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我不是你的小天使了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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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欧正宇还是没找到机会试一试顾棠。</p>

百米跑也是消耗很大的运动, 短时间内连跑三次基本试不出水平来，再加上又快到中午，两人决定先带着顾棠去吃午饭。</p>

午饭自然是吃的炸鸡, 两只炸鸡下肚, 别说跑步了, 顾棠连走都不想走。</p>

跑是跑不成了，两人送顾棠回救助中心, 这次别说坐公交车了, 只能慢悠悠地散步回去。</p>

谭斐远还有点担心, 跟欧正宇道：“她这是真的吃的有点多, 我怕她是代偿心理, 想劝她又怕她接受不了，她这才从那个家里出来，应该还是创伤后期呢。”</p>

欧正宇也吃的不少，他本科虽然也上的体院，但是四年的专业训练下来，他这水平基本徘徊在国家一级到国家二级运动员之间, 也就是传说中的起点高上限低的人, 连省队都进不去，想参加竞赛是彻底没戏, 只能当个老师，所以考上研究生之后, 也是在放开了狠吃。</p>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食物就是食物, 食物不是爱, 我知道的，网上天天说。”欧正宇翻了个白眼，“其实我也在代偿……唉, 大学四年我吃的都是什么呀。”</p>

“那你说我到底说不说呢？”</p>

欧正宇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了呗，我觉得吧，你看她住的什么地方？救助中心，不是我说，你觉得那地儿的东西能有多好吃？你再想想她前头十几年过得什么日子，她怕是连炸鸡都没吃过。”</p>

“你说得对！”谭斐远恍然大悟，“先看看吧，她这还是太瘦了，至少得长个二十斤出来才正常。”</p>

“那就让她先长着，等身体调整好，一会儿你留个训练计划，就是每天跑跑步什么的，锻炼锻炼。不是我说，她现在的身体明显处于不正常状态，这个时候跑得快，不代表调整好了还能这么快。”</p>

谭斐远叹了口气，“的确是我着急了，而且她现在也听不见，也没法真正的测试。”</p>

他俩一路絮絮叨叨的，顾棠是一点听不见，她被两个人好好护在中间，什么都不用管，就是闭着眼睛往前走都没问题。</p>

午后的太阳照在脸上，加上那两只炸鸡的共同作用，顾棠有点昏沉沉的，她打了个哈欠，好想睡觉啊。</p>

等到了救助中心，谭斐远又给她留了张纸条，一看就是两人一路上煞费苦心想出来的。</p>

“每天要运动，早晚有太阳的时候绕着操场跑两圈，慢慢加，最后能跑个五圈就行。”</p>

“高抬腿，每次50次，每次两组，早晚各一次。”</p>

谭斐远一边写，一边欧正宇还给她做了个示范，一开始是慢慢的那种原地高抬腿，后来就变成了跳跃式的高抬腿。</p>

最后一个是全身拉伸，依旧是欧正宇给她做了示范。</p>

谭斐远写道：“好好锻炼身体，你还能长高一点。”</p>

顾棠回应：“能像你一样高吗？”</p>

谭斐远想了想自己187的个头，再看了看欧正宇，道：“应该不行，但是你努力一下，能跟他一样高。”</p>

“172也够用了好吗？”欧正宇好生气，“个子高心脏做功就大，我们个子小的心脏省力，能长寿。”</p>

谭斐远切了一声。</p>

顾棠站到了欧正宇身边，比划了一下，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锻炼！”</p>

顾棠送走两人，回来看着谭斐远给她写的锻炼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对她来说也够用了。</p>

长跑锻炼心肺，高抬腿锻炼腿部肌肉力量，都是短跑必须的素质。</p>

顾棠也把这张纸跟那三张写了名字的纸好好的收在了她的文件夹，里头还有这场官司的判决书跟各种证据。</p>

原主非常瘦，主要原因还是吃不饱，而且整天就在四平米的房间里待着，别说运动了，连活动都成问题。</p>

但是现在，顾棠不仅能吃饱，还有了活动和体育锻炼，她几乎是以每周一斤的速度在长肉。</p>

这样算起来，到了明天春天，她的体态看上去应该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p>

到了十二月底，顾棠已经去救助中心的定点医院做了两次检查，她具备接受人工耳蜗的条件，可以遇见的是手术一定会成功，但是顾译那边别说打钱了，一点动静都没有。</p>

顾棠倒是不以为意，他们这么拖着，除了天天想，夜夜难过，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解决了呢。</p>

反正最后肯定是得给的。</p>

她虽然不太着急，不过有很多人都在替她着急。</p>

元旦刚过，公诉人就给顾译打了电话，“你好，请问你的40万筹集的怎么样了？”</p>

顾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p>

他们两个虽然商量着要出去找兼职，但是说实话，冬天的环境还是挺不好的，张佳果在室内工作还行，他去送外卖，那就是风里来风里去的节奏。</p>

加上前头那一个月为了让顾棠回心转意，他在救助中心门口堵了一个月，已经是时不时的感到累了，顾译第一天出去送外卖，当天晚上回来就感冒了。</p>

所以到现在这一个多月，也就是张佳果出去四次，赚了1120块钱。</p>

顾译听见这个当天把他问到哑口无言的公诉人就恨得牙痒痒，他咳嗽了几声，道：“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能不能宽限几日。”</p>

公诉人的声音正经极了，他道：“的确是还没到最后期限，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首先这个日期是法院定下来的，任何人无权更改，其次你赔款的最后期限是在二月十七号，你知道什么时候过年吗？”</p>

顾译心中闪过一丝屈辱，道：“二月二号。”</p>

公诉人道：“请问你有没有去银行问过抵押贷款的事情？”</p>

“你有完没完！想说什么直接说！”顾译大声道。</p>

“五十万以下的抵押贷款，一般批下来的时间是在15~20个工作日，也就是说，如果你今天就去办抵押贷款，大概月底能拿到钱，再加上过年的七天——”</p>

公诉人顿了顿，道：“顾先生，如果你没有在七天之内准备好资料上交银行办贷款的话，很可能就要错过最后期限了。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被申请强制执行，我想是不是有点冤枉？”</p>

顾译气得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p>

晚上回家的时候甚至还开了个怒车，跟隔壁公司的班车剐蹭了一下。</p>

好在是高峰期，还是在十字路口左转的时候，又有保险，还是个小剐蹭，没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p>

回到家里，顾译连饭都没吃，直接就道：“这个周末就得去银行办贷款！”</p>

张佳果手里的碗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你疯了？不是说最后一天才给她吗？”</p>

顾译往沙发上一坐，没好气道：“贷款要将近一个月才能办下来！不现在去，就等着被强制执行吧！”</p>

张佳果失魂落魄的往他身边一坐，“这就是造孽啊，天哪！当初还不如直接把她溺死在便盆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p>

“没办法，咱们小老百姓的……”顾译一拳砸在桌子上，道：“快过年是打扫的高峰期了，你得辛苦一下，我这身体不行，我只能春秋天出去找兼职。”</p>

“二十多万啊！”张佳果闭着眼睛，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空了，完全不想说话，“这原本是给咱们儿子学才艺的钱！那个讨债鬼，我看她死了怎么面对你爸妈！”</p>

到了过年前一天，银行的贷款下来了，加上两人的奖金，卡里一共有43万，不过很快，有四十万就不属于他们了。</p>

“还是最后一天打钱！”顾译恶狠狠道，不过刚说完他自己就怂了，“倒数第二天打，免得银行出问题耽误了！”</p>

顾棠是在救助中心过年的，救助中心带着她们包了饺子，一屋子人还挺热闹，晚上还看了一场听不见声音的春晚。</p>

第二天一早，顾棠比平常起来的稍晚一些，刚在操场上跑了两圈，就觉得身边多了个人。</p>

转头一看，还是谭斐远。</p>

谭斐远笑出一口大白牙，“我爸妈去海边度假了，我这当警察的过年就放两天假，也去不了，正好来看看你。”</p>

阳光晒到他的大白牙上有点刺眼，顾棠挡了挡光，兴高采烈地说了两个字：“炸鸡！”</p>

到了二月十五号，顾棠收到了顾译打来的四十万，她请工作人员联系了谭斐远他们，问他们道：“能不能陪我做手术。”</p>

虽然救助中心也可以安排人陪她一起去，但是顾棠觉得他们应该也想参与进来。</p>

果然，等到手术那一天，三位警察都来了。</p>

李风燃给她带了综合维生素，还有一箱冻干果蔬干，“对身体好。”</p>

谭斐远这次送了她一只小熊，两个巴掌那么大，很是精致。</p>

刘晴给她带了一束花，“早日康复，你很快就能听见声音了。”</p>

手术的知情同意书和风险告知书都是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签的，顾棠也凑过去看了一眼。</p>

什么术后风险，头晕感染等等，还有一条，术后两到四周之后开机调试，那个时候她才能真正的听见声音。</p>

手术很快开始，两个小时之后，顾棠被推出手术室。</p>

全麻的手术，顾棠出来的时候还没太恢复意识，等她醒过来之后，就看见病床边上坐着四个人。</p>

除了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还有谭斐远他们。</p>

顾棠觉得头上感觉奇奇怪怪的，下意识想去摸，距离床最近，也是最最眼疾手快的谭斐远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能动。”</p>

顾棠迷迷糊糊的冲他一笑，谭斐远叹气，又强调一声，“真的不能动。”</p>

“水。”顾棠道。</p>

刘晴也走到了床边，道：“术后六小时禁水禁食。”</p>

李风燃道：“这才像是个孩子。”</p>

旁边救助中人的工作人员笑道：“她平常在救助中心很懂事的，在你们面前倒是像个孩子，可见是真的把你们当亲人了。”</p>

刘晴笑了一声，没等她开口，谭斐远就先自嘲了，“我是她男妈妈。”</p>

四人一起笑了起来，因为人醒了，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给她做了基本的检查，又问她头晕不晕。</p>

顾棠摇了摇头。</p>

护士笑道：“挺好的，现在看没什么问题，在医院观察四五天就能出院了，回去也别动伤口，两周之内不能洗头，两周之后就可以来预约开机了。”</p>

这两周的时间里，最平静的怕是要数顾棠了。</p>

因为价格昂贵的关系，虽然是残疾人保护中心专门的救助中心，但是这些年有机会做人工耳蜗植入手术的人，也不超过五个。</p>

顾棠自然是被所有人都围了起来。</p>

还有她的男妈妈，别说自打谭斐远能坦然接受这个称呼之后，就变得非常负责了，可能是不想让妈妈这个称呼蒙羞吧→_→</p>

总之他一有空就来陪着顾棠，天天都说：“别挠伤口啊，别着急，距离开机时间还有九天零四个小时。”</p>

顾棠叹了口气，幸亏她现在听不见。</p>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三月，又是一大帮子人陪着顾棠去了听力中心开机，这次连欧正宇也来了。</p>

很快，顾棠就听见了嘈杂的背景音，有点像是电流声，又有点嗡嗡嗡的声音。</p>

她不由得绷紧了肌肉，虽然是奇怪的声音，但是她真的是听见了。</p>

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整整六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听不见，现在终于又能听见了。</p>

顾棠都有点激动到想哭，她都不敢想象原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尤其是从能听见到听不见的时候，那个时候原主还是个八岁的孩子。</p>

“这就是听见了。”勉强算是有点经验的工作人员止不住的微笑。</p>

程序一个个的往上加，顾棠毕竟不是个小孩子，她适应良好，也能跟医师和工作人员进行有效的沟通。</p>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这一次调试就算是结束了。</p>

医师道：“头一个月一周过来一次，接着是两周过来一次，之后就是一个月，半年再来调试。”</p>

出了调试室，顾棠看着谭斐远，一字一顿用已经不太奇怪的声音道：“我要吃炸鸡，你请客。”</p>

外头等着的几个人微笑着红了眼圈，谭斐远道：“吃吃吃！这就去吃炸鸡。我请客，都去！”</p>

既然能听见了，顾棠用自己的声音再次一个个道谢过去，“谢谢你们，能听见声音真好。”</p>

然后还专门感谢了谭斐远，“谢谢你救了我，你拉着我的手又走回了人间。”</p>

连欧正宇都忍不住背过头去抹眼泪了，谭斐远哭得直到炸鸡店眼圈还是红的。</p>

幸亏他们今天穿的都是便装，年纪最大的李风燃还解释了一句，“孩子闹别扭呢。”</p>

剩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p>

又经过两次调试，顾棠渐渐适应了人工耳蜗，她的体重也基本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了，在从顾家搬出这小半年里，她还长高了两厘米，一切都很好。</p>

这个周末，一大早谭斐远就跟欧正宇来接她了，“走，带你去测测百米成绩。”</p>

上了公交车，欧正宇解释道：“下周是我们体校春季运动会，我们也算是吉兰市最好的体校了，跑步有电子起跑器，成绩也是电记，还接了块电子显示屏显示成绩呢，这摊是我们系负责，正好去蹭一蹭设备，反正他们也得要人调试。”</p>

到了吉兰体校，欧正宇带着他们直奔操场，虽然是专业的体校，不过平常上课训练也是不用电子设备这么高级的东西，也就是运动会或者有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摆出来用一用。</p>

欧正宇过去跟正摆弄的设备的人说了两句，就回头跟顾棠道：“来，一会儿咱们一起。”</p>

他一边说还一边冲着谭斐远挑了挑眉毛，“当年体测你比我快0.08秒，今天我要一雪前耻！”</p>

“来啊！谁怕谁！”已经日渐沉稳的谭斐远难得也有中二的时候，他一拍胸脯就开始做热身了，还拉了顾棠过来，“一起！叫他丢个大人。”</p>

顾棠笑了笑，“我哪儿跑得过你们呢？”</p>

一看这边要调试设备，又有几个人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还有人看了看顾棠又看了看欧正宇，笑眯眯道：“我们也来凑个数。”</p>

谭斐远可太懂这个套路了，就是想表现呗，他往顾棠身前一挡，若无其事道：“你们不去做热身？小心一会扭了脚。”</p>

很快设备安装好，这边八个人一字排开，顾棠还占了最好第四跑道，她左边是谭斐远，右边是欧正宇。</p>

起跑处有人客串裁判，举了发令枪起来，“各就各位，预配——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