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地宫与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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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p>

敲击棺椁的声音，乏味却持续。</p>

回音重叠在地宫古老的空气里，引得无数苍白的光芒都微微颤抖起来。</p>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吗？</p>

云乘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四周被高大的立柱合抱，虽有三扇宫门，却都紧闭着，看着就沉，门缝里还缓缓流动着某种银亮的液体。</p>

可能是剧毒物质。</p>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p>

但要说很紧张……倒也谈不上。</p>

可能因为一穿越就身处险境，她已经习惯突发状况了。</p>

与其忙着害怕，不如冷静下来，说不定还能找出一条生路。</p>

笃、笃……</p>

敲击棺材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更重，也不更轻。</p>

什么都没发生。</p>

云乘月站在原地，又耐心地看了一会儿，确认里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或者出不来。</p>

“那，”她沉吟片刻，虽然心里绷紧着一根弦，却还是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貌，说，“那您继续敲着，我先在这附近转一转，不会弄乱您的东西。”</p>

笃、笃……</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敲棺材的声音似乎微妙地顿了顿。</p>

云乘月已经谨慎地四下走动起来。</p>

毫无疑问，这座阴森的地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踏出的足音很轻微，却能够在四面八方碰撞出颤抖的回音；苍白的光线来自四周排列的灯。</p>

灯？</p>

云乘月打量着它们。</p>

在宫殿边缘，整齐排列着约有两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那么高的青铜立灯，都是跪姿人形，面部却是狰狞神秘的兽首；它们全都高举双手，托着灯盘，其中有微黄的油脂缓慢旋转、流淌。</p>

能够在地宫里燃烧不辍的灯……长明灯？传说长明灯是用人鱼油脂制成，永远燃烧不尽。</p>

云乘月有点好奇，想去看个分明；但直觉里，她从这些怪异的青铜人灯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p>

算了，还是先敬而远之的好。</p>

除了诡异的青铜人灯，四周还堆砌着无数华美的青铜器皿、金银珠贝，仔细看去，这些数不尽的宝物无一锈迹，全都闪闪如新。</p>

但这里更多的，还是一卷又一卷书画、一本又一本书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时光，但它们只蒙了很浅的一层灰，仿佛主人出了远门，也不过十几天不曾触碰似的。</p>

陪葬品最多的是书籍画册。这墓的主人，是个文人雅士？</p>

云乘月没动这些珍宝，只是隔了一定距离，仔细看完了、判断过了，目光才悠悠地再次转向前方。</p>

前方，也就是那座阴森森的青铜悬棺下方，有一处明显的高台，上面放着长条桌，桌上摆着笔墨本册，另有一面椭圆形的青铜立镜，此外还有……</p>

一方印玺。</p>

从陪葬品规格、宫殿大小都可以看出，墓中主人非富即贵，再加上这印……</p>

只有手握权势之人，才会用印，也才会陪葬印。</p>

这墓主人难道是个王爷、皇帝之类的？</p>

云乘月仔细回忆了一番云二小姐的记忆。可惜，这可怜的小姐因为过去痴痴呆呆，被成天关在宅子里，偶尔才能出去走走，会吃饭穿衣、记住有限人的名字已属不易，其他知识一点没有。</p>

要不要过去看看？除了青铜人灯外，只有青铜悬棺附近她没看过了。</p>

她犹豫了一下。</p>

青铜悬棺中的“笃笃”声始终单调而不绝，她并不是很想靠近那里。但很奇怪，比起周围青铜人灯的危险预兆，更靠近棺椁的高台反而给她平静之感。</p>

云乘月感受了一下/体内积蓄的力量，定了定心神，到底是走了上去。</p>

地宫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p>

她走上高台，围着条案转了一圈，也什么都没发现。但离得近了，那方印玺莫名吸引了她的注意。</p>

印玺是纯黑镶红边，黑的部分幽玄寂静，看久了令人生出无边无际之感；红色部分猩红炽烈，恍惚有无数鲜血在震天杀伐中迸发、流淌。</p>

印玺的把手，则被雕刻成了盘龙形态。与云乘月记忆中的“那个世界的五爪金龙”相比，这条龙显得更凶恶也更神秘。</p>

这方印……</p>

云乘月抽动了一下鼻尖。</p>

好香？</p>

她没忘记，自己在下落时遇到了一阵很香、仿佛很好吃的缥缈黑雾，那种味道……和这方印的感觉很像，但又浓郁许多。</p>

她盯着玺印。</p>

要不要……吃吃看看？</p>

反正也没找到其他离开的道路，既然有所发现，就试一试吧。</p>

她很快说服了自己。</p>

就像此前吸收商匪们的灵力时一样，云乘月轻轻勾了勾指尖。</p>

片刻后，居然真的有一缕淡淡的、黑红夹杂的气息，从印玺上缓缓分离而出，晃晃悠悠飞向云乘月，又浸入她指尖。</p>

而且，居然很好吃。是有点辣的香气，像吃了一口麻辣锅巴。</p>

比任何一个商匪都好吃。</p>

云乘月本能地砸了一下嘴，意犹未尽地又伸手勾了勾，接着吃了好几口“麻辣锅巴”。</p>

她体内的力量在增强，各色灵力齐齐流动，此前消耗的体力也尽数恢复，甚至有更神采奕奕之感。</p>

随着她的举动，印玺上原本盘旋着的凶煞气息渐渐微弱下去。</p>

到印玺上依附的气息被吸了大半时，云乘月就无法继续了。</p>

和之前吸收商匪的力量一样，吸收物体的力量也存在上限？没有好吃的了，她有点惆怅，吁出一口气。</p>

但吸收的气息也很够了。</p>

云乘月收了手，又细细感受了一下/体内流转的力量：在吸收了黑红气息后，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引而不发的生机。</p>

就像是……各种不同的味道汇合在一起，即将组成一盘口味富于层次的大菜了一样。</p>

可还缺了一点什么……</p>

她尚在摸索，忽然，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p>

云乘月立即停下感知，扭头看去。</p>

光源来自那面青铜立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