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为了不变成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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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小子……”</p>

徐飒差点没忍住打他！</p>

虽然她也清楚，自己这些日子的计划确实被打乱了太多。</p>

收起轻浮的表情，徐飒道：“说真的，我这人虽然命里多舛吧，也没在十几天里遇见过这么多突发状况，龙行山庄的风水可能是不适合我。”</p>

“自己不靠谱，推给风水？”顾元坤仍不留情。</p>

“不是，你……”徐飒拧眉，抬手拍了他的胳膊一记，“我是认真的！”</p>

“总之，龙行山庄变数太多，你既然来了这，就好好在我听风阁待着，千万别乱跑。十几日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p>

“我没问题。”顾元坤道，“看你。”</p>

“我肯定也没问题啊！”白了他一眼，徐飒不耐烦的摆手，“行了行了你出去外厢房，免得被人说三道四。”</p>

顿了顿，她又道：“心玉，你带他去外厢房认路！”</p>

“是。”</p>

听风阁比不过主楼大气壮观，也比不过彩云轩静雅别致，却能胜在里面很少有下人往来，没人说闲话，相对清净。</p>

院子里没有花，枫叶倒是已经开始变红。徐飒路过窗口时随意的瞥了一眼，转身坐在床上，顺手在还没看过的大事记里挑出了一卷。</p>

上面只刻了五个大字：龙行山庄·记。</p>

“历三年，初建成……”低声读着，指尖从精心刻画的字上一行行划过，最后定在一行字下面，徐飒皱了皱眉。</p>

“纳五十余铺，收徐氏名下，三十二户。”</p>

徐姓不少见，但陇邺城里姓徐的名下能有这么多商铺，又是国历三年那阵子……除了她家，又会有谁？</p>

国历二年开始，东楚就已经名存实亡。东楚侯在拜访徐家时出了事，徐家上百口人死于火灾，几年后她想起了家宅虽毁，爹爹名下的铺子却还在，再去过问时，对方多已换了东家，有的直接耍起无赖把她赶出大门。</p>

龙行山庄竟在那时候收走了三十多个徐家名下的铺子……是巧合么？还是龙行山庄里会有人知道，关于徐家灭门一事的来龙去脉？</p>

当年的事，有人说是东楚侯蓄谋造反，朝廷派人来时，东楚侯恰好在徐家，便连累了徐氏一家。</p>

却也有人说，她的爹爹邀东楚侯至府中，本就安了不好的心思。东楚毁于一旦，徐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p>

“主子……”心玉推门进来，就看见徐飒心事重重的坐在床前，纤手紧握着竹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p>

愣了愣，心玉咽下了后面的话，打算不再打扰徐飒。</p>

这时徐飒却已经抬起了眼：“外厢房还好吧？”</p>

心玉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就和这屋子的外间差不多，住个人没问题，只是除了床和一张小桌子就没别的东西了。”</p>

“噢，这个没事。”徐飒耸了耸肩，“元坤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好养活，给他个草席子他都能睡，住处没大碍的。”</p>

心玉抿唇看了徐飒两眼，而后惆怅的叹了口气。</p>

“你叹什么？”徐飒卷起竹简丢回托盘里，起身坐去妆台前拉开了最底层的匣子。</p>

“奴婢叹，您这没着没落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心玉扁嘴。</p>

“想这些做什么？”徐飒取出一枚白玉簪在头上比划了两下，回头道，“等如意楼一开张，咱们不就有着落了么？”</p>

心玉直摇头：“主子您分明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意思！”</p>

不置可否的笑笑，徐飒把她试过的白玉簪放回匣子里，问：“先前我让你保管的银票，共有多少两？”</p>

心玉不假思索的道：“不算咱们当掉的那个玉镯子，光银票是一千两。”</p>

一千两，对寻常百姓来讲是个天大的数目。可对徐飒而言，却也算不得多。</p>

虽然她一度穷困潦倒，却也见识过金山银山，手里握着千两的银票固然让人觉得踏实，但想拿千两银子去盘下徐家老宅……怕是有点难。</p>

“现在还不方便，等从龙行山庄出去，咱们就去徐家老宅和安葬我家人的地方看看吧。”徐飒道，“我也好好养伤，若让爹娘和弟弟看见我这幅德行，他们怕是要担心的。”</p>

傅大庄主出门这事对徐飒并没有什么影响。</p>

明面上她是庄主夫人，府里除去三庄主就她最大，可实际上她刚来没多久，还是个哑巴，下人对她尊不尊敬尚且两说，出了什么事，是怎么也不会轮到她来解决的。</p>

徐飒乐得自在，连着三日吃喝玩乐，白日出去逛一圈，假意看看她关注的那家店铺“如意楼”装修得怎么样，回到庄里再看看如意楼，时间就能过去。</p>

除去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徐飒偶尔会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看一看她的房间，回忆起之前——她是从那个窗子被人丢进来的，傅庄主成亲时心情应该很不好吧？也没带人来闹洞房，独自进来就掀了她的盖头。</p>

不过也是，说好的为了心上人终生不娶，却还是被塞了个人进后院儿，搁谁谁乐意啊？</p>

心里蓦地有点闷，徐飒深呼吸，抖开被子钻了进去。</p>

刚躺下没多久，还没酝酿出睡意，徐飒又被周围杂乱的人声吵得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外头，徐飒披上外袍打开外间的门，看见心玉睡得正熟，便没叫醒她，而是打开了大门：“元坤？”</p>

声音很小，但是外厢房离得也不远，顾元坤果然还没睡，听见她的声音就提着武器走了过来：“怎么了？”</p>

“外面好像有人跑过去了，这大黑夜的，我不放心就出来看看。”徐飒压低声音道。</p>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之前被西椿侯夫人暗算的例子，徐飒对夜里有脚步声这件事已经十分敏感。</p>

顾元坤也往人声发出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他道：“人已经走了，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以为这里时常会这样。”</p>

“没有啊。以往夜里都挺安静的，至少我这周边都挺安静的。”徐飒抓了抓头，“不会是又出事了吧？”</p>

顾元坤道：“你不放心，我就守在门口。”</p>

“哈？”徐飒似笑非笑的戳戳他的胸膛，“知道你小子有孝心，不过不用，我就是好奇，刚才好像跑过去的人不少呢，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p>

说完，她还垫着脚尖儿往外望了望。</p>

“左右不会是走水。”顾元坤道，“走水的话，他们早就喊起来了。”</p>

徐飒身子一僵，缓缓落下脚掌，目光晃动了两下，嘴角抿起一个笑容。</p>

“也是。”</p>

顾元坤听见她语气不对，看了她一眼，隐约想起魏如意提起过她的遭遇。</p>

“徐飒，”他低唤。</p>

“我先回去了，你也不用守着，没事的。”徐飒微笑着转身，默默回了屋子。</p>

心玉还在没心没肺的睡着，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屋里走了个来回。</p>

徐飒钻回床上，也不躺着了，就窝在角落往外看。</p>

虽然窗子关着，她什么也看不到。</p>

隔天，徐飒一早就爬了起来。洗漱过又吃了早膳，徐飒觉得她心里总是不踏实。</p>

“心玉，”她想了个法子，“一会儿出门，我们先去主楼寻韩三庄主，问问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事。”</p>

“昨天夜里？”心玉一头雾水，“出什么事啦？”</p>

“知道我就不会去问了！”徐飒撇着嘴敲了她一记，“你就说，昨夜的人声吵到我睡觉了，所以我想问问发生了什么。”</p>

虽然这么问会显得她矫情，还会带坏对她的印象，不过她也无所谓，她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长久的留着。</p>

心玉仍旧一头雾水，懵懵懂懂的答：“奴婢明白了。”</p>

穿戴完毕，徐飒拉着心玉就走。原本顾元坤想跟着，徐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守着，我就出去问问状况，不出大门。”</p>

顾元坤明显不愿，却没坚持。</p>

“主子，今儿庄里的人好像都比以往要少呢。”心玉在路上左顾右盼的道。</p>

“嗯。”徐飒轻应，心里也觉得古怪。</p>

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心里头总有些发慌。</p>

在往主楼的岔路上，徐飒倒是遇见了她想找的人。韩野远远的瞧见她就开始摇着扇子招呼：“大嫂，大嫂！”</p>

徐飒冲着韩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p>

后者脚步更快了，最后干脆小跑着到她面前：“大嫂这是要出去？”</p>

徐飒拿手肘怼了一下心玉，心玉忙道：“我家主子是想来找三庄主您的。”</p>

“找我？”韩野一愣，却没让心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刚好我也有事要找大嫂你，既然刚好碰见了，就……”</p>

抬头环顾一圈，韩野拿扇子指向一处小亭：“走那儿去说吧！”</p>

徐飒点头跟过去，韩野也没多客套，先让心玉说了徐飒找他的原因，而后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我要找大嫂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p>

“嗯？”徐飒看着他沉重的脸色，心头漫上不好的预感。</p>

韩野叹道：“昨夜冲州那边传来消息，我大哥在与人汇合的路上，被人埋伏了。”</p>

“……”</p>

眉头一皱，徐飒险些把话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咽了回去，她寻不到方法表达思想，便努力做出了“怎么回事”的表情。</p>

好在韩野意会出了她的意思：“具体事情怎样，我也不清楚，但是冲州来的信说，大哥在去的路上就遭到了一波攻击，有惊无险的和那边镖师汇合后，又在前路遭到了埋伏。”</p>

“虽说大哥身手不错，可因为护着同伴和货物，听说他又受了伤。”韩野刷开扇子又合了上，看起来越来越焦躁。</p>

“二哥还没回来，山庄里必须要留一个庄主，我就算挑了人手，也走不开……所以我想来找大嫂你……”</p>

“啊吧？”</p>

“啊？”</p>

徐飒抿唇，拧着眉扫视一眼，去后面的花坛里拿起一颗小石子写：“好。”</p>

“什么好？”韩野没明白。</p>

徐飒蹭掉“好”字，改写：“我去。”</p>

她去什么？</p>

韩野脑袋里一时间没转过来，半晌才明白，他惊了：“你要去救大哥？”</p>

徐飒一脸莫名的看他，点点头。</p>

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然是让她看着龙行山庄？那还不如让她去救人。</p>

然而韩野不这么想，他甚至瞬间收回了让徐飒帮忙看着龙行山庄的想法：“……还是算了吧，多谢大嫂好意，你这人生地不熟的，出去了再出点什么事，我就真得死的心都有了。”</p>

徐飒还想在地上写点什么，可是韩野和她打过招呼就直接走了。</p>

“主子，三庄主也太浮躁了！”心玉小声道。</p>

徐飒心情不佳的扯了扯嘴角。</p>

如果龙行山庄的三个庄主都和傅如深一个性子，那才可怕。</p>

虽说出来一趟不是一无所获，回到听风阁，徐飒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p>

“能让傅如深两次受到埋伏，对面不简单。”和顾元坤讲过昨夜人手调动的原因，徐飒道，“前些日子傅如深刚遭偷袭，眼下应该正是谨慎的时候。”</p>

“你要去么？”顾元坤只问了她一个问题。</p>

徐飒摇头：“人家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谁的命也不是白来的。”</p>

打量了她两眼，顾元坤没再多问。</p>

甚至看见心玉想要开口，他还抢先道：“那就当这件事不存在吧。”</p>

“好。”徐飒没有异议。</p>

只是，说当不存在，徐飒在看大事记时，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傅如深怎么样了？情况是好是坏？</p>

她最好奇的还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会不会，埋伏他的人又是打着东楚旧部旗号的人？</p>

左肩的伤情已经稳定，可以虚微的抬起来一点。徐飒越静坐越是不安，活动了一下左胳膊，她跑去外间问心玉：“你觉得你家主子聪明吗？”</p>

“啊？”被问得一怔，心玉笑了，“主子肯定聪明呀，主子比奴婢聪明多了！”</p>

“我觉得也是。”徐飒嘀咕着，又回了内屋。</p>

她自认不是绝顶聪明吧，但她也不傻啊，眼下肯定有人在针对傅如深，她再出头，那就是要被一起针对。她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为什么要想着帮傅如深出面？</p>

不想了，不想了。</p>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徐飒也没了出门的兴致，就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转悠，转久了坐下喝口茶，终于熬到快吃午膳。</p>

“放我进去！”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p>

外间的门开了，徐飒也赶紧走出去，就看见顾元坤手持武器，正把云想衣拦在院子的大门外。</p>

“你是谁，敢拦我？”云想衣怒气冲冲的问顾元坤，转眼看见徐飒，她咬了咬牙，“我有事情和你说！”</p>

“冰……顾侍卫，放云姑娘进来吧。”心玉替徐飒说道。</p>

徐飒自然也不会把云想衣拦在外头，将人放进屋子，她示意心玉研墨。</p>

研墨的功夫，云想衣已经开始说起来：“你该已经知道表哥的事了吧？”</p>

“嗯？”徐飒抬眼，又垂下眼皮，“嗯。”</p>

云想衣深深皱眉：“你怎么可以和个没事人一样！？你难道都不在意这件事的吗？”</p>

“不在意啊。”徐飒站了墨汁写，“与他两情相悦的是你，不是我，我马上就能走了，傅大庄主的事情我没资格在意，也不需要在意。”</p>

“这……”云想衣小脸儿一白，半天也没想出反驳的话。</p>

她当然知道是这样，徐飒不在意她的表哥最好！可是韩野说了龙行山庄现在的情形，如果徐飒不出面，表哥那边该怎么办？</p>

“说起来，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你们韩三庄主的父亲不是还在吗？让三叔留下看着龙行山庄，三庄主带人出去，这样不就妥了？”徐飒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