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兵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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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观察着怪物。</p>

既然是残片，当然注释也残缺。虽然知道有“其徐如林”这一句，但究竟如何解释，两人也不是很清楚。</p>

不过，根据各家自己多年的研究和理解……所谓“其徐如林”，指的是军队在防御时，行列森严、行动徐缓，以防止被敌人偷袭、溃散。</p>

因此，“林”字看似说的是林木，实则说的是军队队列。</p>

眼前的怪物，出现时声势浩大、威势赫赫，但一直都保持不动，只有身上的藤蔓缓缓蠕动，构成严密的法阵……</p>

恰恰就像军队防御的队列。</p>

乐熹看出这一点，先是一喜，而后面露难色：“我想想，我们要如何做……我的天字书文有‘凝’、‘柔’、‘切’，你的天字书文少一些，有……”</p>

这一次，季双锦同样开口：“侵略如火。”</p>

乐熹三番两次被她打断，总算觉得不对劲了，他有点不高兴地沉下脸，像发脾气的小孩子：“双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现在什么时候，别给我闹小孩子脾气。”</p>

季双锦盯着他的脸，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不耐烦。一瞬间她居然想像乘月一样，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充满嘲讽，反问一句……</p>

“究竟是谁在闹小孩子脾气？”</p>

季双锦冷冷地说。</p>

乐熹明显愣住了。</p>

以往端庄乖巧的大小姐，移开目光，语气冷淡平静：“军争篇残片，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p>

“其徐如林讲的是军队防御，下一句恰恰讲的就是如何侵袭。”</p>

“鲤江水府是乐陶将军设下的试炼之地，有兵法之道的试炼，也很正常……何况，这里面据说还是《天下经略》。如果我们的‘军争篇’真是《天下经略》的部分残余，那就要用对应的方式通过试炼。”</p>

季双锦双手提起长/枪。金精石似金非金、如玉如流，被她的灵力一激发，就在她手里不断变幻。</p>

“我有‘火’字书文。”她感到自己头脑清晰，甚至有一点点面临挑战的兴奋，和解开难题的痛快感。这种感觉……好像不比恋慕之情差，不，甚至更好。</p>

远比她和乐熹在一起时，惶恐而紧绷的感觉好。</p>

季双锦觉得自己变得陌生，但她并不感到害怕。</p>

她听见自己说：“我要用‘火’主攻，乐熹，你帮我掠阵。”</p>

乐熹的表情惊讶得……大概他从保宁号上跌下来的时候，都没这么吃惊。</p>

他呆呆地说：“可你的书文力量不如……”</p>

季双锦猛一扭头，严厉喝道：“那也要试！如果我的方法不行，就你来想一个！”</p>

乐熹居然被她呵斥得脖子瑟缩一下。</p>

“……好。”他勉强说。</p>

季双锦严肃道：“乐熹，要全力以赴。”</p>

乐熹从没见过她这样陌生的神情；他实在有点惊住了，不由自主点点头，喃喃道：“好，我会全力以赴。”</p>

季双锦收摄心神。</p>

灵力催发、枪尖疾舞，顷刻便抖出一枚大字；笔画皆为烈焰，笔势挟带炎意。</p>

——火！</p>

而且，不能是普通的火。</p>

季双锦盯着对面的怪物，心神从未如此紧绷，却也从未如此宁静。她仿佛回到了书文对战的时候，那时她与乘月、陆莹一起，面对乐陶，什么别的都不想，一心一意只想找出通关的方法——找到那个唯一的答案。</p>

现在，虽然她的队友不在，但她还有自己。她有自己的头脑，她的观察力是连乐陶都肯定过的……！</p>

一团又一团的火，燃烧了起来。</p>

幽蓝的洞窟，忽然变成了橙红的、炎热摇动的空间。</p>

纷繁的火焰聚在一起，一朵朵仿佛一个个士兵；它们排列、聚散，每一点焰尖就宛如一把刀尖！</p>

“如果没有军队……就制造一支！”</p>

季双锦看着四周蠕动的、越发逼近的藤蔓，露出了微笑：“其实该怎么做，敌人早就给我们示范了。我竟然还想了这么久。”</p>

她虽然在微笑，眼中却格外有种凶狠的意味。也因为这种狠劲儿，她的眼神明亮极了，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明亮。</p>

乐熹瞥见了这个眼神——他从没在季双锦身上见过的眼神。</p>

刹那间，他呆了一下，并且……</p>

并且，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p>

……</p>

差不多的时候，云乘月也动了。</p>

她的耳边响起了来自帝王的提示。</p>

——[《天下经略》，兵法一卷的军争篇，讲其疾如风，你仔细看傀儡身上，是不是遍布大篆“风”字？]</p>

云乘月觉得他说的话很耳熟，但似乎原文不是什么《天下经略》……</p>

她摇摇头，摆脱不合时宜的疑惑，仔细看去，的确看见了大大小小的“风”字。</p>

薛无晦继续道：[注释曰，其来疾暴，所向皆靡。意为军队迅疾如风而出击，便所向无敌。]</p>

云乘月抽抽嘴角：[都所向无敌了啊……不过，应该任何事物都有弱点才对。]</p>

薛无晦笑了笑，声音却显得很冷酷：[自然。面对迅疾如风的出击，只要能狠心舍得牺牲，就能让另一部分人存活。]</p>

云乘月一怔：[牺牲？我明白打仗会牺牲士兵，但我们现在可不是真的军队。]</p>

薛无晦淡淡道：[却有一样的解法。你们三人，选一人出去吸引这傀儡的注意力，牵绊住它的攻势。它攻击太快，反而会在另一侧出现破绽，到时候你们另外两人，直接逃跑就行。]</p>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要选谁？]</p>

云乘月一点点皱起了眉头，陷入沉默。</p>

……</p>

五曜星宫。</p>

虞寄风望着水镜，笑容悠闲。</p>

“你们看。”</p>

他指着云乘月所在的一幕画面，笑道：“其实只需要扔一个人出去，另两人就能轻松通关。如果是我们选，我们各自会选谁？”</p>

他摸摸下巴，自问自答：“我会选阿苏。她看着就挺没劲的，想必很愿意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这样一来，想死的可以死，想活的可以活，公平得很。”</p>

卢桁板着脸：“乘月不会同你一样。”</p>

辰星星官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傀儡最丑，让傀儡死。”</p>

虞寄风无奈：“辰星，那三个小家伙又打不过申屠侑的傀儡。”</p>

辰星看向他：“那你去死。”</p>

虞寄风：……</p>

“王夫子呢？”他又看向那名道骨仙风的老人，“您又怎么看？”</p>

“我么……我们怎么看，并不重要。其实最后的选择是什么，都不重要。”</p>

王夫子悠悠道：“重要的是，这些孩子究竟会用什么理由，来支撑他们的选择。”</p>

虞寄风眯眼道：“这是明光书院的选拔标准么？”</p>

王夫子笑笑：“你也可以这么理解。”</p>

几人沉默片刻。</p>

虞寄风微笑道：“还是先期待他们能够生还的好。”</p>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感冒差不多好了，还是要及时看医生QA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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