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老林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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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那头抖动几下后，老林的脸进入了镜头里。看着屏幕中沧桑不少的老林，林谦树感觉眼眶热热的，他呼出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难过的情绪，叫了一声“爸”。</p>

老林背后是狂欢的人群，一个又一个穿着花裙子的人从他身后经过，吹奏着欢快的乐曲，就连老林自己也穿了件他不常穿的花衬衫，脸颊两边抹了两道鹅黄色的油彩。他冲着镜头那边的儿子大声地打了声招呼：“儿子，在上班吗？”声音几乎要被乐曲完全掩盖过去。</p>

林谦树看到镜头里自己身后漏出的一角白色，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挪到了灰色墙壁前。他对老林说：“是啊，在教学楼下面呢。”</p>

“啊？什么？”对面的乐曲声太大，林谦树的回答老林也没有听清楚。</p>

林谦树深吸一口气，嘴巴凑近话筒，大声地对老林说：“我在学校，一切都好呢！”</p>

这句老林倒是听清了，林谦树再看向屏幕时，看到的就是老林笑开了花的神情。</p>

“好就好！我和你妈在国外也挺好的！”老林把镜头往旁边偏了偏，穿着波西米亚风长裙的明女士猝不及防地闯入了林谦树的视线里。</p>

“阿娟，和儿子打声招呼！”老林走到妻子身边，大声地对妻子说道。</p>

听到老林的话，明娟转过头来，与屏幕中的林谦树四目相对。</p>

直到看到明女士的眼睛，林谦树才感觉自己一直麻木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p>

“妈，好久不见。”林谦树努力把涌上鼻头的酸意压下去，疯狂地眨了眨眼睛憋回泪水，对着屏幕那头的明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p>

——明娟是南陵风集团的创始人兼CEO，打林谦树有记忆以来，“妈妈”二字就跟“忙碌”挂了钩，同学们开家长会总是父母轮流去，轮到林谦树时却永远只有老林一个人。不过从小到大，但凡林谦树读过的学校总会有一栋叫树人楼的教学楼，那是明娟为了托学校关照儿子捐的。每年明娟也总会抽一周左右的时间，一家人一起选个人少的地方度假。</p>

不过在今天视频照面之前，林谦树已经起码有半个月没有见过母亲了。此刻，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那头的明娟瞧，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来没有看到的每一面都补偿上。</p>

大概是林谦树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明女士只往屏幕瞧了一眼就伸手夺过了老林的手机，皱着眉头问道：“小树，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遇到事儿了？”</p>

林谦树眼皮子一跳。果然比起心大的老林，CEO明女士的观察力是一流水准。他慌乱地避开了明女士的视线，含混道：“没事儿，昨天睡太晚了，熬夜熬的。”</p>

明娟还想再仔细观察，然而林谦树先她一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哎呀真没事。”</p>

“那你今晚早点睡。”人不在身边，明娟没法多做什么，只能关照两句，“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爸妈，或者和小江说也是可以的。”</p>

“对啊，小江呢？”老林的声音作为画外音插了进来，“给他也瞧瞧圣地亚哥？”</p>

林谦树感觉身边有人靠拢过来，江易知随之进入了镜头范围内。他对着屏幕那头的林家夫妇沉稳地打了声招呼：“明姨、林叔，晚上好。”甚至贴心地转换到了圣地亚哥时间。</p>

明娟对江易知点了点头，对他说：“这段时间小树劳你关照了。”</p>

“关照不敢当，我们是互相督促，共同进步。”江易知说。</p>

明娟眼底浮现出欣赏的神色，她说：“小树性子跳脱，不太容易沉得下心来，但他既然铁了心要申请MIT，我和他爸也是支持的。有你陪着他一起考研，我们都很放心。”</p>

“是啊，等你俩一块儿拿到通知书那天，叔叔阿姨请你吃大餐啊。”老林在一旁乐呵呵地补充道。</p>

失忆的自己目前是高一上册没学完的知识水平，以这能力别说申请MIT了，就是申请做游戏里的MT都会被质疑能力。林谦树心头咯噔一下。</p>

结果听得江易知开了口：“明姨、林叔，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木头照顾好的。”</p>

“好，”明娟点点头，“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总跟着小树熬夜瞎胡闹。”</p>

圣地亚哥户外的信号并不算好，视频通话之后先是画面变得模糊，再接着就干脆直接挂断了，林谦树给老林发去消息，好半天都没收到对面的回答。</p>

林谦树锁了手机，泄气地垂下了脑袋。想起老林最后那句乐呵呵的“请客”，他有些郁闷地扭头看江易知：“我给你去家具城买截真木头吧，你照顾它就好。”</p>

江易知眼眸幽深望着林谦树，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p>

“我答应过林叔和明姨的，”他神情专注地对林谦树说，“我一定会照顾好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