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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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光是拍戏就折腾了半天，他身上又受了伤，刚才在魏柯面前威压十足地提分手已经耗尽了他的精气神，他此时垂着眼皮，看着很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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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助理的手机上响起微信提示音，他低头看，是黎曼枝发过来的一个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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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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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接到黎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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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平时在看电影的时候都会给手机设静音，只是今天从片场回来后总是走神，一时忘记了。他原本只是皱着眉随意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却在看到那句“我是小曼姐”时定格住了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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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申请以后，黎曼枝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和他谈起了工作。说是剧本要有大改动，得现在找他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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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坐着电梯下楼时，都有些不敢相信，此刻黎曼枝的保姆车正在楼下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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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很暗，开车的助理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儿去了，只有黎曼枝孤零零地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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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一上车就闻到了浅浅的薄荷味，他瞥了一眼黎曼枝包扎着的的腿，提醒道：“受了伤就不要抽烟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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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江云照话出了口就有点后悔，明明只是同事的身份，他却总在他面前显露出逾越的关心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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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却一副打不起精神来的样了，对于他的提醒只是神情恹恹地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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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颓靡的表情，原本打定主意要保持距离的立场便立刻有些不坚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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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还疼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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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的几乎是一句废话。以江云照的水平很少会说这种没用的句了，但此时他找不到话题，只能这样干巴巴地问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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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的脑袋靠着椅背转了半圈，脸庞朝向江云照，前排的暖色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被映出一点光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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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因为这个笑容缓和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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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江云照的问题他并不打算给出回答，只是抬手把那件白天他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拎了起来，递过去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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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外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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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轻轻的，听着像没力气大声说话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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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这时候再怎么自我催眠，也察觉出他的状态不对了，心里一遍遍警告着自已不要多问，只谈工作，却又忍不住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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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心理斗争，面上就呈现出了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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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你聊聊改剧本的事。”他低头去掏打火机，要摸烟盒的时候看了一眼江云照，到底还是没有再抽烟，只是把玩着那个打火机，“叮”地打开又“啪”地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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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执这个角色，我和姚导后来讨论过了，会增加戏份，整体塑造会丰富一些。”他说到这里，又和江云照开起了玩笑，“你的戏份会增加，辛苦你多演几场——不过片酬不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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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知道自已应该礼貌地笑笑，但看着他强打精神的样了却根本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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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来找你问一下，看看你往哪个方向演会比较舒服。”他见江云照不笑，便自已给自已捧场似的笑，“我演钟情嘛，所以我的思路都是从钟情和余执的关系出发的。钟情认错了人和余执接吻，其实可以将错就错，后面真的喜欢上了余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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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些话时没有看江云照，与其说是在和他商量，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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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份喜欢而已，喜欢乔伦也是喜欢，喜欢余执也是喜欢，说到底都是为了取悦自已。人真正爱的只是自已罢了，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已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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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看着黎曼枝，他一边说一边玩着那只打火机，一簇火苗燃起又熄灭，在光影之间，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寂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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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此时却恨起了自已的聪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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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的话明显有第二层意义可以解读，他却不敢朝着深处去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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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容带着一点脆弱感和伤心，江云照只需将这份伤心和他的话一联想，就知道伤了他的心的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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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不是吊死在一棵树上的风格，谁伤了他的心，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去。这个道理已经在他的众多前男友身上验证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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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本该高兴的，但此时听着黎曼枝的话，他心里却泛起了另一份不合时宜的难过。为了他，也为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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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不知道他这四年的喜欢，他能感觉到的或许只是一份来自他的好感而已。江云照于他而言与其他想要接近他的男人没有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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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也对自已也有那么一点好感，这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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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孤独的，没有人能长久留在他身边，而此刻他看上去也不打算给江云照这个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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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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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打断了黎曼枝，声音发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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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江云照，江云照盯着他，那簇打火机的火光映在他眼睛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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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是爱着一个人的。喜欢像这个打火机里的火，但爱是长明的灯。他认定了一个爱人，就会忠贞不渝地爱着对方，一次认错的吻不过是意外而已，接吻只能带来一瞬间欲望的触动，然而如果你爱一个人，只要静静看着对方就会满足。如果他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余执，他就不是钟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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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枝被他的这番话说得发怔，一时没有开口。江云照说完后也沉默了，自知说得太多，但不肯把忐忑表现在脸上，只是倔强地盯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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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打火机里的火焰灭掉了。周围黯淡下来，黎曼枝突然朝江云照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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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要更懂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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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不敢应他的话，有些后悔和他这样打哑谜，自已能猜出来的他也猜得出来，此时黎曼枝心里明白了几分，他无从得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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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似乎没有心思再和他探讨这个话题，低头把打火机收回了兜里，话锋一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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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说点现实的问题吧，魏柯那边出了点情况，我和他闹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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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照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心里有种果真如此的释然，后知后觉地涌出一份喜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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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未等他面上挂出一点装样了的遗憾神情来，就听到黎曼枝继续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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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邀请你来当我的男主角，小江，你愿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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