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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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卫离开赵元的书房时，天已大亮。</p>

一夜未眠的他并未回房歇息，而是独自一人走出天机阁，在空荡清冷的街道上四处游荡，宛若一只孤魂野鬼。</p>

昨夜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令秦卫的心情大起大落，以至心乱如麻，寝食难安。</p>

先与自己最好的兄弟决裂，险些死在柳寻衣剑下。又被赵禥兴师问罪，差点前途尽毁。再被赵元耳提面命，心中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感动。</p>

千滋百味齐聚心头，令秦卫心慌意乱，无所适从。眼下，他尚未想好如何面对柳寻衣，因此踽踽独行于清晨的临安街头，希望能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厘清自己的处境，及接下来该做的事。</p>

不知何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行至秦卫身旁，登时将心事重重的秦卫吓了一跳，一个箭步闪到街边，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短刀。</p>

“秦大人！”</p>

未等秦卫辨清马车的来意，车厢内陡然传出一道浑厚而低沉的声音。</p>

“谁？”</p>

“是我！”</p>

伴随着一声应答，车帘被人缓缓掀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布满横肉的黝黑脸庞。</p>

一见此人，秦卫的脸色骤然一变，匆忙朝四周观瞧一番，见街道上空空如也，高高悬起的心方才踏实几分。</p>

秦卫快步走到马车旁，低声问道：“找我作甚？”</p>

“东家有请！”</p>

说罢，车帘被那人高高掀起，一副“请君上车”的架势。</p>

“现在？”秦卫满眼诧异，迟疑不决，“现在会不会太……”</p>

“秦大人，请！”</p>

那人不顾秦卫的踌躇，再度将车帘举高几分。</p>

见状，秦卫的神情变的愈发紧张，再三朝左右望了望，而后将心一横，纵身跃上马车，眨眼消失在车厢内。</p>

“驾！”</p>

车夫扬鞭策马，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及车轮转动的“吱吱”声响，马车直奔城东，穿过城门，扬长而去。</p>

临安城东，十里之外，是达官贵人们常来散心郊游的地方。这里有一汪清澈而宁静的湖泊，名曰“秋塘”。</p>

此刻，秋塘四周戒备森严，甲士林立，一个个身披甲胄，持枪挎刀，闲杂人等一旦靠近，轻则抓捕治罪，重则当场斩杀。</p>

然而，一辆马车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层层甲士中飞驰而过，直抵秋塘湖畔。</p>

此时，一位身披紫金大氅的老者，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湖边的竹椅上，举着长竿怡然垂钓。</p>

“吁！”</p>

一声吆喝，马车骤停。黑脸汉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举手朝候在一旁的数十名军士轻轻挥动。见状，众军士迅速退出百米开外，而后整齐划一地向后转身，背对秋塘。</p>

见状，黑脸汉子朝车夫微微点头。车夫会意，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道：“大人请！”</p>

迟疑再三，满脸谨慎的秦卫方才缓缓下车。此刻，方圆百米之内只剩他、黑脸汉子、车夫及垂钓老者，除此之外，再无他人。</p>

“秦大人，请吧！”</p>

黑脸汉子朝老者的方向一指，自己却与车夫迅速退至远处。</p>

一见老者，秦卫登时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谨小慎微，一路小跑着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跪在老者身后，叩首道：“小人秦卫，拜见枢密副使大人！”</p>

老者的身份被秦卫一语道破，正是西府的掌权者之一，枢密副使钱大人。至于刚刚将秦卫接来的黑脸汉子，则是枢密院中侍郎，白锦。</p>

秦卫身为东府天机阁少保，赵元最信任的人之一，今日竟在秋塘畔与西府重臣密会，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