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驿站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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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的时刻，官道上已经有了车马往来。见了云乘月的坐骑飞驰，还有人大声喝彩，发出羡慕的叹声。</p>

到了驿站前，云乘月翻身下马，解开驽马身上的缰绳，拍拍它的头，小声叮嘱：“有人说你可以长成神驹，去吧，小心别被抓住！”</p>

驽马眼睛亮晶晶的，最后蹭了她一下，响亮地叫了一声，撒开蹄子飞驰而去。</p>

它越跑越快，在云乘月的注视中、在许多惊呼里，它奔驰成为一道疾风，一头扎进了五彩斑斓的秋日森林。</p>

“哇……”</p>

驿站的伙计叉着腰，肩头搭一块布，啧啧感叹：“好神骏！客人您真舍得，放跑这么难得的坐骑。可您如果不要，肯定有人会去抓……”</p>

他一边感叹，才一边扭头来瞧云乘月。</p>

一转眼的功夫，他的神情就呆怔住了，嘴也微微张大，好一会儿才“啊”的一声叹出来。</p>

旁边还有一些人，也都在偷眼瞧这里，发出轻微的抽气声。</p>

云乘月则笑着摇摇头：“它跑得很快，应当运气也不错。”</p>

伙计回过神，面皮一下红了，吭哧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您上驿站，是要住店、吃饭，还是要搭车？”</p>

果然有搭车的选项。</p>

云乘月递过去几枚铜板，当作小费，说：“搭车。烦你替我找一队去浣花城的，价格贵一些无妨，一定要安全可靠。”</p>

伙计接过铜板，脸色更红，却又露出一点兴奋。</p>

他响亮应道：“好嘞，您放心，我们是官府驿站，往来给搭车的车队都有名有姓，安全得很！您要去浣花城？巧了，一刻钟后就有一队，最好的位置还有空，您看……”</p>

云乘月道：“就是它了。”</p>

伙计点点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还得麻烦您先登记身份玉牌。”</p>

身份玉牌？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一些首饰都被商匪拿走了，哪来什么身份玉牌？</p>

云乘月略一踌躇，驿站伙计就看出眉眼高低，面色一变：“您……没有？”</p>

四周空气一静。</p>

悄然之间，气氛中便有什么东西绷紧、凝肃；所有人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过来，如黑压压的风吹来。</p>

没有身份玉牌，莫非是相当严重的事？</p>

云乘月想起薛无晦之前的告诫，就面色如常，安然道：“实不相瞒，我是被人掳了，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什么都不剩。不过，我家就在浣花城，等我回家再补上登记，行不行？”</p>

她神态语气都十分从容，挺直的脊背和脖颈，也在无意中彰显出家教良好的优雅气质。</p>

驿站伙计迎南送北，眼神毒辣，瞧着觉得不假，便又松了口气，重新露出个笑影来。</p>

“您请等一等，我请户正张大人来一趟。”</p>

伙计再作揖一次，小步跑开。</p>

云乘月站在门口，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那股黑压压的怀疑尚未完全褪去，仍旧盘旋在侧，审视着她。</p>

——[无妨。]</p>

等待的时间里，薛无晦的声音忽然响起。云乘月侧了侧头：“嗯？”</p>

——[若此处有人为难你，都杀了，再换一处地方便是。]</p>

他的声音仍旧清淡，语速不疾不徐，浸着古老的优雅从容。</p>

有些人谈及杀戮时如谈论屠鸡宰狗，可这至少代表他们意识到有剥夺生命这件事存在，而有些人谈论杀人时，语气却比摘一朵花更平淡。</p>

云乘月面不改色，仍是带着浅浅的微笑。</p>

“我想快点回家。”她用食指点了点胸前的挂坠，状似自言自语，“希望能尽快搭车回家。要是不能如意，我说不定会很不开心，一不开心，我就很想吃东西。嗯……吃什么比较好呢？”</p>

最好是某些很香很香的高档自助、鲜香火锅、新鲜甜品……什么的。</p>

——[……无聊。]</p>

很快，驿站伙计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过来。男人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穿着深青色长袍，腰上别一支笔、一块令牌。</p>

“是你要临时登记？”</p>

这位张大人的职位是户正，管驿站附近的人口流动。职位虽小，他却神情严肃、很是认真，看见云乘月时虽然愣了一下，却立即恢复了冷冰冰的工作状态。</p>

云乘月还挺喜欢这种态度。</p>

“是我。”她说。</p>

“姓名，年龄？浣花城哪家哪户，什么时候丢的？”</p>

“云乘月，十七，浣花城云家，行二，什么时候丢的……我不大清楚，贼人给我灌了药，当货物运输，没人告诉我时间，我迷迷糊糊也分不清。”</p>

这些都是实话。</p>

“云家？”</p>

张大人抬起眼，手里急速记录的笔一停，露出几分惊诧：“是井水街的百年云家？”</p>

云乘月点点头。其实她不知道云家在哪条街，但浣花城的百年云家只有那一个。</p>

张大人更吃惊，露出怀疑之色，眼神极为犀利：“可我知道，云家的二小姐是个傻子！”</p>

他执笔向前，身周灵力滚动，腰间令牌隐隐放出迫人威压。</p>

他厉声喝道：“休要冒充他人身份，你究竟是谁——从实招来！”</p>

云乘月一呆。这剧本不太对吧？</p>

以前看的故事里，大家不都来去如风、无影无踪，连紫禁城之巅都随随便便用来决战，什么时候会查验身份，还通不过了？</p>

如果她的人生也是一个剧本……</p>

那这剧本，怕是有点太严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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