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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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个一会儿我会问清楚，”老袁说着拿出了钱包，“你还有钱吃饭吗？我先给你拿一些……”</p>

“哎！”寇忱从椅子上一下跳了起来，“有有有有有，别别别别……谢谢袁老师，真有，我卡里上学期的钱还没用完呢。”</p>

“哦，”老袁看了他一眼，“不要逞强，没钱了要说。”</p>

“保证说。”寇忱点头。</p>

老袁收起了钱包，往他们几个脸上扫了一圈：“这个事我相信你们的话，首先要肯定你们这种为同学打报不平的想法，很好。”</p>

几个人老实地听着，等着那句“但是”。</p>

“但是方式选择上不是太合适，”老袁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吧，觉得有什么事儿了‘告诉老师’是挺丢人的，显得没本事，但这个事还是应该先跟老师说。”</p>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徐知凡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事儿，我自己的感觉是觉得说了没什么用，他们基本没打人，胡逸看到过一次，踢了一脚，但应该是也没受伤，何花自己也没有求助，表面上看起来可能并没有多严重……相反李佳颖成绩挺好还是课代表，今天吕老师那样子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估计还想着这是个好学生，这事儿真说了，都不知道最后能有个什么样的结果。”</p>

老袁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想想又叹了口气：“你这个想法……学生不信任老师，是我们老师应该反省的问题，但是我还是要强调，别的老师我不保证，我这里，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p>

老袁站了起来，挨个儿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还有两年，咱们慢慢培养感情，建立相互的信任。”</p>

跟老袁交待完情况之后又聊了几句，几个人才从办公室里出来。</p>

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十分钟了，但办公室外面还有伸头探脑的学生，一眼看过去，差不多都是他们班的。</p>

霍然余光里都能看到寇忱走路姿势顿时就讲究起来了，一秒之内走出了大侠出场的bgm。</p>

“怎么样？”有人远远地压着声音问。</p>

“没事儿，”江磊冲那边也压着声音，“现在我们已经释放了……”</p>

“你们先回教室上课，想汇报战果回教室慢慢说，在这儿讨论怕主任听不见吗，”老袁说，“有需要对质的地方我再找你们。”</p>

“我们会被处分吗？”江磊问。</p>

“附中很多年都没有这种程度的打架事件了，”老袁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做好请家长过来的心理准备。”</p>

离开办公楼的时候，霍然往教导处看了一眼，主任气势是惊人的，刘宇那几个都低着头，还有俩因为椅子不够蹲在地上，这场面看着略为熟悉，再抱着脑袋就更熟悉了。</p>

“听老袁那个意思，咱们就算出发点没问题，后果也太严重了，”江磊说，“估计挨个处分是躲不掉了。”</p>

“怕屁，”魏超仁说，“处分就处分。”</p>

“我不是怕……”江磊说。</p>

“他是兴奋，”徐超凡说，“他的梦想就是挨个处分。”</p>

“不愧是兄弟，”江磊冲他一竖拇指，“非常了解我。”</p>

“寇忱，要是你爸知道你被处分，你是不是得上我家躲几天，感觉他能杀到宿舍来剁香肠了。”魏超仁看着寇忱。</p>

“这个没事儿，”寇忱说，“我档案里还有一个记过处分呢，他习惯了。”</p>

“操，为什么记过？”霍然有些吃惊，顺嘴就问了出来，“打老师吗？”</p>

寇忱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挑眉毛，冷酷中透得得瑟：“打老师算个屁。”</p>

“当我没问。”霍然说。</p>

这种时候还没忘了装！</p>

这事儿一个下午都没有结果，不过老袁也没有通知他们过去对质，说明李佳颖那帮人没能捏造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p>

本来课间他们想去文3跟路欢道个谢，但商量了一下又怕给她再招来什么麻烦。</p>

“你们谁给她发个消息吧，”霍然说，“也不能谢谢都不说一声。”</p>

寇忱拿出手机，从之前的班级群里找到了路欢，加了好友：“她这种模范好学生，估计得放学了才会看手机……”</p>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一声，路欢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p>

“看来也不是太模范啊。”江磊说。</p>

“说什么？”寇忱看着聊天框问。</p>

“就……谢谢呗，”霍然想了想，“然后……”</p>

话说了一半，那边寇忱已经飞快地打了两个字发了出去-</p>

谢谢</p>

霍然看着他：“你就这样啊？”</p>

“直接请她吃个饭吧，”寇忱问，“这么发消息尴尬得很。”-</p>

不客气应该的</p>

路欢的消息回了过来。</p>

霍然看了一眼屏幕上尴尬而客套的这两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摆了摆手：“放学碰上了再说吧。”</p>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上有几个没憋住的跑了一趟教导处，回来说已经没人在里头了。</p>

一直到放学了要往食堂冲了，老袁才过来了：“你们几个，放假之后让家长来跟我谈一下。”</p>

“有处理结果了吗？”许川问。</p>

“没有那么快，”老袁说，“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但是这种暴力解决问题的方法以后绝对不能再用。”</p>

“知道了……”几个人拖着声音。</p>

晚饭的食堂里，李佳颖他们没有出现，何花当然也没有出现，只有他们制霸七人组坐在最靠边儿的位置吃饭还不断被围观。</p>

霍然不太习惯被人这种围观，打球的时候看台上一圈儿都是人，他也没这么不自在，这会儿就只能埋头苦吃。</p>

“寇忱我问你，”魏超仁边喝了口汤，“今天要是李佳颖打着你脸了怎么办？”</p>

“不可能打得着，”寇忱说，“她那两巴掌跟慢动作一样。”</p>

“我说如果，万一！”魏超仁说，“你还手吗？”</p>

“废话，被人抽大嘴巴子了你还管是男是女么，”寇忱说，“打架的时候三种人，男的，女的，打老子脸的。”</p>

霍然听笑了，差点儿呛着，转头咳了半天。</p>

寇忱在他背上啪啪拍了几巴掌：“吃个饭还能呛着，这种身体素质是怎么当校篮队长的。”</p>

“滚。”霍然被他拍得又猛咳了两声。</p>

“今天挺有纪念意义的，”江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今天咱们虽然是打架，但也算是有意义的打架了吧！”</p>

几个人沉思了两秒，纷纷点头。</p>

“路欢。”魏超仁突然站了起来，冲门口那边招了招手。</p>

大家转头看过去，路欢笑着走了过来：“你们没事了吧？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理啊？”</p>

“放假完了要叫家长，”许川说，“今天谢谢你，还有……你是不是说还有几个一块儿作证的？都谁啊，一块儿谢了。”</p>

“没有，”路欢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的时候哪来得及找人啊，就是我们宿舍几个都知道这事儿，也都可以作证的，我晚上跟她们说一下就行，本来就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出头而已。”</p>

“你可以啊，”江磊压低声音，“跟主任那儿现编的？”</p>

“怕先联系人再去会给他们回血的机会，”路欢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再说我当时挺激动的，顾不上了，我敲教导处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p>

路欢说着往后看了一眼，几个女生帮她占了座，正往这边看，她往那边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我过去吃饭了，大家都觉得你们今天很帅！”</p>

江磊一直扭着脸，看着她过去坐下了才猛地回过头，手轻轻拍了两下桌子：“寇忱寇忱。”</p>

“拉你进群你自己加她。”寇忱看他一眼，拿出了手机。</p>

“你太懂了。”江磊搓了搓手。</p>

为了安心带着菜鸡队出行，打架要叫家长的事儿，霍然打算放假结束回学校之前再跟家里说，老爸倒没什么，老妈要是知道了，估计得买个卫星电话追到山里跟他念叨。</p>

“注意安全。”老妈说。</p>

相比打架，老妈对他进山徒步骑行野营要放心得多，除了这句，基本没有更多的话交待。</p>

老爸周全些，问了路线，目的地，中途计划停留的地点，同行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并且把他的装备又看了一遍。</p>

“带新手尽量还是多找营地，”老爸看着地图，“老溪口那个废营地算一个，白毛坡这里也可以，咱俩以前去过的。”</p>

“嗯。”霍然点点头。</p>

这里去过一次，新手知道的不多，是老驴落脚的地方，他跟老爸去过两次，两次都能碰着人，荒山野地里能碰到人，心理上也是挺大的安慰。</p>

八点的时候霍然出了门，骑车去寇忱家找他。</p>

出城要经过寇忱家的方向，所以霍然跟他们说好了，不用过来接他，他一早过去，这样就不需要走回头路了。</p>

不绕路是习惯，从出门起就算是开始了行程，每一步就都是乐趣，哪怕是在小区里，在城里，都算是乐趣的一部分了。</p>

寇忱家住在城北最好的小区里，霍然并不吃惊，毕竟是一扬手扔出去多少钱都不知道的人。</p>

他在小区门口给寇忱打了个电话，没到一分钟，寇忱就跑了出来：“吃早点了吗？”</p>

“吃了。”霍然说。</p>

“走，”寇忱看了一眼他的车，“你这车能带人吗？后轮是不是能站一个人？”</p>

“带不动你。”霍然说。</p>

“操，我又不胖，”寇忱说，“你下来，我骑会儿，我从现在开始得节省体力，能不走就不走。”</p>

“……你体力存量是不是有点儿太少了。”霍然下了车。</p>

“打架费体力，”寇忱跨到了他车上，慢慢蹬着车，“一会儿到我家别提打架的事儿啊，我还没跟他们说呢。”</p>

“嗯。”霍然应了一声。</p>

霍然对寇忱爸爸的印象，基本跟屠夫差不多，毕竟寇忱一直念叨着被剁成香肠的事儿。</p>

不过今天没见着，只在他家车库门口见着了他妈妈，跟寇潇长得一个样，站一块儿像姐俩。</p>

“是叫然然吗？”寇忱妈妈问。</p>

“阿姨好，”霍然回答，努力纠正了一下，“我叫霍然。”</p>

“然然，”寇潇把背包扔上车，转头冲他喊，“咱们是开到那个什么村口然后停车进山是吧？”</p>

“对。”霍然有些无奈。</p>

“然然，”寇忱妈妈拉过他的手，“去屋里坐一会儿吧？”</p>

“不用了阿姨，”霍然赶紧说，“东西放好就出发了，早点儿出发时间上宽松些。”</p>

“这样啊，那我给你们拿点儿水果带着。”寇忱妈妈拍拍他的手，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个院子里。</p>

“然然，”寇忱走过来，胳膊往他肩上一搭，“你自行车就放车库吧？”</p>

“……嗯，”霍然看了他一眼，“你叫我什么？”</p>

“然然，”寇忱非常嚣张地重复了一遍，不过很快就把胳膊从他肩上拿开了，问了一句，“看狗吗？”</p>

“看。”霍然立马回答，对称呼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p>

寇忱手指往嘴边一放，吹了声口哨。</p>

院子的花篱里传来了一声狗叫，接着一条阿拉斯加就从花篱后头跳了出来，个头很大，跳出来的时候动作非常矫健，没有摔跟斗。</p>

“叫哥哥！”寇忱指着霍然。</p>

狗一边摇尾巴一边冲霍然叫了两声。</p>

“挺听话啊，”霍然说，“能摸吗？”</p>

“摸吧，这狗是个傻子，谁都能摸，”寇忱捏了捏狗耳朵，“让哥哥摸一下。”</p>

“它叫什么？”霍然把手伸过去，让狗先闻了闻。</p>

“寇帅帅，小名儿帅帅，”寇忱说，“好听吧？”</p>

“……啊，”霍然看着已经把脑袋送到他手边的……寇帅帅，在它脑袋上抓了抓，就这么个名字，寇忱说出来的时候居然还带着几分得瑟，“你可真会起名字啊。”</p>

寇帅帅很愉快地把耳朵往后收了起来。</p>

霍然忍不住捧着它的脑袋搓了搓，寇帅帅很亲人，这么一搓眼睛都眯缝了，一直往他腿上靠。</p>

“公狗吗？”霍然蹲下去抱住了它，把脸贴到它脖子上蹭了蹭。</p>

“嗯，”寇忱也蹲下了，捏了捏狗爪子，“可爱吧？”</p>

“可爱。”霍然点点头。</p>

“它还有一个小名儿，”寇忱说，“叫小可爱。”</p>

“滚！”霍然压着声音。</p>

寇忱蹲在旁边笑了半天。</p>

寇忱妈妈对于他们这次出行的理解大概有些偏差，除了水果，还往车里塞了不少吃的，霍然还看到了一箱牛奶。</p>

“这些只能留车上了啊，”车开出小区了霍然才说了一句，“这没法背。”</p>

“没事儿就放车上，我妈就这样，”寇潇说，“她脑子里没有徒步这个概念。”</p>

“你不也一样没有么，”寇忱还是老样子，往霍然身上一靠，拿出手机，“我要不拦着，你护肤品化妆品能带十斤。”</p>

“我现在连防晒都没带了好吗！”寇潇很不甘心。</p>

“在山里的时间挺多的，”老杨安慰她，“晒不着什么太阳。”</p>

“我特别容易晒黑，”寇潇说，“夏天过不到一半儿我就碳化了……”</p>

“给。”寇忱碰了碰霍然的手，往他手里放了颗巧克力。</p>

霍然暂时放弃了推开他的想法，剥了巧克力塞进了嘴里。</p>

“看这边，”寇忱打了个响指，“我拍照片。”</p>

“什……”霍然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寇忱手机正对着他的照，赶紧抬手挡了一下，“干嘛？”</p>

“出发纪念啊，”寇忱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把两个人都框到了屏幕上，又用手指在他下巴上戳了戳，“转过来点儿。”</p>

“傻不傻啊？”霍然有些无语，他出门基本不会自拍。</p>

寇忱没回答，直接按了快门。</p>

“我看看。”霍然说，虽然不想拍，但是已经拍了他还是要检查一下的。</p>

“帅，”寇忱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唱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好看……”</p>

霍然把手机扔回到他身上：“闭嘴。”</p>

一路上寇忱都挺兴奋，各种不老实，在后座上一会儿躺一会儿坐的，霍然感觉就是一条狗在自己身边来回折腾。</p>

到了停车地点，下了车之后，寇忱的兴奋状态才算是消退了一些，因为看到了通往村里的路。</p>

“从这儿就开始走了？”他问。</p>

“嗯，”霍然把定位发给了老爸，“车进不去了。”</p>

“还有车进不去的村子？”寇忱说，“不是村村通了吗？”</p>

“车能进的路在另一边，到不了我们要去的地方，”霍然拿出了地图，给他指了指，“我们在这里，村里能过车的路在这儿。”</p>

“我们要去哪儿？”寇忱问。</p>

“理想在这儿。”霍然指了指他想去吃土鸡的那个村子。</p>

“挺远的，”寇忱看了看，“要走几天？”</p>

“现实在这儿。”霍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往中间不到的地方点了点。</p>

寇忱仔细看了一会儿：“那你牺牲很大啊？”</p>

“还行吧，”霍然说，“又不是每次都带你。”</p>

“真的吗？”寇忱问。</p>

“真的。”霍然点头。</p>

进山的这一段，有三个入口，霍然挑了路程虽然长一点点，但风景好又相对平坦的一个，毕竟带的都是新手。</p>

“我觉得这路还行，”寇潇充满自信，“也不难嘛。”</p>

“这段路有多长。”寇忱凑到霍然耳边小声问。</p>

“大概五公里，”霍然也小声回答，“之后有一小段溯溪的路，我感觉你姐在那儿就差不多了。”</p>

“别啊，”寇忱笑了起来，“怎么也得撑一夜啊，我还没在野外睡过帐篷呢，想想都激动，我扛着我姐也得坚持到晚上。”</p>

霍然想起了自己背包里的那个双人帐篷，叹了口气。</p>

一段土路走完之后，霍然带着他们拐到了旁边的小路上，开始有些下坡的大石块路。</p>

老杨和寇潇走在前头，看势头挺猛。</p>

“这是条什么路啊？”寇潇问，“放牛的路吗？”</p>

“以前是条小河，”霍然说，“现在没水了……前面有个挺高的坎儿，当心点，从边儿上下去。”</p>

老杨先下去，转身把手伸给寇潇：“来，慢点儿。”</p>

霍然看了一下，寇潇下去的时候挺利索，比他想像的要强很多。</p>

他顺着边上的石头跳下了这个坎，回头看了寇忱一眼。</p>

“来。”寇忱正准备跟着下来，一看他回头，立马停下了。</p>

“来什么？”霍然有点儿莫名其妙。</p>

“扶一把啊，”寇忱说，“万一我跳下去脱臼了呢？”</p>

“我给你复位，”霍然说，“这个高度你能脱臼了我背你走到目的地。”</p>

“靠，”寇忱笑了，“冲你这话我都得摔下去啊。”</p>

“那你摔。”霍然说是这么说，鉴于寇忱是个不太好预测的神经病，他还是抬腿踩到了旁边的土堆上，这样寇忱真的摔下来，他能拦一下。</p>

“我发现啊，”寇忱跳了下来，盯着他看了一眼，“你打球的时候，还有现在这种时候，跟你平时不太一样。”</p>

“嗯？”霍然应了一声。</p>

“挺酷的，这要换个女的，这会儿就要动心了。”寇忱拍了拍他踩在土堆上的腿，吹着口哨往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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