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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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道大能的身躯虽然没那么容易被弄坏，但用极火来急速化冰之后，可怜的战殿殿主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在沸水里煮到五分熟的生肉。</p>

宁青青：“……”</p>

不看了，辣眼睛。</p>

巨莲缓缓摇曳着身躯，次弟迸开了一层层莲瓣。</p>

药师莲华境中清香更甚，等到药莲彻底盛放，便可以采摘莲子，然后离开秘境。</p>

云水淼搀着音之溯走了过来。</p>

这二人看上去倒是气色不错，云水淼眸蕴春色，音之溯俊秀细长的眼尾亦是晕着薄红。</p>

宁青青有理由怀疑，他们正是在山洞里用了话本中的办法来祛寒。</p>

淡淡瞟过一眼之后，她便再不看他们。</p>

说来也奇怪，这二人在一起，总让她觉得有些恶心——明明男未婚，女未嫁，英雄救美然后以身相许，一段佳话，就是让蘑菇感觉不舒服。</p>

罢了。关她屁事。</p>

宁蘑菇恹恹垂下了眼角，望向巨莲。</p>

它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p>

边缘的莲瓣上，开始慢慢地迸出一丝丝鲜红的血色，渐渐地，它不再往外渗出莲雾，每一片莲瓣都蜷曲了起来，整个秘境隐隐颤动，似有不稳之相。</p>

“药莲有损？”音之溯面色微变，急急扬起手，为药莲渡入木属性灵力。</p>

大莲花照单全收，可是它并没有好转，越往里层绽放，血色越是浓得像要从莲瓣尖尖滴下来，莲瓣卷起，整个莲体抽搐痉挛。</p>

宁青青焦急地探出菌丝，触到一片蜷起的厚重莲瓣。</p>

“簌～簌～簌～”大莲花努力向她解释。</p>

感知到它的情绪，她有些怔忡不解，茫然地歪着脑袋看它。</p>

鸡同鸭讲。</p>

她只知道它并没有大碍，大概像是在……分娩？并且不可以让别的人知道？</p>

虚弱的蘑菇实在是参不透大莲花的真意。</p>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妻子打算背着丈夫偷偷生孩子，因为孩子不是丈夫的？</p>

宁青青被自己的脑补弄得菌丝凌乱。</p>

她只能生无可恋地袖手旁观。</p>

音之溯左手掐诀，渡入更多灵力，同时口中轻轻念起了药师咒，安抚巨莲。</p>

谢无妄一手拎着毛英俊，一手虚虚握拳搀着宁青青，将她带到了稍远些的山壁下。</p>

旁人无法感知巨莲的情绪，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p>

此刻，谢无妄脸上没有波澜，实则气势已微微泛着冷意，准备应对任何突发变故。</p>

音之溯神色紧张而郑重，全力救治巨莲——对于药王谷来说，药莲意义非凡，说是根基也不为过。</p>

云水淼则有些惊怕，她瑟缩在音之溯的身后，双手拉着音之溯青色的宽大袖口，弱不禁风，楚楚可怜。</p>

看见她这副模样，宁青青不禁触景生情，脑海中浮起了谢无妄与寄怀舟在乾元殿前决战的那一幕。</p>

那时，云水淼便是这般缩在谢无妄的身后，还伸手去拽他的袖子。</p>

当时的宁青青已经钻了牛角尖，满心满眼俱是疼痛和悲伤，情绪游走在失控边缘，几近崩溃。那样的情形下，她还能存着最后一丝理智，用“龙曜有灵”骗过寄怀舟，叫他有所忌惮不敢和谢无妄拼命，已算她意志坚韧了。</p>

她自然顾不上留意其他。</p>

如今，她已经可以清醒客观地对待那些往事。</p>

看着云水淼的动作，她很快就回忆起了一些细节。</p>

那一日，谢无妄姿态狂傲睥睨，云水淼几次向他伸手，都被他的战意和气势给逼退回去。</p>

此女一次次拧着水蛇腰凑上去，一次次被谢无妄随手挥开。</p>

自始至终，她连他的衣角都不曾摸到。</p>

往事逐渐清晰，宁蘑菇目光微怔——谢无妄说他没有碰过别的女子。</p>

他当真是没碰。</p>

这个碰，不是那种在床榻上的碰，而是字面意思的碰。</p>

连衣角都没碰。</p>

蘑菇的小心脏轻轻揪了一把。</p>

她和他，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哦，一个人一只蘑菇，那么相爱，却因为不懂爱、不会爱，最终走到悲伤的结局。</p>

这般想着，不禁有些心酸。</p>

她轻轻抿起唇瓣，视线渐渐变得有一点点模糊，心中唏嘘又感怀。</p>

泪光氤氲在眼底，转了转，没有落下。</p>

谢无妄一直留意着她。</p>

见她难过，他心如刀割。</p>

他知道她为何伤心。看见云水淼瑟缩在音之溯身后的模样，他自然也记起了圣山顶之战。</p>

他无法忘记，那一日宁青青的眼神是如何灰败，替他披上战衣之时，她的指尖是如何颤抖。即便那么难过，她却挺直了柔弱的脊梁，用“龙曜有灵”骗了寄怀舟。</p>

她从来都是那么聪慧，坚韧。是他有眼无珠。</p>

一幕一幕，在眼前晃过。</p>

曾经不在意的每一个瞬间，如今都变成了诛心的利刃，一下一下带着寒风透体而过，他只能笑着硬捱。</p>

那时她很痛苦，因为她的夫君当着许多人的面，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战斗。</p>

那时，他曾不屑地哂笑，笑她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p>

如今，他已是求而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