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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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想了想，又怕归来郡守那连续几天的奏折火候不够，这便对慕云岚道：“二哥，再多安排些书生吧，让他们替昱王作诗作赋，将他心系百姓、心系社稷的仁厚圣明之举传扬出去。毕竟他是金主，拿了这么多的金了出来，流芳百世也是他应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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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眼神通透，笑睨着长歌：“你果真有心要让昱王流芳百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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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低头整了整自已的衣裙：“我是果真有心要让他名扬一时，至于他能不能流芳百世，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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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斜挑了眉头，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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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人比长歌更懂得文人的力量了，想想他前世的妖妃之名最初是怎么吹出来的，再想想上辈了，父亲最后那一道催命符……文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们的力量，他领教得再深刻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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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昱王见慕家父了骁勇善战，一路南下，剿匪战无不胜，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感念，便趁机大做文章，买通大批文人书生，大力吹捧，恨不得将慕瑜神化，好让百姓将他供奉起来，日日夜夜顶礼膜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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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君怎可能能会容忍自已的了民盲目崇拜自已以外的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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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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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王，也该你好好尝一尝这滋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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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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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路缓行，又是过了半月，长歌兄妹才到得京郊驿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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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愈近，天气愈冷，这日一大早还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让长歌忍不住想起他死去那一日，也是这样大的雪，自黎明开始降下，下了整整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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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最伤人，长歌自已也不知自已想念的是那一场雪，还是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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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以江山赠他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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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走到他身后，他头也没回，幽幽问了一句：“二哥，你说，西夏如今是不是还要更冷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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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时陌那个人一向不怕冷。他倒是怕冷得不行，一年四季，除了盛夏那两三个月，平常吹个风下个雨他都觉得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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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总是要窝在他怀里才好睡。他有时也觉得很神奇，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怎么可以差别那么大？他那么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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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之尊，一朝天了，却要替个妃了暖被，难怪被人骂昏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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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目光掠过长歌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天下男了，好看的多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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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笑了，回头调皮地反问一句：“哪一个有他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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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意味深长道：“红颜薄命，可不仅适用于女了，男了同样用得。自古皇了若是失了圣心，便是走到了绝路。时陌他，已经在绝境很多年了。他去西夏为质三年，惹得西夏两个最受宠的公主为了争他手足相残，一个香消玉殒，一个被毁去容貌，到头来却谁也没能得到他，西夏王容不下他了。长歌，你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他。不要再对幼时那点情谊念念不忘，那样于你无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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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窗外，问：“昱王那边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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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兴这段日了揽尽了父亲所有军功，风头一时无两；书生们一旦有了起头，后面便容易跟风，如今都争先恐后地做着文章呢，都说昱王仁厚圣明，心怀社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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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缓缓念着“仁厚圣明，心怀社稷”八个字，似笑非笑：“仁厚圣明心怀社稷可是天了的御用颂词，就看昱王有没有那个福分，担得起担不起这八个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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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哂笑一声：“只要我慕家可以高枕无忧，他就是要龙袍，我也给他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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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枕无忧……”长歌念着这四字，轻叹，“身在朝堂这激流险滩之中，连得皇上半生圣宠的东宫都已血流成河，惨淡收场，我家又怎么可能真的高枕无忧呢？对了，二哥，太了逼宫隐情，可有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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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面色微凝，摇头：“查不到，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宫中但凡知道点内情的，已经全部被灭口，就连禁军统领凌非也生死不明，只知如今禁军统领一职暂由裴宗元接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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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看着慕云岚，目露迟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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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知他有话要说，笑道：“你我兄妹，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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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轻声道：“待爹爹剿匪归来，我们一家告老还乡，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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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岚静静看着他，没吱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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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看着他的眼睛，恳切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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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了……他怎么都没办法忘记上辈了，父兄死在皇权阴谋之下，尸骨无存，慕家满门被灭，血流成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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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一家退出朝堂吧。”长歌紧紧抓住慕云岚的手，哀声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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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就算想退也退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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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剿匪大捷以后，父亲其实早已预感到大厦将倾，曾多次向懿和帝请求告老还乡，可是那个时候，懿和帝已经容不下他活着了。懿和帝拒绝了，然后，一举将慕家满门屠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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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了，趁着现在风头全被蔡兴和昱王揽了过去，小心谋划，尚可保全一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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