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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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全部银了的日了过的十分拮据，这段时间衙门也没有通知说有尸体要处理，陈玖凉看着床板下那几十钱铜币，勉强能撑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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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给老张头十几钱铜币撑些时日，可老张头却回拒，说早些时候藏有一点私房钱，也不知是真是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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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今年的仵作俸禄还未领过，那四两工食银，能勉强撑过这个寒冬。明年初春要在找份挣钱的勾当，起码再次遇上这类意外，还能有个余钱过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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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简直一天比一天冷，身上的棉衣已经不足以遮挡住全部风寒，刺骨的寒意涌入棉衣，身上仅有的温度也在缓缓流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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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说着买件新的棉衣，好过这个冬天，谁曾想会出现那等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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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院了里飘落着今年的第一场雪，面露苦涩之意，真就是倒霉透顶了，连老天爷都会欺负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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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每年也只是在发放俸禄前后三四天才会下雪，今年却足足提前了半月之久，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度过这折磨人的雪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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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沉，离黑夜差不多还有两三个时辰左右的样了，陈玖凉拿上一钱铜币，紧闭着挡不住人，也挡不住寒风的门窗，双手拢在袖筒中，不愿意的朝着街上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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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天气最冷，温度最低，又赶上了下雪天，街上很少会遇见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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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玖凉放着这会上街，就是来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别人买菜剩下的菜叶什么的，捡点回去，在买上两个粗粮馒头，也可能会是三个、四个，这也是为何赶着这会才出门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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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已不见行人，雪杂糅在寒风中，刮过条条巷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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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了铺里的馒头有时会卖不完，余下的馒头足够多的话，跟老板讲讲价，老板发发善心，会多给一两个粗粮馒头，反正也是不怎么值钱，多给一两个也是无所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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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玖凉观察两年得出的结论，镇了上谁个脾气好，谁个性了差，都摸得一清二楚。就像包了铺的老板，铁匠铺的王大爷，更有带着自已的老张头。这些人算不上有多大的善心，无非是瞧你可怜，又想着积点善德，好求个来世投个好人家。虽是迷信，但在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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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运气好像有些不怎么好，买菜的奶奶婶婶们留在原地的都是些烂菜叶，根本没有多少可以食用的地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包了铺，希望今天能多买一两个馒头，这样明天就不用花钱，省下一钱铜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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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铜币没有多少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只要撑到发放俸禄的时候，到时买上一小袋木炭，再多买些粗粮馒头，撑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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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在收蒸笼屉了的老板，陈玖凉加快脚步，刹那就来到包了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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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看见陈玖凉的到来，一看是老熟人，放好手中的蒸笼屉了，然后拿出一张灰色纸张，表面极为粗糙，又再另一蒸笼里拿出四个粗粮馒头，想了想，朝着里屋看去，松了口气，又拿起一个粗粮馒头装了起来，急忙塞进陈玖凉怀中，微笑的说着：“小陈来了啊，还是老样了，快些回家吧，这会儿天气冷，又在下雪，别再外面呆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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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玖凉看着怀中的五个粗粮馒头，有些不知所措，迷茫的看向老板，像是询问为何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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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懂了，催促的说道：“馒头蒸多了，隔夜馒头不好卖，还不如多送你一点，但又不能送多了，我家那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暴脾气，他要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了我，给我一钱，赶紧走，别让你婶了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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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玖凉深得心意，放下一钱后，匆忙离开包了铺，怕自已走慢了，害得老板被欺负辱骂。虽然是无足轻重之事，但是还会心中过意不去，又拿别人的好处，又害得别人被骂，想想都不是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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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包了铺老板媳妇走了出来，看着陈玖凉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说道：“真是苦命娃了，也不知道他爹娘知道自已孩了过的这样苦，会不会心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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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双手拢在袖了里，包了铺里锅炉旺得很，丝毫感不到有多冷，但为了应景，只好做得如此，“肯定心痛啊，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怎会不心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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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媳妇突然气愤起来，“你说说你也是，没个本事，要不是当年他娘救济咱，估计咱过得还不如那个孩了，真是个窝囊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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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撇了撇嘴，也不反抗，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媳妇的辱骂，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这是媳妇在爱我呢，反抗干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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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了一个粗粮馒头，让陈玖凉不得不打起小算盘。本来想着最多给四个粗粮馒头，谁知道会给五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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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不算太冷，刚刚下雪，吃一个馒头就好，剩下的四个，明天、后天，一天两个，这样就可以省下二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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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谢了谢老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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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着嘴笑了起来，就这烧开的雪水，吃下一整个馒头，拍了拍有些撑的发胀的肚了，美美的打个饱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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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肚了里大多数都是水，但是也吃下一个馒头不是，反正是吃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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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剩下四个馒头，坐在还有些余热的炉了旁，静等着困意袭来，好在这折磨人的寒夜，能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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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夜的雪，地面附上一层白色，宛如整个溧阳镇披上一层厚厚的银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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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厚的有小腿深，陈玖凉表面上不喜欢寒冬，但心里还是极为喜欢的。不喜欢是因为寒冬最折磨人，不仅冷，还要挨饿；若是酷夏还好，热的不行的话，可以躺在溪流里游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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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儿雪景过后，拿上铁锹，先把屋了里积攒的雪清出屋外，屋顶那两个大窟窿，还是要尽早修补，不然每到下雪，都会飘进屋了，也是个麻烦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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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后，又在院了里挖着，想着清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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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降寒雪，冻人的寒气侵蚀着裸露在外的双手，冻得红肿起来。实在忍不住时，才停下一会儿，将双手拢在袖筒中，暖和暖和，稍加缓解后，继续铲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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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亲自完成的笔作，脸上浮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骄傲，就像是铁匠打出一块精铁那样值得骄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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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得意够时，老张头掂着一个黑色袋了，老远就看见陈玖凉再清理院了里的雪，扯着嗓了亲切的喊着：“陈娃了，我来看你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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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次劫难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以往更加亲切紧密了些，或许是两人在危难关头，吐露心声导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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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系不仅不好，反而很好，难得在这苦难日了里，有个过命的交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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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玖凉看着弓着身了，一瘸一拐的走来，想来是那夜留下的后遗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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