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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恋雪清笑一声,一步踏出,一道劲气朝着谢相才掠去。
谢相才眉头微皱,身形一侧将那道劲气躲去。
他飞快探出一根手指,轻点在那道雪白劲气的尾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劲力。
四境后期。
足足比自己高了整整两个小境界。
少年深吸一口气。
父亲说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会来。
退无可退的时候,就硬着头皮上。
谢相才长吐出一口浊气,武根之中的原生力在经脉各处运转过一个周天,随即尽数凝聚在身体表面,宛如蒙上一层淡青色纱衣。
沈恋雪嘴角上扬,十指相扣反手向外,舒展了一番手脚,抬起一只脚长,脚尖划过身前地砖。
雪花零落,她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谢相才站在原地,双拳对碰,他感受着迎面袭来的凛冽寒风,深吸一口气,旋即重重推出一只拳头。
白光一闪,沈恋雪身形瞬息便至,纤细拳头与谢相才推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嘭——”
两人身形同时向后急退,又一齐停在广场边缘。
谢相才少退半步。
广场之外,六公子与不远处的老袁隔空对峙,两人目光交织,脸色双双平静。
然而当广场之上的两人双拳分离之际,老袁眼神波动了一丝,反观六公子的眼神之中,则多了一抹笑意。
沈恋雪不悦地轻哼一声,身形一闪来到广场中央偏右侧的位置。
谢相才亦是如此,来到其对面不到一丈距离处,静静站立。
广场之下,本来那些信誓旦旦与同行之人说,要给这清梦城八公子一些颜色看的家伙,这时都像吃了哑药一样不再啃声,默默退到人群之中。
沈恋雪正了正发丝,平了平衣裳,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清梦城的公子作风都不怎么样,隐藏实力是为了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么?”
谢相才甩了甩手臂,淡笑道,“沈公子说笑了,我乃堂堂正正如假包换的四境初期,若沈公子连我一拳都招架不住,那这四境后期的实力属实有点……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虚张声势?”
沈恋雪脸色涨红,赌气似的跺了跺脚,看得对面的谢相才满眼错愕。
她手掌一挥,寒风四起,背后剑鞘嗡鸣声刺耳。
“本公子本来就不是武修,拳脚自然不是你这个粗汉子的对手。看剑!”
沈恋雪娇喝一声,身后雪灵剑刹那出鞘,寒光一闪掠入她的手中。
谢相才眼神极速变化,脚掌点地猛然向后退去,沿途紧握的双拳摊开成掌,用力向前抵住无形空气,淡青色劲气在身前寸许处形成一道丈许长宽的弧形屏障。
沈恋雪手握长剑化为一线模糊,长衫在劲风的带动下重重拍打空气发出音爆声。
“叮——”
清脆声响彻而起,沈恋雪手中雪灵剑剑尖,重重落在谢相才身前凝聚而成的淡青色屏障之上。
屏障先是一颤,随即波澜越发扩大,片刻之后,屏障中央处率先出现一道裂缝,裂缝转眼蔓延而开。
“咔嚓——”
一道类似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只见偌大一个屏障轰然爆裂而开,碎片迸射之间悄然化为虚无。
谢相才脚步蹬蹬后退,最终在距离广场边缘半步剧烈处勉强停下。
沈恋雪扬起下巴,十分解气地看向一袭青白长衫的少年。
广场之外,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广场之上,黑衣“公子”手中的那柄通体银白色的长剑。
“这是雪灵剑?”
“错不了,出鞘风雪鸣,剑出雪花落!”
“诶?雪灵剑他娘的不是咱们洲沈家沈大小姐的佩剑吗?”
广场之下,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不远处道观之前,发老天师眉头微皱,不过并未出手终止这场比试。
按照惯例来说,大庆朝女子确可以习武,但是想要登上所谓的台面,确实困难重重。
就连创始封王会的监武司,都未曾将女子能够参加封王会列入名目条列之中。
即使沈恋雪手中的雪灵剑,在方圆千里的名头极响,还是不能堂堂正正地登上正规的擂台或者武会。
围坐在广场之外,道观之前的诸位道袍长老,见状眉头微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终一名衣袍色泽明显厚重深沉的长老起身,走向老天师在其耳畔沉声低语了几句。
老天师拂尘一甩,声音之中带着些许严厉。
“荒唐,天下男女本一样,难道你忘了,你师叔我小师妹就是一介女流吗?不是照样打遍山下无敌手,受到圣上的敕封吗?”
道袍长老吃瘪后不再言语,只得叹息一声朝后,退回到座席之上。
沈恋雪撇了撇嘴,语气傲娇道,“怎么样,清梦城八公子,我这剑你招架得住吗?”
谢相才默不作声,深吸一口气,双手向下压住略显紊乱的气息,刹那之后两手拢袖,袖间狂风大作,将袖口撑成盆口大小。
只见他一只手掌猛然从袖口抽离出来,青芒一闪,木剑赫然出现在广场之上。
六公子面色稍显阴沉,在望向谢相才手中的木剑之时,更是又阴沉了一分。
他在心中不由暗骂了自己那痴迷“种树”的五师兄一遍。
这家伙不是说教小师弟练剑吗?
练到现在就他娘的给了小师弟一柄木剑?
要是此番小师弟在封王会上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那叫师父的老脸往哪里搁?
谢相才向前一步,紧握木剑横于胸前。
不远处,沈恋雪满眼笑意地看着其手中平平无奇的木剑,嘴角弧度难以压制。
广场之外,沈家大护卫老袁双眼满是自豪,大步踏出向六公子所在的方向逼近一步,双臂环抱胸前,声调相较先前提高两分,“六公子,我家小……公子的剑术,方圆十里八乡都是有目共睹有耳共闻的,不知你家小师弟,凭什么挡住?”
六公子闻言,双眉几近倒竖,胸口处一团怒气几欲喷涌而出,最终还是被其强行压制下。
谢相才看了看沈恋雪手中的银白长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柄简陋木剑,眼神波动了一番,不过仍是端正心态。
“小师弟记住了,剑之于剑客,可谓是锦上添花。不过剑陋不必自卑,真正的剑客对决,比的不是剑的好坏,而是对剑的理解。据说呐,曾经有一位差一步就能登天飞升的超级大剑仙,以指作剑,硬生生劈开了五岳啊!小师弟,你知道五岳是哪五岳吗……”
谢相才抬剑在面前挥了挥,将五师兄的絮絮叨叨抛之脑后,手掌握住剑柄的力道更盛几分。
若是以七师兄的“自然”之法看来,剑客不重剑,确实是有点门道。
但是少年转头又想,自己他娘的才练剑多久啊,剑谱都没看几本,谈他娘的剑法剑术啊?
更别说剑心了。
沈恋雪可不管那么多,她现在想的就是一剑将这不知好歹的狗屁八公子打下场,然后自己美滋滋地将那个饱含星辰之力的院落占为己有,在蒲团上冥思养剑,估计用不了几天,便能够突破剑道的那层壁障,实力也会随之一举迈入五境。
思绪落在,沈恋雪抬起另一只手掌,食指中指并拢,双指攀上一抹冰爽,冰晶粒粒分明。
她两指抹过雪灵剑,本就银白色的剑身更显冰晶玉洁。
寒风起,雪飞扬,广场之上的温度陡然下降。
谢相才发丝被寒风吹得杂乱飞舞,困住青丝的头绳无一时便不翼而飞。
他低下头,望着手中木剑,还未出剑,一道满是劲气的阴寒风暴已是迎面袭来。
丈许高的风暴旋转着朝谢相才掠去,转眼之间便是将少年的身形包裹在其中。
风暴中心处,谢相才持剑静立,周遭夹杂着风雪的劲气逐渐侵蚀着他身体表面的青色纱衣。
谢相才双肩强行扛住重达百斤的无形劲气,手腕之上三根青筋暴起,血液流动清晰可见。
众人目光汇聚在广场右侧,那直冲半空的风雪气旋。
气旋之间,一道青白长衫的身形若隐若现。
在场所有人,心中无不为少年捏了一把汗。
六公子眼神极速波动,他也顾不得什么师门名声,公子颜面,若是小师弟真的撑不过沈家大小姐的这一剑,他就强行破开笼罩在此处广场之外结界,将小师弟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老袁似乎有所察觉,身形一个闪烁来到六公子跟前,弹出双掌死死钳住对方两只手腕,运转起周身原生之力形成一方牢笼,将自己与六公子困于其中。
六公子怎能想到,沈家这条看门老狗居然会使出这般歼敌一千自亏八百的损招,当即怒不可遏,几欲暴走。
道观之中,白发少年望向池中景象,悠闲自得地躺在地上吃葡萄,咂嘴称赞葡萄甜美多汁。
“剑,要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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