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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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真正的关切是，一个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p>

哪怕她的确没有心。</p>

但是苏瑾清现在也大概明白，顾容谨已经知道她做那些事的目的了。</p>

她通过翰林院大学士渗透进入朝局，就是为了从他手中分权。而他现在可以，就在金銮殿的御案上，光明正大的将权势送给她。</p>

御笔朱批，全天下都只有一个人能用。若是旁的任何人动了，便是一个“死”字。</p>

也难怪那些内侍如此惊慌失措了，他们可能是第一个丢掉性命的。这……岂止是一份厚礼啊，简直就是要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祸乱君王的祸水！</p>

如若不是知晓顾容谨的性情，她几乎会以为他在选择捧杀她的手段。</p>

顾容谨似乎已看出了她心中的迟疑，蓦然间顿了一下，温声说：“曾经你也不会这么胆小，这些本应当是你最熟悉的，你怕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会亲自把关的。这一年中，你到底怎样了？”</p>

苏瑾清也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凌乱的折子，平静的说：“那日我还是丞相，如今已什么都不是了，如今陛下准许我做这些，是恩宠。而我自己祸乱朝纲，就是另一道罪责罢了。”</p>

顾容谨没有立时接过她的话来，眼眸却是敛着的，眼底的情绪深邃、而晦暗不明。</p>

“恩宠？”他的声音有点哑，轻声道：“苏瑾清，即使在从前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来。”</p>

苏瑾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面对的是君王，此刻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很正常么。</p>

她毕竟也是侍奉在君侧这么多年的人。不能适应这种转变的人，只不过是顾容谨自己而已。</p>

却只听着顾容谨语气低沉，继续道：“与林萧然接触这么久，朕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的，应当正是如今这一封文书。苏瑾清，难道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只要你想要，我立即就给你。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需要通过林萧然他们。”</p>

苏瑾清站在御案旁，却一直都没有说话。</p>

她其实是不想坐上御案的，这样大的把柄，她不想当着一众内侍的面儿落下。但顾容谨将她抱住的时候，浑身的力道都是虚浮的，自然而然就被带了过去。</p>

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看到他这样，但是他又出乎意料的克制。贴过来，只是从眼睫往下，落下一串细碎温和的吻痕。</p>

“……师父。”</p>

意识朦胧到深处的时候，苏瑾清下意识呢喃了一句。</p>

顾容谨的动作顿住，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只是手指收拢，将她往自己这边抱紧了一些。</p>

“现在你知道了，”他微微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夹杂着些许温柔：“内阁的，还有那些权势，不过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你要什么，就和我说，这样不好掌控么？用尽了手腕，我本应当生气，却还是这么舍不得你。是不是看着我这样，你就高兴了？”</p>

苏瑾清还在思考之间，来不及回答什么，唇便已经被堵住。或许顾容谨其实并不想听，她只是觉得忽然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p>

如果顾容谨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p>

但是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绪，让这一年中都是空落落的，让她甚至失去了本应当有的满足感。</p>

但是方才顾容谨说什么都愿意给的时候，质问她是不是喜欢看着他这样。她居然有下意识主动迎合他的冲动，然后回答他，其实并不是。</p>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p>

顾容谨早已清楚她的冷淡态度，也并不抱希望她会回应自己。</p>

顾容谨的气息很深，俯在她的颈窝间，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想要权势，我都可以给你。你大可不必一直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这句话我曾经已经问过你了。今日再问你一次，不要想着做丞相了，做皇后怎么样？”</p>

因为顾容谨有些用力，苏瑾清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桌案上的文书，捏成已经皱了的纸团。</p>

外头有声音传来，应当是朝臣觐见的通传。看见这一幕，不小心闯进来的宦官却是吓得半死。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将头给埋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p>

顾容谨的动作忽然止住，握住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将苏瑾清挡在了身后。</p>

与刚才的温柔完全不同，顾容谨的声音仍旧很冷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若冰霜。</p>

他不喜欢旁人看见苏瑾清这副模样，就算是一年多未见也从未变过。</p>

内侍都是有眼力的，跪在地上，连半个眼神都不敢向这边递过来。</p>

“——陛下，您今夜是宣了丞相严大人前来议政的。听闻您现下不得空，现如今严大人已在外候着多时，您看您要不要……”</p>

顾容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让他先进来吧，正好，朕也有事找他。”</p>

内侍赶紧出去传旨。</p>

……严默。</p>

苏瑾清心底微微一沉，她没有想到他居然现在也在外面。</p>

再看见顾容谨的态度，苏瑾清顿时明白了，也许，严默也许知道了她还活着的事实。所以顾容谨才会当着她的面，跟丞相表明什么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