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我已经哭泣过了，有些事情，说出来了，那是不能反悔的。”</p>

“你害怕什么呢？君子啊，小人啊，现在都不用这个称呼了。”</p>

“仲尼的父亲与仲尼的母亲，是野合生的仲尼，他们的年龄也属于‘不合的礼数’，但这和圣人的出生却并没有任何关系。”</p>

程知远愕然，最后敲了敲脑袋。</p>

“你可真是...直性子.....”</p>

这婚后生活看来是还不能逗弄了，老老实实的吧。</p>

于是，简单的做了些布置，问名之后，便是归卜于庙，这是纳吉，但是程知远没有龟甲，所以就在地上拿竹草画了个圈，至于里面拜的哪路神人.....</p>

龙素却是比程知远先动作了。</p>

那里面写的，居然是帝辛。</p>

“纣王？”</p>

程知远不免感到很有意思。</p>

说起来，这也确实是纣王帮的大忙。</p>

“我在大榕树下，见到纣王，他说来不了很遗憾，我就帮他写上吧。”</p>

龙素是这样回应的，而程知远则是感到更有意思了。</p>

然后就是纳征。</p>

这个就是聘礼，不过程知远现在身上是身无分文。</p>

周朝聘礼“凡嫁女娶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士大夫以玄纁束帛，天子加以毂圭，诸侯加以大璋。”</p>

这个意思是说，周代的娶妻，士大夫级的人物下聘礼，也不过就是五两彩色丝帛加上一对鹿皮而已，对于士大夫这个阶级来说，确实是象征意义而已。</p>

要是天子，才有所谓的迎亲车队，诸侯娶妻不过加个玉璋而已。</p>

所以后世人娶妻，动辄迎亲车队，那放在周朝，都是天子的待遇啊。</p>

程知远拿了五根草，鹿皮倒是容易，而龙素也叹道：“我便是五根草就把自己卖给你了。”</p>

“今日五根草，来日便是五座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