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赳赳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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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本立对李苍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勤的说道：“李郎君，吴某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否将这副墨宝赠送于我，留做一个纪念？”</p>

“墨宝？”李苍玉笑了，“大东家，这只是半纸契书。”</p>

“墨宝，绝对是墨宝！”吴本立信誓旦旦，转头问陈六，“你月钱多少？”</p>

“一千一百钱，大东家。”陈六眼冒精光，这是要加薪的节奏？</p>

“苍玉，你一千二！”吴本立说得斩钉截铁，“你初来乍道，陈六可是跟了我六年多了。你意下如何？”</p>

这下连称呼都改了，吴本立直接称呼了李苍玉的表字，显然是把他当作了一位文化人来对待。</p>

“大东家……我我我！”陈六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样，如同瞬间遭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p>

“你闭嘴！”吴本立斥了一声，转过脸来笑眯眯的对李苍玉道：“苍玉，你就赏个脸帮个忙，再写一份契书吧？”</p>

李苍玉没办法，只好写了。</p>

写完之后又行签字画押，吴本立几乎是一把抢了过来。左看看半张契书，又看看完整的那一份，他喜不自胜。突然又道：“苍玉，还有你表弟那份，也请你一并写了画押吧？他的月钱……唔，方才你也听陈六说了，新来的一般都是月钱七百。何况你表弟年纪还小，连中男都算不上。在东市，十八岁以下的小工一般都是充作学徒只管吃住不给工钱，有的还要自己掏钱学手艺。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每月给你表弟八百钱如何？”</p>

“八百钱？”高栝惊喜大叫，“我们家一年到头也攒不下这么多铜板！……那得买多少酒啊，哈哈哈！”</p>

“笑个屁！”李苍玉板起脸来喝斥，“不许买酒，否则打死！”</p>

“噢……”高栝仍是嘿嘿的笑，挤眉弄眼，真是乐坏了。</p>

“哼！”陈六的脸都要绿了。</p>

“陈兴华，你哼什么哼？”吴本立板起脸来喝斥，“你若能写出这样的好字来，就凭你跟了我六年，我立刻按照九品官员的薪俸付你月钱！”</p>

原来陈六的大名，叫陈兴华。</p>

“两千一？！”陈六惊叫一声，后又摇头长叹，“算了，我练一辈子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p>

李苍玉心里则是敲了一下黑板——九品工资两千一！</p>

吴本立殷勤的凑到李苍玉面前，“苍玉，能者多劳，你就再写一份吧？”</p>

“好吧，我写。”李苍玉只好又写下了高栝的契书，并叫他画了押。</p>

吴本立将第三份契书小心翼翼的捧起，吹干了墨，又是大眼瞪小眼的欣赏了好一阵，这才将三份纸笺都用防水的厚油纸仔细包起，如获至宝的贴胸放好。</p>

那表情，绝对称得上是……美滋滋！</p>

李苍玉看着他那副模样都乐了，心想别看吴本立只是个商人，竟然对我写的字如此看重，想来他是真爱书法，也懂书法。</p>

唐人，果然是识文化，重文化。</p>

莫非，曾经非常鸡肋的中文系，真是要咸鱼翻身走向人生巅峰了？</p>

当天，众人就在邸店里住了下来。十几个伙计住了三间房，吴本立独自住了一间。</p>

因为大东家的特别器重，李苍玉这个新来的薪水居然比资深老员工陈六的还要高，这让伙计们惊诧之余多少也有些嫉妒。因此大家都不怎么搭理李苍玉，有那么一点孤立的意思。</p>

多年混迹于职场的李苍玉，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淡定得很。不遭人妒是庸才，相比于办公室里的心机裱们，这些靠卖苦力为生的大唐伙计已是相当淳朴。假以时日稍稍用心，一点都不难相处。</p>

另间房里，吴本立借着烛光将那三份契书翻来覆去的看，一脸美滋滋的笑容，“千余钱就雇得这么一人，这回真是捡着宝了！”</p>

“等回到长安，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书房里那几幅难登大雅的字贴取下来。再叫李苍玉给我写几幅挂上去，岂不美哉！”</p>

“对！改天我得找两个真正的书法大家，好好替我鉴赏一下。看李苍玉的这一笔好字，究竟成色几何？”</p>

次日。</p>

牙人的办事效率，那叫一个奇高。</p>

一大清早，吴本立雇的那个牙人就把他几车的山货都给卖掉了，价格还很可观。同时牙人还拉来了一大批当地的土特产，并自带劳力装车完毕。等大家早饭吃完就已是钱货两清，牙人带着数百佣金千恩万谢的离开。吴本立没费多大力气，就完成了一次钱滚钱的商业运作，马车上新添了许多的铜钱和丝绢。</p>

大唐以铜钱做为主要货币，用作上等衣料丝绢也是货币的一种，并且还是如同美元一样的“硬通货”。按目前的市价，一匹丝绢可以兑换到两百铜钱。</p>

接下来，商队将要返回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