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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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策马奔向畜场，马蹄踏过积雪，留下清晰的蹄印。</p>

虎伯和熊伯等在围栏边，见到从雪中驰出的赵嘉，立即迎上前，开口刚要说话，突然又看向赵嘉身后，表情颇为古怪。</p>

赵嘉心生好奇，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现竟有一群黄羊跟着队伍之后！</p>

进入寒冬之后，草原缺少食物，一些野物捺不住饥饿，都会趁着夜色，想方设法溜进畜场。有的是为畜场中的牛羊，有的则是为了仓库中储存的草料。</p>

去岁就曾有黄羊进入羊圈，没等啃几口草料，被金雕现，又被摇曳的火把吓到，当即惊慌地跑了出去。</p>

为保护牛羊，提防捕食的野兽，畜场的围栏不断增高，成年黄羊依旧能轻松跳过，本领着实不小。</p>

赵嘉没有亲眼所见，只听熊伯描述，都不禁出一声惊叹。</p>

然而，无论如何觊觎草料，野兽对人类的警惕始终存在。一旦被现，必然会远远跑走，轻易不再露面。</p>

这群黄羊竟然一路跟到畜场？</p>

赵嘉不敢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p>

难不成穿-越-者的光环终于闪亮一次？视线扫过落在屋顶的金雕，赵嘉果断压下兴奋，谨慎起见，还是别抱太大希望。</p>

“郎君，要不要抓起来？”季豹抓着弓箭走过来，看到黄羊群，立即摩拳擦掌。</p>

赵嘉摇摇头。</p>

畜场里不缺粮食，也不缺肉类，猎下这批黄羊，也不过是冻住储存起来。还不如留着它们，如果有县中猎户少粮，也能有个进项。</p>

季豹觉得可惜，但赵嘉不打算动手，他也没再坚持，打开木栏之后，转身返回木屋，告知孙媪赵嘉已经回来。</p>

“阿多，天色不早，我需尽快回城。”魏悦没有进入畜场，而是在围栏前同赵嘉道别。</p>

“三公子路上小心。”</p>

赵嘉站在原地，目送魏悦一行消失在雪中，方才转身走进木栏。</p>

木栏合拢时，赵嘉回头望去，现那一小群黄羊依旧没有走远，貌似真要在畜场附近安定下来。</p>

大雪下了一夜，翌日清晨，乌云散去，天空意外放晴，恢复一片湛蓝。</p>

走出木门，赵嘉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变得冰凉，精神却格外的清爽。</p>

公孙敖和赵信挥舞着木锨，将草料堆到车上。一团雪球突然飞了过来，赵信轻松躲闪，公孙敖不提防，正被雪团砸在脑门上。</p>

“破奴！”公孙敖抹去雪渣，对着不远处的少年挥舞拳头，“有胆子你别跑，等我送完草料，咱们角力！”</p>

赵破奴哈哈大笑，又团起一把雪朝着公孙敖丢过去，也不管中没中，扛起卫青转身就跑。</p>

“我今天要和阿青去照顾骆驼，没空和你角力！”</p>

卫青趴在赵破奴肩上，小脸上尽是无奈。不过，看到公孙敖跳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p>

阿稚和阿麦拽着拖车，阿谷坐在车上，不停叫着两人快些。</p>

看到这幅场景，赵嘉玩兴大起，让健仆开仓库，取来木板制成简单的雪爬犁，再挑出几匹健马，空出一段雪路让孩童们玩耍。</p>

阿稚几个轮换着登上爬犁，随着骏马向前飞奔，兴奋地又喊又笑。等匠人制成三具爬犁，孩童们各自登上一具，笑声将少年们都吸引过来。</p>

看到在围栏边溜达的黑犬，赵嘉笑眯眯地对阿麦招手。孩童双眼晶亮，对赵嘉的话深信不疑，很快召集伙伴，从畜场里找来五六条大狗，一个挨着一个系到爬犁前。</p>

如果犬也有表情，此刻定然都是懵圈。</p>

明明是猎犬，兼职牧羊犬顺带看家护院，这挂上绳子、拖着木板往前跑算怎么回事？</p>

孩童们不管那么多，坐上爬犁，甩动粗绳，催着大狗向前奔跑。</p>

犬只没受过训练，没等跑起来，就差点把绳子绞在一起。虎伯看不下去，告诫赵嘉莫要带着孩子胡闹，解开犬身上的绳子，每条分了一块带肉的骨头，权当是安慰。</p>

短暂的轻松之后，众人又开始忙碌。</p>

少年和孩童拉着拖车，向羊圈和牛圈运送草料。胆大的黄羊会在这时凑近，头探过围栏，咬走从车上“掉落”的草和豆饼。</p>

对于孩童们的举动，赵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孙媪想要开口，也被他笑着阻拦。不缺那点草料，孩子们开心就好。</p>

殊不知，阿稚几个正看着黄羊，大眼睛晶晶亮，自言自语道：“再喂几次，应该就够肥了。”</p>

入夜之后，赵嘉没有同往日一般教孩童习字，而是取来一册竹简，交给习字最快的卫青，让他给大家诵读。</p>

明日他要进城交易，今夜需和鹿老做最后核对，确认村人要市换的货物尽数录下，没有任何遗漏。</p>

夜间又起冷风，卷着冰粒打在门窗上，出噼啪声响。</p>

赵嘉将木牍收好，熄灭灯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睡多久，就被虎伯唤了起来。</p>

天已经蒙蒙亮，赵嘉匆忙起身洗漱，以最快的度吃完早饭，将记录货物的木牍揣在身上，就准备带着队伍启程。</p>

“郎君早去早回。”虎伯一边检查大车上的绳子，一边道，“如果遇到大雪，可在城内歇一夜，明日再归。”</p>

赵嘉点头答应，跃身上马，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带着三大车的货物离开畜场，向云中城走去。</p>

长安</p>

景帝旨意下达，郅都卸任中尉府，携健仆家人北上。</p>

刘荣已为庶人，不可再居于城内甲第，继续留在长安自是不妥，由忠仆准备马车，携云梅出城赶赴雁门郡。</p>

忠仆侍奉刘荣多年，哪怕刘荣已为庶人，仍是不肯离开。</p>

“仆等虽无大才，总有一身力气，能护大王左右！”</p>

“我已非王，亦非宗室，尔等如要随我北上，称呼需改一改。”</p>

“敬诺！”</p>

知晓几人已成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刘荣没有一味强求，换上象征庶人的短褐，亲自扶云梅登上马车。</p>

马车穿过南城，沿途未遇一个相熟之人。哪怕是刘荣的姑母馆陶公主，也命家僮紧闭府门，纵是刘荣来道别，也推说她不在府内。</p>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刘荣早有体会，此时并不觉得如何。只是想起长乐宫赐宴，窦太后对陈娇的喜爱溢于言表，对馆陶公主却是不冷不热，不由得叹息一声。</p>

“良人？”云梅不解地看过来。</p>

刘荣没有解释，反而道出更让云梅不解的话：“当局者迷，此言不虚。”</p>

健仆扬鞭，马车一路前行，和离开江陵城时不同，这一回车轴没有断裂，也无人来为刘荣送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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