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为了不变成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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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瞪了她一会儿，别过头道：“我也想这样，可韩野要为大局考虑，不能贸然出去。三叔又不会武，身子也不好……山庄里一时间实在是派不出合适的人去。”</p>

姑娘，在你们而言我也是不会武的吧？还是我身子看起来格外健朗了？</p>

徐飒腹诽着，问她：“你觉得我合适？”</p>

“你也不合适。”云想衣咬着唇，委屈的要命，“可你是表哥名义上的妻子啊，他要是出了事，你也来不及走，你会变成寡妇的！”</p>

徐飒：“……”</p>

虽然云想衣说的有道理，但徐飒有种把她拎着领子扔出听风阁的冲动。</p>

“反正你是庄主夫人，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必须得有作为！”云想衣拍桌子冲她喊起来，“你若选了变成寡妇留在龙行山庄里，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p>

徐飒：“……”</p>

抬眼发现顾元坤已经在云想衣的背后悄然拔出了剑，徐飒连忙丢下笔撇了两下手，示意他把武器收起来，再拿起笔，迎着云想衣回身之后煞白的脸色写：“我去。”你丫的吧。</p>

不好的言论暂且留在心里，徐飒补充：“不过我有个条件。”</p>

“你还……”云想衣脱口而出，又生生打住，难堪的往后瞄了一眼，压下气焰道，“你说。”</p>

“万两雪花银，换我出去救人，怎么样？”</p>

这下云想衣的脸色不仅发白，还有点发青了。</p>

“这一万两，我要与你签下字据，最后是谁给我不要紧，总之我会向你要。”徐飒挑着眉写。</p>

云想衣恨恨的咬牙：“你这是狮子大开口！”</p>

“没有啊，我这是老虎不发威。”徐飒心平气和的更正。</p>

云想衣被气得小脸儿颜色乱变，终于应了：“我答应你。”</p>

若不是她后面接了句“表哥回来后，我会让他给你的”，徐飒险些还要被她感动一把。</p>

按了手印的字据到手，徐飒像个送客的老鸨，挥着字据送走了云想衣，回身就看见顾元坤冷着一张脸。</p>

“你要去了？”</p>

心虚的“哈”了两声，徐飒摊手：“我不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么？”</p>

“你还怕变成寡妇？”顾元坤讥诮的反问。</p>

“怕啊，我怎么不怕了？”徐飒撇嘴，“被休了我能重获自由，大不了一辈子戴着面具，可变成寡妇就好玩了，我要逃出去，怕是得被龙行山庄通缉到死。”</p>

“为什么被通缉？”</p>

“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最容易被怀疑的是我啊！韩三庄主和云想衣都知道了我是替嫁过来的，这次我不出头，下次难免我也要出事。只要我出去一趟，哪怕傅如深真死了，有这张字据在，我也能多重保障。”</p>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把字据折了起来，徐飒砸吧了两下嘴，撑起下巴长叹：“活着好难啊……”</p>

“你分明活的比谁都起劲儿。”顾元坤冷道，“但你的左肩，还不能剧烈的动。”</p>

“我知道，所以这次出门我打算带着你。”徐飒道，“如果遇见敌人，你主攻，我扔暗器帮忙，再多带上两把石灰，见势头不好我们就撤。”</p>

见她都安排好了，顾元坤道：“出发时叫我。”</p>

“好的！”徐飒作乖巧状，想了想又补充，“其实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毕竟可能有点危险，咱们也不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p>

顾元坤转身就走。</p>

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徐飒把字据收进袖子里，起身小声问：“心玉，你还记得元坤卖身葬父那日露了脸么？”</p>

“露了呀，不过他当日穿的很破烂，脸上还抹了好多的泥，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的，和现在一点都不像！”心玉道。</p>

徐飒边听边思量，末了点点头：“我知道了。”</p>

心玉还没想通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问，徐飒已经独自出了门，追着顾元坤去外厢房了。</p>

外厢房就在院门旁边，挺简陋的，顾元坤坐在里面沉思着什么，仿若一个刚被扣过工钱的门房。徐飒走过去时，他看都没看一眼。</p>

徐飒推门进去：“你生我气啦？”</p>

“没有。”</p>

“还说没有，分明都写脸上了。”</p>

“……”</p>

半晌没听见回答，徐飒抓了抓头，抬起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桌子上：“逆徒，别生我气啦，我承认我是一开始就想过出去的事，可是……你该明白的。”</p>

顾元坤抬头看她。</p>

徐飒将手撑在桌子边沿，垂眸道：“好歹相处了一年多，你该知道，我不喜欢逃避。事情当头，你越逃，之后的担子就越重。”</p>

“所以？”</p>

“所以……我也考虑过的，或许事情不像你我想的那样。毕竟傅如深是谁啊？哪能每次都那么狼狈的？或许他只是需要我们小小的搭把手……只要不涉及性命，能帮他的话，我还是想去帮他一下。”</p>

“还是为了楚地？”</p>

徐飒赶紧点头：“那当然了，我、我没有私心的！”</p>

顾元坤听见她结巴那一下子，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p>

半晌，他却松开手，尽量维持了心平气和，只是脸色有些泛红：“……你就没想过，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要去，而是你又考虑了不带我？”</p>

徐飒被他说得愣住了。</p>

无辜的眨眨眼，她道：“我不是不想你跟去，我是怕你遇见危险。”</p>

“露宿荒郊不危险么？夜闯虎林不危险么？还是为了混口饭吃，帮着官府去剿灭山贼不危险？”</p>

顾元坤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在怕什么？若非你帮过我，我早就死了。我不希望欠你人情，可你偏要救我出狱……你就从来都不怕你自己遇到危险？”</p>

“嘘，嘘，小点声！”徐飒在他说的时候就不断的比划着，等他话音落下了，她把十指交叉着在身前对了对。</p>

“我当然也怕，可是你知道的，我怕你出事。”</p>

嗤笑一声，顾元坤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手上的武器：“如果是因为你弟弟，我宁愿改个名字。”</p>

“哎呀你别这样！”徐飒软了语气，指尖捏起他的袖子晃了晃，“我带你去，以后去哪儿我都带着你，你不去我就把你绑起来抗肩上，行不行？”</p>

顾元坤皱眉：“多大的年纪了，还撒娇。”</p>

“那你呢？比我小一岁还要装老成，幼稚死了！”徐飒撇嘴。</p>

“你……”</p>

“嘁！”</p>

好像每次争吵，都会以这种形式收场。徐飒绷不住笑了两声：“走了，去三庄主那仔细问问！”</p>

人这种生物，经常会自己吓自己，而且还能把自己吓死。徐飒深谙此理，所以起初从韩野那离开后，她是多想了些的。</p>

因为前些日子傅如深遭到了偷袭，有人受了重伤，所以这次听见他出事受伤，他们下意识就会觉得，事情很严重。</p>

可是呢，人有底线，底线却可以拉低，如果傅如深真出了什么大事，以龙行山庄从三位庄主之间的交情，韩野绝不会考虑那么多利弊。</p>

果然，再问韩野时，他自己就先承认了错误。</p>

“对不起啊大嫂，先前我是有些急了，也不知道吓没吓着你。”</p>

徐飒带笑不笑的勾了下嘴角，她身后的顾元坤道：“我的主子，想知道你们大庄主的概况。”</p>

韩野先前见过顾元坤，也当他是徐飒的护卫，便开口了：“是这样，可能我一开始表达的就有问题……其实大哥现在的情况大概也不是特别糟糕，只是我们折了几个兄弟，前路还长，眼下必须得补些人手上去。”</p>

补人手？徐飒往身后侧看去，顾元坤也看他，眼里情绪并不明朗。</p>

即便听起来好像没那么危险了，元坤肯定也还是不想让她去的……她垂下眸子想了想，借来韩野书房里的笔墨写：“既然只是补人手，为何不随意安排个人带队？”</p>

“大嫂你还不了解情况。”</p>

韩野愁眉苦脸的敲了敲桌子：“龙行镖局是独属傅家的，傅家也专养了一批人来走镖。只是秋日繁忙，傅家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去，唯一留下的能信得过的管事在几日之前受了重伤……眼下，庄里只剩三姓共用的打手可以委派事情，但我无法完全信任他们。”</p>

“为什么？”徐飒问。</p>

“前往冲州的关卡太多了，想要尽快去大哥那，我得把龙行令交出去。”韩野道，“不只官家会设障，沿路还会遇见山贼，如果没有龙行令与行话交流，那么一队人马出去，山贼铁定会来捣乱。”</p>

徐飒不知道龙行令是什么，但听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p>

她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信过我的？”</p>

韩野微怔：“大嫂，你……”</p>

“从你的态度，我看出来了，今日我不来找你，你也会去找我一趟，对吧？”</p>

“呃，哈哈，大嫂道行高深，小弟比不过。”韩野摸了摸后脑勺，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小弟思来想去，就，确实想麻烦大嫂您跑一趟。”</p>

“你为什么信得过我？我还是很好奇。”徐飒并没打算放弃前面的话题，“你分明知道，我是夫夫……”</p>

最后的“曰”还没写出来，桌上的纸就被人一把扯了开。</p>

墨汁拖曳出长长的一段痕迹，韩野连着干笑几声，道：“大嫂，伤感情的话就别说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愿意走一趟？小弟这什么都能给您安排好喽！”</p>

徐飒转了转眼珠，挑眉在韩野的桌子上写：“一会儿吃完午膳，我便出发吧。”</p>

十二个字，全拿墨汁写在了金丝楠木翘头案上，韩野看得呲牙咧嘴，心疼又肉疼，但他只能笑着道：“那，多谢大嫂了。”</p>

徐飒刚离开，他就猛拍了自己的爪子一记：早知道不抽开纸了，凭他这张嘴还怕有圆不过的事情么？</p>

主要是……唉，他碰过的女人早就数不过来，可刚才，他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慌了。</p>

分明没有剑拔弩张，甚至是微微笑着的，却有一股气势自然而然的萦绕在周身……太可怕了太可怕，果然他还是适合和那些妖媚柔弱的姐姐妹妹玩。</p>

道行高深如大嫂，还是全权交给大哥吧。</p>

那头徐飒和顾元坤一回到听风阁，后者便拧着眉道：“那个人，有问题。”</p>

“嗯，还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徐飒轻笑着坐在桌前，“心玉，研墨，我要写封信。”</p>

顾元坤下意识就坐在了她身边，屁股落下才想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又想站起来，但还是被徐飒压了回去。</p>

“多歇歇吧，马上就要赶远路。”</p>

吃完午膳，徐飒没多歇息就带着人踏上了征程。韩野不知道她会骑马，还给她安排了轻快的小软轿，只够坐一个人的那种：“大嫂，您的丫鬟就坐车辕吧。”</p>

徐飒表示没异议。</p>

然而马车刚驶过两条街就停了下，心玉打起轿帘道：“主子，您一定注意照顾自己！”</p>

徐飒颔首。</p>

她早就安排了心玉暂且住进如意楼，顺便把她的信带到魏如意手里。</p>

跟着他们的都是些普通打手，就算有资历老些的，也管不到庄主夫人头上。眼见着心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徐飒撂下车帘，顾元坤吩咐车夫：“继续出发吧。”</p>

从陇邺去冲州，快马加鞭也要深夜才能赶到，一路山川树林又多，黑夜时难免会遇见危险，徐飒干脆就借着晌午犯困的劲儿，靠在车壁上闭起了眼。</p>

然而不知是不是道路太颠簸，徐飒睡得很不踏实，脑袋里似清醒似模糊，混沌一片，反而觉得更累，她干脆便睁开眼，打起侧帘去看沿路的风景。</p>

“吁！”</p>

马车驶出陇邺城关的第二个时辰，车夫随着前面带路的人把车停了下。</p>

“怎么了？”徐飒听见外面顾元坤问。</p>

龙行山庄的其余人都下了马，有个走过来道：“快吃晚膳了，人不休息马儿也要吃草，按照往日的安排，我们行到这，都会在旁边的悦来客栈修整半个时辰，而后才好继续赶路。”</p>

“哦。”</p>

随后车帘被顾元坤打起，他道：“主子，下来歇歇脚吧。”</p>

这人，让他叫师父他不乐意，叫主子倒是顺嘴儿……这家伙在遇到她之前到底是干嘛的啊？</p>

徐飒内心腹诽，面上平静的点点头。</p>

悦来客栈显然是经常接待龙行山庄的人，见到他们，客栈老板不仅亲自出门把人往里请，还笑着搭话：“这可少见，前日傅大庄主不是刚过去吗？”</p>

自然有人会回他：“我们是去追大庄主的。”</p>

“所以说，可真少见啊。”客栈老板笑笑，回身看见徐飒像和他们是一起的，问，“这位夫人，莫非是大庄主的夫人？”</p>

“嗯。”徐飒微笑。</p>

客栈老板当即将她请到了一个干净又清净的座位，张嘴还想多说点什么，但被顾元坤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p>

“你好好休息。”顾元坤站在她身边低声道。</p>

徐飒白了他一眼，看着客栈老板擦着汗去招待其他人，想想又拧了顾元坤的大腿一记。</p>

不过，可以说这客栈老板还是体贴，见徐飒像是第一次来，特意给她塞了两张地图，一张是从陇邺到冲州，一张是从冲州到汉州。</p>

“夫人看，小店刚好处在陇邺与冲州之间，已是十年老店，这些年没少受到龙行山庄的庇佑，所以夫人想吃什么，小店今儿就赠个菜给您！”</p>

徐飒看了一眼顾元坤。</p>

顾元坤问：“都有什么菜？”</p>

客栈老板还没明白情况，想来是不知道傅大庄主娶了个哑巴。又擦着汗报了一通菜名，徐飒在听见喜欢的菜式时，直接敲了一下桌子。</p>

与此同时，顾元坤飞快的抬起了握剑的手臂打断道：“就这个吧。”</p>

“好、好。”客栈老板被吓得一抖，飘飘忽忽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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