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皇家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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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帝都都挂满了象征皇室血脉陨落的黑色半月旗，若是站在高处遥遥望去，城市已然被墨水一般的浓黑染尽，令人望而生畏。</p>

白战的尸体被封入纯金的灵柩之中，原本按照帝国习俗，应该在面部附近留下一个水晶雕刻的窗口以供瞻仰，只不过，白战的脸和身子都被撕成了两半，最好的入殓师也没办法修复完整。</p>

最后，也只得无奈地将白战的尸身拼凑完整，尽量留了个人样，当然，那面部的窗口自然也不能留下了。</p>

下葬当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全城就在低沉的钟声里苏醒，居民们着急忙慌地起床洗漱，穿上黑白两色的丧服走到街道旁。</p>

顺带一提，丧服不是由帝国统一发放，而是由居民亲手制作，所以，有些贫民区的街道旁，就可以看到用碳抹黑的窗帘布套在大人的身上，小孩的身上则是套着诸如枕头套之类的东西。</p>

正好也很久没洗了，结束之后把丧服一脱，到时候一起洗洗。</p>

居民们在街道旁守候了许久，直到宫内的那些仪式完成，时间已经快到中午。</p>

伴随着八声半的钟鸣，下葬的仪式便正式开始了。</p>

老皇帝也换上了丧服，不过，即便离得这么近，还是没人能够看清楚他现在的模样。</p>

只有那只枯槁、诡异的右手抚上灵柩时，似乎才能确定那丧服里是一个真实的人类。</p>

“我儿白战啊……”老皇帝长叹了一声。</p>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颅。</p>

余下的三位皇子各自扶住灵柩的一角，老皇帝在最后一角，随着黄金黎明的大祭司发出慈悲的祷告声，四人将灵柩合力抬起。</p>

大臣和贵族们跪在一旁，各自悲叹。</p>

走出了白战的庄园，三位皇子和皇帝才把灵柩交给了军部的抬棺将领。</p>

因为白战还没有子嗣可以扶棺到下葬地点，所以也只能在灵柩的一角上摆上一套白战生前常服的缩小版，当做是后代送父了。</p>

除了没有子嗣，白战也没有正式的结婚，之前已经被定下要被处罚的蓝妃作为主事人陪在灵柩旁，原本应该是由皇子的妃子搀扶主事人一路走去的，但因为没有，最后也只能换成了一位贵族的女儿。</p>

据说皇宫内派人都找遍了，也只找到了一位白战的情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普通女人，除了一张脸没什么长处。</p>

最后，那女人被招了过来，穿了一身四四方方的古怪衣服跟在灵柩的正后方。</p>

要是有人能看到，就可以发现那女人现在哪有什么悲伤，只有一脸的绝望和无力。</p>

随着仪仗官捧起一辆缩小版的神车，将代表着白战魂魄的帝国皇子徽放入，送葬的队伍便在沉闷的钟声里朝前走去。</p>

一路上，每当队伍经过，在路边送葬的居民们就会跪下来，大人们抹着眼泪说这狗日的世界不留下帝国的栋梁，孩童们哇哇大哭，嘴里骂骂咧咧问为什么会这样。</p>

这也是帝国的传统，死后不服，月在天上，所以，要登月就要骂天，骂天就是骂这个世界。</p>

幸运的是，大部分人平时都会抱怨这个糟糕的世界，于是到了现在，基本上每个人都很有心得，若是外地人前来，应该是能学到帝都特有的辱骂方式。</p>

街道两边，骂的越凶，收获的东西就越多，灵柩经过，送葬的队伍便会向街道两旁抛出做成月亮形状的面饼。</p>

这面饼没什么味道还死硬，唯一的特点就是量大顶饱。</p>

那些骂的好的人就能收获七八个面饼甚至更多，只要带回去用竿子挂在屋顶的最高角一天，让其感受到‘月亮的注视’，这贡品的作用就算是发挥完成了，捡到面饼的居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有什么比美美地吃上一顿更合适的方法呢？</p>

虽然大皇子死了，大家都很心碎，但不少平时日子过得凄惨的人抹完眼泪就止不住嘴角的笑意。</p>

军庆日的拥军馈赠，还有皇子下葬的免费面饼……嗨呀，这加起来就是十几天的口粮啊。</p>

没想到，大皇子一死，我们还平白过了几天好日子呢！</p>

不过，心里想归这么想，千万不能表现出来，要是被抓住了，那就真得陪着大皇子上去享福了。</p>

另外，还得留心观察一下自己的邻居。</p>

哼，这些狗日的，骂地不卖力、哭得不真诚，拿到的东西不够多，肯定就会想着从别人那儿弄一点。</p>

挂在屋顶上的供品被人偷走当天就下了肚，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p>

大皇子和其他死人又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供品更多而已——这不更招人眼红了吗？！</p>

送葬的队伍在城内慢慢地推进，跪在街道旁的居民在看不到队伍末尾后便连忙直起身来护住供品，要是有人不怀好意地望过来还得再用力骂两句。</p>

“这狗日的世界，大皇子真不走运！看看这些人，都是他妈的没良心的东西！”</p>

然后便欢天喜地地抱着供品回家去了，先供着看着，然后，就能填饱肚子了。</p>

真不错啊，真不错！</p>

送葬的队伍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了西门的城门口。</p>

出了城门再沿着大路走七八公里，随后右转进小路，便会来到皇家陵园之内。</p>

听说这地方原本是一座避难所，但升起的时候出了点故障，只冒出来一个屋顶。</p>

当时的皇帝还是现任皇帝的祖父，那位先皇是个务实主义者，心想帝国刚刚起步没多久，费上人力物力建造皇家陵园有点浪费了。</p>

于是这位皇帝灵机一动，命人改造这座大半都在地底的避难所，于是就成了现在的皇家陵园。</p>

队伍进入陵园，漫长的仪式再度开始了。</p>

军部的人自然守在外围，这种严肃的活动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p>

另外，按照规矩，皇室血脉的陨落都是大事，为了让他们登上白月，下葬的陵园都神圣而不可侵犯。</p>

除去一直都守在这里的禁卫军，军部更是派出了大量军力，整个陵园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癫狂兽，就是一只小虫子都别想进去打扰尊贵血脉的长眠。</p>

陵园内的仪式漫长且复杂，帝都城庞大，走到陵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紧接着又是一天一夜的仪式，城内的居民们都吃上大皇子的供品了，这边的白战还没下去呢。</p>

敢闯陵园的人还没听说过，这一天一夜也足够无聊，所以，哪怕是守在陵园外的士兵们，这会也偷偷地打起了哈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