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临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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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皇后，我可以想咬你，就咬你吗？”</p>

“自然……什么？”</p>

咬他？</p>

男人神色古怪起来，也头一次显出了清晰的迷茫。</p>

他听岔了？</p>

云乘月以为他是为难，还不死心，自己先退一步：“那先给我咬一口吧？一口可以吗？”</p>

她忍不住了，因为他身上真的，真的……</p>

真的好香啊！</p>

从他出现开始，就有一股浓郁异常、醉人异常的香气，不停地涌动在她鼻端。</p>

就是最开始吸引她的、很香很好吃的黑雾的味道。她之前以为黑雾来源是盘龙印玺，现在却知道，真正的黑雾——这位墓主的香味，比那还要香，而且香得多。</p>

如果说印玺是麻辣锅巴，那这个人的味道就是四个汤底的高档火锅、蓝鳍三文鱼腹肉刺身、米其林三星的手工甜品……</p>

而云乘月，就是饿了七天七夜、眼冒绿光的恶客。</p>

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p>

可现在控制不住了。</p>

她在心里垂涎三尺，面上诚恳至极地说：“我就咬一口，不会咬坏的……尽量不咬坏。”</p>

男人皱眉。他唇鼻英朗，眉眼却秀丽精巧，此时微微一皱眉，就显出一种纤细的清冷。</p>

他声音总算还沉稳，问：“为何想咬我？”</p>

云乘月长长地叹了口气。</p>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你太香了，特别特别香，让人把持不住。我……不咬的话，舔一口可以吗？让我先试吃一下，才能谈当不当皇后的事，对吧？”</p>

她渴盼地看着他，说话时还不觉喉咙一滚。</p>

男人：……</p>

男人：……？</p>

她是认真的？</p>

望着她隐隐泛绿的眼睛，他一时陷入了沉思。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上的小姑娘……已经变得如此，如此……</p>

他说不上来。</p>

他们两人，究竟谁才是会吃人的那一个？</p>

墓主沉默着。</p>

云乘月郑重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无法压制的渴望。</p>

片刻后，墓主人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竟然就原地消失了。</p>

云乘月一怔：“哎……”怎么就跑了？那他到底是要吃她，还是真的要雇佣她从事皇后这份工作？就算不给咬，也把话说清啊。</p>

“你先住下。”</p>

墓主人已经回到了悬棺里，声音轻飘飘地从顶上传来。虽然隔了沉沉的青铜棺椁，但这不影响他的声音；那古老编钟敲击似的音色，仍然低沉清越、清晰优美。</p>

云乘月一抬头，发现他连棺材盖都重新盖上了。</p>

她不禁反思了一下：她这是把海鲜自助……不是，是把鬼吓回老家了？</p>

也不对，他神智完整、思维清晰、目标明确，也不能说是鬼。</p>

云乘月决定更正对他的称呼：无名氏墓主。</p>

谁让他不说自己名字的。</p>

目前的坏消息是，她仍然无法确定自己的安全。</p>

而好消息是，她暂时活了下来。</p>

他说的皇后、光复河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认真的？</p>

信息太少，想不明白。云乘月思索片刻，镇定地抛开了这个问题。</p>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既然他暂时不杀她，那她就要好好活，将每一刻都当成最后一刻一样，认真地活下去。</p>

云乘月开始四处转起来，打算找找生存资源。</p>

她原本做好了睡地板的准备，还琢磨饮食问题，但不多时，就有几名“活”过来的青铜人灯上前，将陪葬品推开，拖出一张雕琢精细、木料结实还隐带异香的床榻，再铺上光亮如新的褥子、枕头。</p>

除了床榻，还有薄如蝉翼的玉壶装的琼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灵果和谷物，以及烤好的肉类。</p>

她面对一桌子的食物，不禁又抬头看了看青铜棺椁。他沉默依旧，不像要提要求的样子。</p>

如果换个人在这里，多半会战战兢兢、成日里忧心对方要做什么，乃至茶饭不思、日渐消瘦……</p>

但云乘月不是别人。她只是摇摇头，就专心地享用起了新鲜的食物。</p>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该吃吃该喝喝，闲了没事就琢磨自己体内的力量，再无聊就去和捧灯的青铜人说话，或者去观察满室琳琅的陪葬品。</p>

帝王的陪葬品都是珍宝，堪称豪华博物馆，颇有看头。</p>

反正只要墓主人不阻止，云乘月就能优哉游哉地自己过下去。</p>

但她并不盲目乐观，也反复分析过当前利弊。</p>

墓主开口要她当皇后、光复河山，说明了两点信息：第一，他是个被夺了江山的皇帝，而且无法单独靠他自己完成大业。第二，她作为皇后，肯定能给他带来什么不可替代的用处。</p>

他好吃好喝好睡地供着她，更印证了这一判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p>

目前来看，绝对实力是她弱他强，但在交易的平台上，她的筹码更大。</p>

不过是比谁先沉不住气而已。</p>

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云乘月气定神闲，活得有滋有味。</p>

墓主人也并不总待在青铜悬棺里，时不时会出来逛逛，捣鼓一些云乘月看不大明白的事。从他出来开始，那具棺椁的盖子就再也没有盖回去，一直斜斜地掩在上头。</p>

有一次，云乘月站在下面，仔细去看棺材盖上的字，就是他用手指戳出来的那几个。那是四个字，线条匀净流畅、字体结构对称，是小篆。</p>

她发现自己认识小篆，而且能认出那是四个字：起死回生。</p>

前三个字的笔画，都流动着玄色光华，尤其“死”字更带血腥杀伐之气。但最后一个“生”字却黯淡无光、死气沉沉。</p>

云乘月若有所思：在这个修炼书文的世界里，这个“生”字……应该很重要吧？</p>

但她没问，而墓主人也并未主动提起。双方怀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在阴森不见天日的地宫里，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时光。</p>

时间来到了第五天。</p>

当云乘月迷迷糊糊从睡梦里醒来，发现地宫变亮了。</p>

她揭开锦被，打着哈欠坐起来，抬头看向光源。</p>

“夜明珠……？”</p>

她怔住。</p>

她看见墓主人坐在青铜悬棺上，抬头望着地宫穹顶。</p>

而在高远的穹顶上，是数以万计的夜明珠。</p>

在云乘月的注视下，夜明珠还在不断亮起；它们一颗接一颗，如同夜晚的大海亮起了星星的倒影。</p>

柔和的光芒相互映衬，隐约又像组成了一条缥缈的道路，只是不知通往何处。</p>

“真好看。”云乘月感叹了一声，随口试探，“能修筑这么豪华的陵寝，你生前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p>

墓主人一动不动，只垂下头，望着她。模糊的一瞬间里，他好像显得有些孤寂：他的脸是真真切切的，但随风飘拂的衣摆、大袖，都显露出虚幻之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p>

像一只无言而孤单的幽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