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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室内坐了三个人,朝外一人六十来岁年纪,脸颊红润,额头全是皱纹,眉头紧锁,忧形于色。

只听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司翰怎么样了?”下首一人道“柳老师晕过去几次了,现在血终于止住了。”王嘉遇听两人语气,料想这老者便是汉东节度使、临峡王林绩了,他们正在谈论柳司翰的伤势。

又听一人道“王爷,咱们最好派几个高手在王府四周巡逻,以防这些江湖草莽过来行刺。”

林绩叹道“巡逻不巡逻都是一样的,老夫是认命啦!明天上午,你们送王妃、小郡主去徐州吧。”那人道“王爷,那些江湖草莽虽然武功高强,咱们在金陵城大军也有两三万,何故这般灰心?”

林绩叹道“对头邀请的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我们的士兵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啊,何必再造杀孽?你们好好保护我的家人,老夫就十分感激了。”说着不禁流下泪来。又一人道“王爷快别这么说,咱们护院的教师,除了柳老师外,还有二十四人,何惧之有?”

林绩道“当年老夫也是血气方刚,性子也跟你们一样暴躁,以致惹了这场恩怨。现在我让他们杀了,还了这笔血债,也就算了。”王嘉遇和孟逸然均感恻然,心想“这位老王爷似乎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家人来道“老爷。”林绩道“怎么了?”那家人道“老爷既然不愿意和他们为敌,那么咱们连夜动身,去春城朝见大宗,暂且避他们一避,大丈夫能屈……”另一家人急忙道“那怎么成!王爷一世英名,没被倭军打跑、没被欧人打败,竟然被一群江湖草莽打得离开讯地?要走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付他们。”

两个家人都急的争辩起来,林绩怒道“怎么?老夫大难临头,你们还要自己人打一场不成?”两个家人不敢多言。林绩道“你们去帮王妃收拾收拾,看看车子准备好了没有,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尽快上路要紧,二十四名护院教师一起去护送。”两个家人嘴上答应着,却只是站着不动。林绩叹道“也好,把大家都叫进来吧。”

两个家人答应了,开门出来,王嘉遇和孟逸然忙在墙角一缩,一瞥之下,见西边墙角有两个人伏着,看身形,知道一个是“千斤顶”万俊,另一个身材瘦削,是个女子,正是赵颖丽。

赵颖丽虽然是兰陵派门人,王嘉遇对她却没有好感,恼她先前出手歹毒,要惩戒她一下,悄声对孟逸然道“你在这里,可别动。”孟逸然身子轻轻摇晃,低声笑道“我偏要动。”王嘉遇伏低了身,见万俊和赵颖丽正往这边凝神张望,于是悄无声息的从赵颖丽身边一掠而过,已把她腰间的佩剑抽在手中,这一下手法轻极快极,赵颖丽正全神贯注的瞧着林绩,竟然毫无察觉。

王嘉遇回到孟逸然身边,把剑递给了她,低声道“你收着。”孟逸然伸手接过。两人又从窗缝中向内张望,只见陆续进来了二十多人,想来都是临峡王府的护院教师了。众人向林绩行了礼,垂手站立,人人脸上都有气氛之色。

林绩脸色惨然道“老夫年轻时是绿林出身,现在也不必对大家隐瞒了。”随后叹了口气道“后来乱世崛起,成为汉东地区长官。现在有仇人找上门来啦,我要对大家说一说结仇的原因。”

王嘉遇听到这里,忙运起山岸功,凝神细听,生怕错过。

只听林绩道“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啦,当时老夫学成下山,在梅花山开山立柜,有人报说,山东兖州的孙通判卸任,带了家眷回原籍,要从梅花山下经过,油水很多,咱们当时的绿林人物,十个倒有个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了,这才弃良从盗,吃的是打家劫舍的饭,遇到贪官污吏,那是最好不过,一来贪官大都善于敛财,劫一个贪官,胜过劫一百个富商;二来劫持贪官不伤阴德,他都是不义之财,拿他的银子,咱们倒也是心安理得。不过打听清楚,护送他荣归故里的,是山东济南府赫赫有名的镖头蔡子秦,那就是蔡子苏的兄长了。”

听到这里,王嘉遇和孟逸然已经恍然“双方的梁子原来是这样结的,想来是林王爷要劫财,蔡子秦要保镖,争斗起来,蔡子秦不敌被杀。”

王嘉遇一面倾听室内的谈话,一面时刻斜眼查看万俊和赵颖丽的动静,这时只见赵颖丽伸手到腰间一摸,突然跳起来,发现佩剑不知何时被人抽去,这把她吓得魂不附体,此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能抽去自己的佩剑,他如果顺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挥,那么自己的命还在吗?看来有个武功极高的人物到了。当下不敢停留,朝着万俊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越墙走了。

王嘉遇暗暗好笑,再听林绩继续道“蔡镖头是仙都派的高手,在江湖上颇有名望……”王嘉遇暗想“原来蔡家兄弟都是仙都派的,听师父说过,仙都派是内家正宗,掌门梧桐真人素爱结交朋友,和各门各派互通声气,怪不得蔡子苏一举就能邀请这么多高手。”

林绩道“我一听之后,倒不敢贸然动手了,于是亲自去踩盘。那天晚上,在客店里探看了他们行踪,却听到了一件让人气坏了的事。原来蔡子秦这人贪花好色,看孙通判的二小姐生的美貌,一行人钱财也多,他就跟飞虎寨的人约好了,叫他们在路上埋伏下手,抢劫了孙通判,蔡子秦假装奋力抵抗,终于寡不敌众,由飞虎寨抢走财物,将二小姐掳走,蔡子秦然后装好人去孤身犯险,救出二小姐,这么一来,二小姐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又是感恩图报,自然会委身下嫁给他了。飞虎寨要讨好蔡子秦,又贪图财宝,答应了一切遵命。这些人在密室窃窃私语,都给我听见了,我当时十分恼怒,回去就召集了兄弟,埋伏在飞虎寨旁边,到了约定的时候,孙通判一行人果然到来。”

这番话着实令王嘉遇大吃一惊,只听林绩又道“那时我想咱们虽然因为世道不正,穷途落魄,陷身黑道,做这没本钱的买卖,但是在道德准线上总要光明磊落,才不失好男儿。谁知蔡子秦这么无耻,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在江湖上颇有名望,身为镖头,却监守自盗,做这样的勾当,当真叫人瞧不起。我眼看着飞虎寨的土匪前来抢劫,蔡子秦却装腔作势,大声吆喝,挥剑乱七八糟的假打,不由得火气上涌,就跳出来跟他动手,蔡子秦对付我却是使出真本事了,他的剑法果然了得,本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叫破了他的诡计,把他的图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他羞愤交加,沉不住气,一不留神,被我杀了。”

一个家人叫了出来“老爷,这种人本来就该杀,咱们何必怕他们!等明天他们来了,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让他们评评谁是谁非。”

王嘉遇心想“不错,要是林王爷当真是路见不平,杀了蔡子秦,社会自有公论。只怕他这番话未必可信,又或者另有隐情,我且继续听听。”

林绩叹了口气“我杀了蔡子秦之后,便知道闯了大祸,他仙都派是武林响当当的角色,他师父梧桐真人决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率领门下众弟子向我寻仇,我便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幸好我的手下截住了飞虎寨的袁老大,逼着他写了一张伏辩,将蔡子秦的奸谋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那孙通判自然对我十分感激,送了我许多酬谢。我想本来是要劫你的财的,现在既然是强盗发善心,做了一件侠义之事,那么索性好人做到底,这酬谢也不要了。孙通判夸我是个好人,就写了一封书信,言明详细经过,还叫蔡子秦手下的两个镖师画押了,做个见证。这两个镖师本来并不知情,听了飞虎寨袁老大和其余土匪说得明白,都大骂蔡子秦无耻,说险些被他卖了,说不定性命也得送在这里了,反而向我道谢。”

王嘉遇听了暗暗点头。林绩道“孙通判对我说‘你做了这件事后,江湖上恐怕不能容身了,这样吧,南京的驻官陈师长是我故交,我给你一封信,你就去他的麾下听用吧。’我很感激,于是和众兄弟散了伙,拿了信去了。我决定先去仙都山见梧桐真人,那时仙都派的人都知道蔡子秦被我所杀的消息,不等我上山,中途就拦住了要跟我为难,他们气势汹汹,不容我分辩,幸亏一位墨攻派的游侠路过,出手相助,将我护送上山,和梧桐真人当面说了清楚,那梧桐真人很识大体,约束门人,永远不得向我寻仇,但是考虑到仙都派的名声,他也请我别在外宣扬此事,我自然答应了,下山之后,从此绝口不提。因此这件事的原委,江湖上知道的人极少,那时蔡子秦的弟弟蔡子苏年纪还小,多半不知道内因,他们师兄们自然也不会跟他说。后来我跟陈师长南征北战,立下战功,陈师长战死后,我便带领部下继续征战,做到了汉东的长官。”

一名教师问道“王爷,那两封信您还收着吗?”

林绩摇头道“这就要怪老夫瞎了眼珠、不识得人了。去年七月,有朋友传话给我,说蔡子秦的兄弟蔡子苏在仙都派艺成下山,得知我是他的杀兄仇人,要来报仇。后来我便差人去打听,得知太白三杰跟蔡子苏交情不浅,他们是我多年前江湖上的朋友,虽然有十多年不见面,但是大家年轻时候都曾在绿林道上出生入死,于是我便去找太白三杰中的白凯嘉、白凯康兄弟……”

一个家人插嘴道“是啦,去年王爷八月赶去陕西,连中秋佳节也不在家里过,就是为了这事了?”

林绩道“不错。我到了秦岭太白山,满以为团圆佳节,他们一定在家,哪知只有老三嵇霆杰在家,一打听,原来去山南州去了,说是有一笔大买卖,我在他们家等了十多天,也不见回来,只好把这事跟老三讲了,嵇老三当场拍着胸膛担保没事,我就把孙通判的信和袁老大的伏辩状都给了他,他说,只要拿去给蔡子苏一看,蔡子苏哪里还有脸再来找我报仇?只怕还要找人来赔礼谢罪,求我别把他兄长的丑事宣扬出去呢。嵇老三对我殷勤招待,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在他家逗留了几天,刚好等等白家兄弟。有一天喝酒闲谈,嵇老三忽然对我说鲁国土地肥沃,民生富庶,他是一副好身手,我手下也是兵强马壮,为什么不去和山南郡王、肃亲王一起,瓜分鲁国的土地呢?我说陈师长临终前交代我,要保境安民,让汉东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并无参与争霸的野心。”

王嘉遇暗暗点头“林王爷虽然身在公堂,一片侠肝义胆,倒也是我辈中人。”

林绩道“我后来回了南京,哪知道嵇老三竟然就因为我不肯和他一起帮助段景腾争霸,非但不去向蔡子苏解释,反而从中挑拨,大举约人,整整筹划了半年,我忙于政务,全给蒙在鼓里,半点也没得到风声,一心只道他去跟蔡子苏说明真相,这件事自然也就揭过去了。突然晴天霹雳,这许多武林高手到了南京。”

林绩叹了口气“那两封信嵇霆杰定是不会给蔡子苏瞧了,时隔多年,当时知情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散得不知去向,任凭我怎么分说,蔡子苏也不会相信,只怕他会怒气更大,说我瞎造谣言,诽谤他已过世的兄长……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和白家兄弟素来交好,也从未得罪过嵇老三,就算意见不合,也算不得什么,何必这般处心积虑,挑拨是非,大举而来?瞧这番布置,明明是要将我赶尽杀绝……”

众教师听了这番话,都气恼非常,议论纷纷,决意要杀了这位嵇老三。

林绩把手一摆,道“你们都出去吧,今晚我说的话,不许泄露出去一句,我曾在梧桐真人面前发过重誓,绝不将蔡子秦的事向外人泄露,咱们是自己人,说一说还不打紧。宁可他们无义,老夫可不能言而无信。行啦,叫小郡主过来吧。”

众教师都面带怒色,退了出去。跟着门帷掀开,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那少女脸有泪痕,轻轻叫了声“父亲。”扑在了林绩怀里。

林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少女只是抽抽噎噎的哭泣。林绩道“妈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那少女点点头。林绩道“你以后跟着妈妈,要好好读书耕耘,别再学武啦,也别考试做官。”那少女哭道“我要学武的,学好了将来给父亲报仇。”

林绩怒道“胡说!你要把我气死吗?‘报仇’二字,再也休提。”过了一会儿,又柔声道“现在世局不稳,江湖凶险,宦海沉浮,不如做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吧,你的天资比不上你三姊姊,学武决计学不到我一半的功夫,就算是我,唉……我只是可惜,没能看着小女儿你嫁人,终是一桩心事未了……待会儿你跟大家说,我死之后,汉东的军政事务,都交给你高叔叔处理吧。”那少女道“是,我这就派人去丹阳请高叔叔来。”

林绩道“美茹,怎么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把你高叔叔叫来,他是火爆脾气,还不得跟人家拼命?何必再造杀孽。你去吧。”

林姑娘泪流满面,走到门口,停步回头道“父亲,难道就没有武林高手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林绩道“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的我了,可是这人多半已经不在世了。”

林姑娘脸上露出喜色,忙走近两步,问道“那是谁?或许他没有死呢?”

林绩道“这位游侠是墨攻派的,他姓孟。”

王嘉遇和孟逸然都是一惊。

林绩又道“他是江湖上一位奇侠,我杀蔡子秦的原委,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年仙都派的弟子们跟我为难,全仗他独力击退,护送我上了山顶,这才见到了梧桐真人。现在梧桐真人云游离山,多少年不知去向,估计早已逝世。听说孟大侠十多年前遭人暗算,也已不在人世。唉,这也不用提了,你去吧。”林姑娘神色凄然,走了出来。

王嘉遇向孟逸然一打手势,孟逸然会意的眨了眨眼,二人便悄悄跟着林姑娘身后,来到一座花园,眼见四下无人,王嘉遇突然飞身抢上,叫道“林郡主,你想不想救临峡王?”

林姑娘一惊,拔剑在手,喝道“你是谁?”王嘉遇道“要救临峡王,就跟我来!”陡然一个“梯云纵”,但见他膝盖不弯,身子陡起,轻飘飘腾出墙外。孟逸然也是一笑,连着三跃,翻过墙头。林姑娘见他轻功如此了得,生平从所未见,一怔之下,提剑翻墙追了出去。

林姑娘追了一段路,起了疑心,突然停步不追,转身想回,刚回过身来,身旁一阵风掠过,腰带竟然飘了起来,跟着手腕微麻,手指一松,再一看时,只见王嘉遇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的,正是从自己手中夺去的长剑。

林姑娘大惊,兵刃脱手,退路又被挡住,不知如何是好。

王嘉遇道“林郡主别怕,我要真想伤你,易如反掌,我是你家的朋友。”说着将剑递还给了她,林姑娘接了,点了点头。

王嘉遇看她将信将疑,道“临峡王眼下大难临头,你肯不肯冒险救父?”林姑娘眼睛一红“只要能救我父亲,纵然粉身碎骨,也是甘心。”王嘉遇道“临峡王为人很好,宁可舍了自己性命,来免去南京的一场血雨腥风,我很佩服他,倒要来帮他一个忙。”林姑娘听他说的诚恳,何况危难之中,只要有一丝希望,怎么肯放过呢?双膝一屈,就要跪下。

王嘉遇连忙扶起“郡主折煞小人了,事情能否成功,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林姑娘只觉右臂被他轻轻一架,一股极大的力道托住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登时对他又信了几分。

王嘉遇道“请你领我去府上,我要写个字条给临峡王。”

林姑娘道“两位高姓大名?请两位去劝劝我父亲好吗?”王嘉遇道“我的姓名暂且不说,临峡王见了我这字条,定会消了死志。事不宜迟,先办了这事再说。”林姑娘大喜,忙道“两位请跟我来!”

三人再次进了临峡王府。林姑娘引二人走进一间小书房中,拿出纸墨笔砚,磨好了墨,远远坐在旁边,只见王嘉遇一挥而就,不知写了些什么。孟逸然在桌旁坐着,脸现诧异之色。

王嘉遇把纸笺折了套入信封,用浆糊粘住了,交给林姑娘,道“这封信交给临峡王,但需答应我一件事。”林姑娘道“尊驾吩咐,自当遵命。”王嘉遇道“你千万不能对临峡王说到我的相貌年纪。”林姑娘奇道“为什么?”王嘉遇道“你一说,我就不能帮你忙了。”林姑娘道“好,我答应你。”王嘉遇道“明日卯时正,请你到小卫街220号胜利村路的惠怡旅社来。我跟你商议如何解除临峡王的危难。但此事务须严守秘密。”

林姑娘点头答应,王嘉遇一拉孟逸然的手道“好啦,咱们走吧。”

林姑娘等二人越墙而出,心中又是惊疑,有时欢喜,连忙奔回父亲卧房,只见房门紧闭,她敲了几下门,半天没有回应,她心中大急,忙绕到窗边,挥掌打断窗格,越窗进去,只见林绩神色惨然,手举酒杯,呆呆不语,林姑娘拆开信封,抽出纸笺,递了过去“父亲,你看这信!”

林绩木然一瞥,只见纸上画着一支七尺长的判官笔,不由得全身大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林姑娘吓了一跳,林绩却是满脸喜色,双手微微发抖,连问“这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他……他来了吗?真的来了吗?”林姑娘凑近一看,只见纸上没有一个字,只画了一支墨玉笔,七尺来长,笔锋曲曲折折,作匕首形状。

林姑娘不知为什么父亲一见这支墨玉笔,竟然如此喜出望外,问道“父亲,这是什么?”林绩道“只要这人一到,为父的老命就有救了,你见到他了吗?”林姑娘问道“谁呀?”林绩道“画这支笔的人。”林姑娘点点头,道“他叫我明天去找他?”

林绩道“有没有要我也去?”林姑娘道“他没说起。”林绩道“这位游侠脾气古怪,咱们不可违背了他的吩咐。明天你一个人去吧!唉,你迟来一刻,为父就见你不到了。”林姑娘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酒杯中盛的竟是毒药,忙拿扫帚来扫去,服侍父亲睡下。

王嘉遇和孟逸然从临峡王府出来,孟逸然问道“你画那支笔是什么意思?”王嘉遇道“临峡王说世上只有你爹爹才能救他性命。我画的就是你爹爹用的墨玉笔。”

孟逸然点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林王爷?”王嘉遇道“那老王爷看起来不是坏人,他是被朋友出卖了,难道咱们见死不救?何况他还是你爹爹的朋友。”

孟逸然笑道“嗯,我还以为你见那小郡主生的美貌,想讨好于她呢。”王嘉遇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孟逸然笑道“哎呀,别发脾气,不然你又干嘛约她来旅社找你。”王嘉遇不语,孟逸然嗤嗤一笑,跟着他向西而行,不多时已回到四方城蔡子苏的府邸。

两人越墙入内,躲在墙角,察看动静,王嘉遇低声道“这里不知住着多少高手,一旦被发觉,咱们的事就办不成了。”孟逸然低声笑道“你要帮那个美貌的小郡主,我可不许,我偏要跟你捣蛋,我要大叫大嚷啦。”王嘉遇一笑,不去理她。

过了一会儿,见无异状,两人悄悄前行,抓住了一个仆人,问明了太白三杰中嵇霆杰的住宿所在,王嘉遇怕放了他后,给他叫唤出来,便把他哑穴点了,丢在树丛中,来到嵇霆杰的卧房窗外,运起山岸功,悄无声息的捏断窗格,跃了进去,嵇霆杰内力也颇为了得,立即惊觉,正待喝问,已被王嘉遇点中了穴道,登时动弹不得。

王嘉遇晃亮火折,点了蜡烛,和孟逸然在枕头下、抽屉中、包裹里到处搜检,见到的却只是些衣物银两、兵刃暗器。正要再查,忽听房外脚步轻响,王嘉遇忙吹熄烛火,伸手在嵇霆杰衣袋中一摸,都是些纸片信札之类,心中大喜,尽数取出,放入怀里,悄声道“得手啦!”孟逸然道“走吧,外面好像有人。”王嘉遇道“等一下。”拿起嵇霆杰的一把匕首,在桌面上划了“临峡王来访”五个大字。

猛听得门外有人喝问“什么人!”两人当即从窗口跃出,随即翻过墙头,只听得击掌之声四下里响动,知道对方布置周密,蔡子苏这座府邸内外高手遍伏,两人不敢贸然闯出,当即蹲在墙角边,不敢再动,只听得屋顶有人来回巡逻。

孟逸然忽然低声道“这是什么?”拿住王嘉遇的手,牵到墙角,王嘉遇一摸,墙角的青苔下似乎有刻字,顺着这字笔画中的凹痕写去,弯弯曲曲的是个“龄”字,再往上摸去,又有一个字,似乎是“美”字,王嘉遇大喜,几乎叫了出来,原来正是“美龄宫”三字。

寻访了十多天毫无线索的美龄宫,原来竟在这里,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几个字字迹斑驳,显然年代已久,想来定是经过多次战乱,这座别墅被人抢占或是变卖了,现在竟到了蔡子苏名下。

二人正在欢喜,听得西边击掌声音渐渐往南去了,两人忙从西边走廊急奔而出,回了旅社。

其时已是四更时分,孟逸然点亮火烛,王嘉遇取出从嵇霆杰房间夺来的信件,拿了两封颜色黄旧的抽出一看,果然是袁老大的伏辩和孙通判的谢函。

孟逸然笑道“你这一回救了临峡王的性命,不知道她怎么谢你呢。”王嘉遇愕然,孟逸然嘻嘻笑道“还装糊涂,那个小郡主啊。”王嘉遇不再理她,细细看了那两封信,道“临峡王说的都是真话,要是他另有私弊,那我就袖手不管了,何必去得罪这些江湖上的前辈呢?何况其中还有本门中人。”孟逸然又是一笑道“那个赵颖丽倒是很美啊。”王嘉遇道“这女子心狠手辣,毫无来由就把人家一条胳膊砍断了……”沉吟道“若不是怕二师哥见怪,我倒真想管她一管。我要林郡主到这里来找我,是怕露了形迹,要是我们同门师兄弟有了嫌隙,那就太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了。”孟逸然看他神色肃然,不敢再开玩笑。

王嘉遇又打开另外几封信,不觉大怒,叫道“二妹,你看。”

孟逸然从没见过他如此发怒,以往他即使在临敌之际,也是雍容自若,这时忽见他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凸出来了,不禁吓了一跳,接过来看时,原来是山南郡王段景腾写给嵇霆杰的密函,吩咐他们杀了林绩后,夺取江南军队,刺探消息,联络江湖好汉,待山南军大举南征时候,便在南京作为内应。信末盖了一个大大的印绶,正是“山南郡王·段景腾”七个字。

山南郡王段景腾是出了名的兵痞,麾下军队无恶不作,早年曾联合肃亲王苗家华攻占齐鲁大地,一霎时,齐鲁化为人间地狱,其间惨烈,人人都不忍谈及。后来段景腾又联合大酋长阿宝帖雷打败詹王,占领湘江以北,兵戈惨祸再次重演。天下百姓无不想生吞活剥了此人。

孟逸然看了,一时呆呆说不出话来,越想越怒,就要撕掉。王嘉遇忙一把抢过,道“扯不得!”孟逸然登时醒悟,道“不错,这是天大的证据。”

王嘉遇道“你说嵇霆杰拿了临峡王的两封信后,为什么不立刻毁去?”孟逸然道“我猜他是借蔡子苏邀请江湖好汉,杀了林绩,夺取南京武装,然后再用这两封信挟持蔡子苏,让他和这些江湖豪杰为自己所用。”

王嘉遇道“定是这样的。我本想救了临峡王后便走了,哪知这中间另有这样一个大计谋。别说得罪二师哥,再大的后台,我也不怕!”

孟逸然瞧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仰慕的神色,道“咱们当然要管,就算你二师哥告诉你师父去,他老人家也一定说你对,你这是替他清理不肖弟子。”王嘉遇道“你先去睡吧,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来对付这批奸贼。”

次日清晨,王嘉遇起身后在床上打坐,调匀呼吸,意守丹田,一股内息在全身周天运转一遍,从小腹下直暖上来,自觉近日来功力精进,颇为欣慰。下得床来,见桌上放了两碗豆浆,还有一碟大饼油条。忽听孟逸然嘻嘻一笑,从门后钻了出来,笑道“老和尚,打完坐了吗?”王嘉遇笑道“你倒起得早。”

两人刚吃完早点,前台引了一个人进来,口中唠唠叨叨的道“是找这两位吧?问你找姓什么的、住在哪一间,又说不知道。”王嘉遇和孟逸然一看,这人正是林姑娘。她等前台一出门,立时拜倒。王嘉遇连忙还礼。孟逸然拉着她手,扶了起来。

孟逸然问道“小郡主,你来啦。”林姑娘道“姐姐不要这么客气,你是我家的恩人,叫我美茹吧。”孟逸然嗯了一声。林美茹又问“二位恩人贵姓。”孟逸然向王嘉遇一指,笑道“我这个大哥凶得很,他不许我乱说话,你问他吧。”

林美茹知道是说笑,微微一笑,道“二人救了我父亲性命,大恩大德,终生铭记。”王嘉遇道“令尊是有名的清官,又是江湖前辈,我十分钦佩的,况且他是被人陷害,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效劳的。小郡主你回去禀告令尊,请他今日中午照常摆宴请客,这里有两包东西,请你交给令尊,在紧急关头当众开启,必有奇效。这两包东西事关重大,你需要防止有人半路劫取。”

林美茹见一个是长长的包裹,十分沉重,似乎包着什么兵器,另一包却是轻轻的一个小包,当下双手接过,再次拜谢。

等她走出旅社,王嘉遇道“咱们需要暗中保护她,别让奸贼再夺了去,那可遭啦。”带上房门出去,却见林美茹坐在旅社大堂之上,王嘉遇连忙缩身,微觉奇怪,不知她何以在旅社逗留。

只见她拿了一枚令箭往桌上一放,那前台本来盛气凌人,看了这枚令箭,呆了一呆,急忙躬身行礼,去叫了老板过来,哈腰恭恭敬敬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小人这就去办。”林美茹道“我是临峡王的四女儿,你们去临峡王府,说我有要事,让教师们都过来。”那老板听说是小郡主,更加吓了一跳,忙骑上快马,亲自去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旅社外涌进了二十多名武士,手中都拿着兵刃,拥着林美茹去了。

王嘉遇道“看来她也知道这包裹的重要性,是以叫人来护送回去了,咱们不必跟过去了,待会儿去临峡王府吃酒就是了。”

午时将到,来到临峡王府,只见临峡王林绩正在门口迎宾,客人陆陆续续进去,王嘉遇和孟逸然随众入内,走到门口,林绩向他二人点了点头,他只道这两人是对方的门徒小辈,也不在意。

等客人到齐了,开出席来,王府好一番势派,和蔡子苏请客自然不同,桌椅都蒙了绣金红披,席上细瓷牙筷,菜肴精致异常,做菜的是南京名厨,桌上摆的都是有名的羊脂白玉杯、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古瓷杯,酒壶中斟出来的都是胭脂般的陈年绍酒。

仙都派的蔡子苏,五台山清凉寺的悟深大师,“碧海巨鲸”姚京华,点苍派高手“千斤顶”万俊,昆仑派名宿何宗阳,兰陵派“白花蛇”曹宇泽、“险道神”唐晨升、“俏罗刹”赵颖丽等人都坐在首席,临峡王林绩亲自做陪,殷勤劝酒。大家都不饮酒,只看着蔡子苏的脸色。

蔡子苏突然提起酒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登时粉碎,喝道“姓林的,今天武林中的好朋友都赏脸到你这里来啦,我的杀兄之仇如何了结,你自己说吧。”他开门见山的提出来,林绩一时倒感难以回答。

临峡王府老家人吴平站了起来,道“蔡二爷,你那兄长见色起意,败坏武林规矩,我师父……”他话未说完,蓦地里一股劲风射向面门,他急忙低头,一声响,一枚五寸长的三角钢钉钉在桌面,吴平见这钢钉是赵颖丽所发,更加生气,当即拔出单刀,叫道“好啊,你这个泼妇,暗算我们柳师傅,伤了他的臂膀,还想害人!”扑上去就要和她厮打。

林绩急忙止住,道“不得无礼。”转头向赵颖丽笑道“赵姑娘是兰陵派高手,何必和老夫的家人计较呢……”

蔡子苏红了眼,抓起一双筷子,对准林绩双眼掷去,喝道“今天跟你这个老贼拼了。”林绩也伸出筷子,轻轻夹住了迎面飞来的两支筷子,放在桌上,道“蔡二爷怎么偌大的火气,有话慢慢说。来人呐,给蔡二爷拿一双干净的筷子来。”蔡子苏见他虽然是王爷之尊,武功也着实了得,暗暗吃惊“怪不得我哥哥命丧他手。”

曹宇泽见蔡子苏输了一招,疾伸右手,去拉林绩手臂,道“老王爷,在下久仰大名,这就亲近亲近。”林绩见他手掌来得好快,身子略偏,窜了开去,曹宇泽一把抓在椅背上,咔嚓一声,椅背上的横木登时断了。

林绩见对方越逼越紧,有的磨拳擦掌,有的抽出兵器,自己这边的武士也都严行戒备,双方群殴一触即发,而那孟兼非大侠还没有到来解围,眼见情势危急,双方一动上手,那就不知要伤折多少人命了,于是向女儿使了个眼色。

林美茹会意,捧着那两个包裹,早已心急异常,见到父亲眼色,立即打开长形包裹,只见包裹是一柄长剑,托过来放在父亲面前。

林绩见了那剑,不知是何用意,正自疑惑,赵颖丽已认出是自己佩剑,不禁羞怒交集,抢过去一把抓起,骂道“有本事的,大家明刀明枪的比拼一场。偷人东西,算什么英雄好汉?”林绩父女也是愕然不解,赵颖丽跨上两步,剑尖青光闪闪,向他胸口疾刺过去。

王嘉遇让林美茹交还赵颖丽的长剑,只道她体念昨晚自己手下留情,心中感激,今日必可从中出力调解息争,哪知她竟是如此,心下甚是恼怒“这女子怎么这般横蛮!”

林绩见对方剑招狠辣,疾退两步,一名武士恐怕王爷有失,舞动折铁刀上来敌住,赵颖丽出手极快,一剑刺空,跟着一招“行云流水”,剑尖抖动,直刺那武士的咽喉,那武士闪避不得,只好抡折铁刀使一招“长空落雁”,对准她剑身砍落,赵颖丽剑身一沉,似是避开他这一刀,哪知沉到下盘,突然迅如闪电般翻将上来,刺向对方小腹,这一招极快极准,深得兰陵派剑法精髓,那武士哪里来得及招架,也亏得他在这把折铁刀上沉浸数十年苦功,这才避开了长剑破肚的惨祸,只听嗤的一声,大腿旁的裤脚被剑尖划破,鲜血直流。

赵颖丽还要再上,临峡王府的三名武士已经挥刀拦住了她,大家都恼恨她没来由砍断了柳司翰的手臂,各人都是舍命相扑,赵颖丽嘴角微微冷笑,左手叉在腰里,右手长剑随手挥舞,登时把这三名武士逼得手忙脚乱。

此时,林绩已经打开了那个小包裹,顿时大喜,原来正是那两封书信,忙叫道“住手,住手!我有话说。”三名武士听得王爷吩咐,忙收刀退下,其中一个退得稍慢,砰的一声,胸口已经被赵颖丽重重踢了一脚,他连退数步,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立刻惨白。

林绩向赵颖丽瞧了一眼,强忍怒气,叫道“各位江湖好汉,请听老夫说一句话。”大厅上本来十分混乱,当下又慢慢静了下来。

林绩道“这位蔡二爷怪我害了他的兄长,不错,他兄长蔡子秦是我杀的!”大厅中顿时寂静无声。

蔡子苏道“欠债还钱,杀人抵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林绩待人声稍静,朗声道“这里有两封信,要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过目。要是这几位前辈看信之后,说老夫该当抵命,老夫立即当场自刎,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老夫麾下的武士、军队也不得跟各位为难。”

众人好奇心起,纷纷要上来看信。林绩道“慢来。请蔡二爷叫三位武林前辈先看。”蔡子苏不知信中写的是什么,叫道“好,那么请悟深大师、姚大哥、曹师兄三位看吧。”

三人接过信来,一起凑在桌边,低声念了起来。太白三杰都铁青着脸,在一旁窃窃私议。

悟深大师第一个看完了信,叹气道“依老衲之见,蔡二爷还是捐弃前嫌,化敌为友吧!”他在武林中声望极高,武功见识,众人素来钦服,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愕然。

蔡子苏接过信来,先看飞虎寨袁老大的伏辩,袁老大文理不通,错字连篇,看来还不大了然,再看孙通判的谢函,那却是叙事明晰、文词流畅之作,只看到一半,不禁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呆在当地,做声不得。突然之间,心头许多一直大惑不解之事都冒出了答案太白三杰来跟我说知,害死我哥哥的乃是汉东节度使林绩。我邀众位师哥助我报仇,仙都派众人却都推三阻四。大师哥又说要等寻到师父,再由他老人家主持。众师哥向来和我交好,怎地如此没同门义气?只有小师弟子轩年轻,不知道其中原委,跟着我来了。我仙都派人多势众,遇上这等大事,本门的人却不出头,迫得我只好去邀外人相助,实在太不成话。原来我哥哥当年干下了这等见不得人之事。众位师哥定然知道真相,是以不肯相助,却又怕扫了我脸面,就此往失踪多年的师父头上一推。

他正在沉思,忽然曹宇泽叫道“这封信是假造的!骗谁来!”伸手抢过两封信,扯得粉碎。

林绩万料不到他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碎了两封书信,这么一来,他倚为护身符物重又消失,不由得又急又怒,脸皮紫胀,大喝道“姓曹的,你作死么?”

曹宇泽冷冷的道“害了人家兄长,还假造几封狗屁不通的书信来冤枉死人,明知死无对证,任由你撒个漫天大谎,这样子的信哪,我关上了门,一天可以写一百封,嘿嘿,我马上就写给你看,你信不信?你们官府的人说出来的话,谁敢信?”

悟深大师与姚京华本觉蔡子苏理屈,听曹宇泽一说,又是踌躇起来,不知这两封书信到底是真是假,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委决。

吴平跟随林绩已久,眼见对方蛮不讲理,挥刀就往曹宇泽砍去,曹宇泽身子微侧,已拔剑在手,白光闪动,吴平狂叫一声,单刀脱手,曹宇泽的剑尖已指在他咽喉正中,喝道“你跪下来,曹大爷就饶了你的狗命。”吴平连退三步,但敌人剑尖始终不离咽喉。

临峡王府的武士们各执兵刃,就要动手,这些江湖豪杰也纷纷抽出兵器,混战在一处。

林绩眼见惊变,叹了一口气,把佩剑横在脖子上,叫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夫给蔡子秦抵命就是了。”

林美茹急呼“父亲,且慢!那封信呢?那个人说会来救你的呀!”

林绩取出信封,扯出一张白纸,向人群招了几招,众人见纸上画着一支七尺长的笔,都不知是何用意,只听林绩高声叫道“不归太岁,你终究来迟一步!”举剑往脖子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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