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去母留子？那还是去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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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棠道：“还有你外头的院子，地窖里头还藏了不少宝贝。本朝律法里说了，下人不得有私产，管家，你说说我该怎么办你？”</p>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要见老太妃！”</p>

顾棠挥了挥手，“带走。”</p>

侍卫上来两个，轻轻松松一块布塞在他嘴里，一人一跟胳膊，人直接拉走了。</p>

顾棠往下看了一眼，下头人虽然都低着头，看不见他们脸也看不清表情，但是不少人都开始抖了。</p>

这个时候能抖出来的人，要么心理素质不行，要么就是贪了特别多的东西。</p>

“我也不冤枉你们，老管家我叫人送去衙门，该怎么处置有律法。”</p>

抖的人更多了，去衙门那就是一点情面都没有了，要是留在王府……说不定还能找王爷或者太妃求求情？</p>

顾棠给简舟砚使了个眼色，叫他把下头动作特别大，还有互相对视的人都记了下来，之后又道：“不过你们都是王府里伺候许多年的老人了，我也给你们留点情面。”</p>

她稍稍一顿，接着道：“这几天晚上，把不该拿的东西都放到二门前头的空地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p>

“听清楚没有！”一声厉喝叫下头人胆战心惊，一个个打着颤的说了声，“听见了。”</p>

顾棠手一伸，简舟砚鬼使神差般扶了上来，顾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简舟砚耳根子顿时红了。</p>

两人在前头走着，顾棠转头一个眼神，几个丫鬟就自动拉开了距离。</p>

简舟砚问道：“真要放过他们？”</p>

顾棠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全都换掉，贪念一起再无宁日，偷东西只有零次跟无数次。”</p>

简舟砚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他沉思了很久，又问道：“那今儿这一出是为了什么？”</p>

“为了叫王爷跟太妃淤积于心，再者——”她睨了简舟砚一眼，“简嬷嬷会写字，可曾洗过毛笔？”</p>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现在一听见简嬷嬷三个字儿，简舟砚就是浑身过电的感觉，“洗过的。”他小声道。</p>

“你毛笔要洗几次。”</p>

“要洗干净至少也得三次吧。”</p>

顾棠笑了笑，“那现在就是我叫他们自己先把自己洗干净了，将来我再洗的时候就容易了很多。”</p>

简舟砚沉思了片刻，“而且……有些东西是大家一起偷出来的，那……谁拿了什么都不是秘密，要么一起都放出来，要么都不放出来。”</p>

“是啊。”顾棠道：“但凡有一个人不齐心绷不住了，后头我再洗笔的时候就容易了很多。”</p>

这勉强算是现代博弈论的应用，但是跟简舟砚不能说这些，她笑道：“如果你擅长揣摩人心，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p>

简舟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管家的位置谁接替？”</p>

“你觉得管家平常都在做什么？其实有他没他没什么两样。素餐尸位说的就是他，不过正好可以利用……”</p>

顾棠想了想，道：“找三个人暂管，太妃出一个人，我出一个人，再从王爷屋里找一个人。三个人永远没法达成一致的意见，这时候就好办事儿了。”</p>

就像大学宿舍四个人，有的时候能整出四五个群，可以说是面和心不和的典范了。</p>

顾棠说完又看了简舟砚一眼，“简嬷嬷，能不能找机会天天过来，就看你回去怎么跟太妃说了。”</p>

简舟砚从头到脚都热了起来，恨不得当场飞回去，不过走还是要走的，他还得先老老实实正正经经扶着王妃把人送回正院去。</p>

等回到太妃府里，简舟砚看着地上不下十个纸团，就知道齐太妃根本没法心静去抄经书。</p>

那她的心为什么平静不下来呢？</p>

儿子不听话，没出息，儿媳妇现在压在全府头上，想到王妃方才说的揣摩人心，简舟砚道：“太妃娘娘……王妃还算给咱们王府留了几分薄面，只处理了老管家，剩下人的人都轻轻放过了，叫他们趁着夜色把东西都送去二门前头空地，这事儿就算了了。”</p>

“你知道什么！”齐太妃重重的一拍桌子，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滑了下来，把她刚抄了半页的经书直接给毁了。</p>

她连揉纸团子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把这张纸撕了。</p>

“叫她这样收买人心，那些下人肯定都向着她了，今后这王府岂不是她当家，我这太妃还得看儿媳妇脸色，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p>

她的确是不如王妃，简舟砚一边想，一边道：“太妃……王妃把管家办了，王府不能没有管家，我猜王妃娘娘很快就要来找您，商量管家的事儿……娘娘，奴婢想试一试！”</p>

太妃惊讶地看着她，简舟砚道：“您要一直抄经书抄到过年，奴婢昨儿去看王爷的时候，王爷虚弱得很，虽然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但是人瘦了一大圈，没一两个月修养不好，那这王府岂不是全落到王妃手里了？”</p>

太妃眉头皱了起来，烦躁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p>

简舟砚又道：“所以奴婢想，不能叫王妃指定管家。王府的管家不好当，所以您出一个人，王爷出一个人，王妃再出一个人，您跟王爷是母子连心，咱们把王妃挤出去！”</p>

太妃呼吸都急促了，“好！就是这个理儿，你去找齐王爷，把这意思跟他说了，找他最忠心的——不如就小卫子！他是个太监，他才被王妃训斥过！”</p>

简舟砚精神都有点恍惚了，太妃还不知道小卫子落了把柄在王妃手里？</p>

王妃竟然能算到这么多步？这就是揣摩人心的力量？</p>

太妃这边商量计策，还叫简舟砚帮着回忆哪些人忠心耿耿，齐王爷那边也没落下。</p>

趁着卫忠平不在，屋里伺候的小厮直接跪下了。</p>

“王爷，求您管管王妃吧，再这么下去，王府要乱了！”</p>

能捞到书房小厮这种肥缺儿，他的爹娘也都是王府里的管事，换句话说贪的不少。</p>

他们一来不舍得往出拿，二来也不敢往出拿，他们也是碰过御赐之物的人！</p>

沾沾龙气儿长命百岁，谁不想？</p>

齐王爷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她又干什么了！”</p>

小厮一一说了，很快，简舟砚也带来了太妃的指示。</p>

到了下午，简舟砚又亲自来了正院请顾棠，当着人他不卑不亢道：“娘娘，太妃有事儿跟您商量，请您去王爷外书房一趟。”</p>

顾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简舟砚却要装得一本正经，“娘娘，请吧。”</p>

事情按照顾棠的计划顺利发展下去。</p>

管家三人组的成分是这样的：她的大丫鬟春花、太妃的心腹嬷嬷简舟砚、还有齐王爷的心腹太监卫忠平。</p>

那换个角度看，就是她的人，她未来孩子的父亲，还有已经被她捏在手里的双面人。</p>

晚上回到屋里，顾棠叫住了丫鬟，亲手把房间里的蜡烛一根根都点亮了。</p>

虽然这些人都不知道点蜡是什么意思，但是通过这样有仪式感的活动，顾棠正式开始了送别齐王一家的最后一步。</p>

到了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齐王爷终于能下地走两步了，前一阵他是一下地就腿软，直接把自己下了个半死，连每天三顿白粥都不推辞了，喝得无比痛快。</p>

其实顾棠觉得他们这净饿的法子有点不太靠谱，发烧大量出汗之后肯定是有点电解质紊乱的，只让喝白粥，那就真的是生生把人往虚弱了耗。</p>

而且一点荤腥没有，连鸡蛋羹都不能天天吃，那儿还能有劲儿？</p>

但是这跟她没关系。</p>

这天早上，齐王爷全副武装，把自己塞在了厚实的毛皮大衣里，打扮得越发像个弱鸡，同顾棠一起进宫了。</p>

他大概是想激起太后跟皇帝的怜悯，但是不好意思，顾棠觉得他这次得不到怜悯了。</p>

甚至连恨铁不成钢都没有。</p>

毕竟在太后跟皇帝哪儿，他这病一半是作的，一半是装的。</p>

再次回到皇宫，齐王爷有点恍惚，他两个月没进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隔了这么久，可见物易时移，世事无常，他——</p>

“还不快走？”顾棠不耐烦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冰天雪地的，万一又烧起来，你能留在宫里不成？还得坐着马车回去才能看病。”</p>

虽然顾棠语气严厉，但是齐王爷不太生气，因为他养病这期间，被卫忠平糊弄的很是开心。</p>

在他跟太妃的认知里，顾棠现在举步维艰，想要掌控王府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p>

不过齐王爷这两个月出来逛一逛，就会发现有很多熟悉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p>

“走！”齐王爷一开口说话，冷气吸进去，就开始不住地咳嗽。</p>

顾棠失望的摇头，道：“你在原地别动，我先去求太后给你安排个轿子，你这身板，不等走到寿康宫怕是就要把肺咳出来。”</p>

头一句能忍，这一句忍不了，齐王爷现在最怕的就是生病，他怒道：“顾氏！你整天咒骂本王究竟是何居心！”</p>

齐王爷声音一大，周围的太监还有侍卫看了过来，顾棠这会儿就软绵绵地说，“王爷，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我走快点先过去，等太后赏了轿子，我再跟着一起回来可好？我多走点路没什么的。”</p>

“你——”齐王爷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一口气没上来又开始喘了，“你这毒妇！你搬弄是非，你——咳咳咳咳。”</p>

顾棠大力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齐王爷越发的说不出话来了，顾棠又跟周围一圈人点头笑笑，“烦劳诸位照看齐王爷片刻，我去去就回。”</p>

侍卫统领很是客气的点头，道：“王妃只管去，王爷有我们看着。”</p>

顾棠二话不说，走得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贵妇应该有的速度，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就连这边伺候的老嬷嬷都挑不出刺儿来，反而都是一片赞叹，“齐王妃真心可怜。”</p>

齐王爷气得胸又开始闷了，他不太明白，怎么他生病两个月，外头全变了？</p>

以前都是觉得顾氏不守妇道，当姑娘的时候就跟他有了牵扯，怎么现在全反了？</p>

侍卫统领还有当班的太监总管过来搀着齐王爷到了廊下没风的地方。</p>

统领叹了口气，道：“王爷，你也改改吧。”</p>

齐王爷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来是无力感有点严重，二来能在北门，也就是皇亲国戚进宫地方当侍卫统领……他本身就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皇帝的心腹。</p>

不仅如此，将来还能外放领军，是实打实的实权派。</p>

齐王爷决定忍下这一次，可没想旁边的太监总管也跟着叹了口气。</p>

“奴婢还记得王爷小时候进宫来当伴读，那时候就很会惹人生气了，这么些年王爷是真的一点都没变啊。”</p>

啊？？？</p>

“齐王妃确实不容易。”老太监眯着眼睛道：“这几个月，王妃要进宫陪太后说话，还要陪公主解闷，陪皇后聊天，还要去赈灾施粥，还把王府打理的焕然一新井井有条……王爷，您是不知道，最近宫里多少人都去求了主子，想去齐王府养老。”</p>

侍卫统领跟着笑了几声，道：“谁说不是，前儿我母亲看上兰句宫的管事儿嬷嬷，想请她去我们家里教我妹妹，哪知道那位老嬷嬷客客气气拒绝了，说要先等等齐王妃的消息。”</p>

侍卫统领一边笑一边摇头，重重在齐王肩膀上拍了好几下，用让人没法抗拒的善意道：“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p>

好在顾棠回来的很快，她还带来了轿子，站在齐王爷身边腼腆的一笑，道：“王爷没等急吧。”</p>

冬天天冷，她走得又快，脸上红扑扑的，呼气带出来大批的白雾，很有经验的侍卫统领帮着把齐王爷很是敷衍的扶上了轿子，然后温和的跟顾棠道：“您这会儿别停下来，不然该受凉了。”</p>

顾棠道谢，跟在齐王爷的轿子边上，一路到了寿康宫。</p>

齐王爷怀疑世界的念头才刚停歇，就又被冲了上来。</p>

寿康宫里但凡是个人，别管是主子还是下人，见了他的齐王妃都会很友善的打招呼，然后一脸愤慨的看他一眼，眼神中的嫌弃几乎没怎么掩饰。</p>

好容易进了屋里，太后第一句话就是：“哪有你这样给人当相公的！”</p>

皇帝上下打量他两眼，还是皱着眉头帮他说了一句话，“的确是瘦了，身子不好也是在所难免。”</p>

就这一句，接下来就是叫齐王爷屈辱感升到了极点的一句话，“你多跟齐王妃学学。”</p>

齐王爷闭了闭眼睛，气得鼻孔都张开了，“是。”</p>

七公主瞧见了，附在太后耳边小声道：“他还不乐意呢。”</p>

顾棠笑眯眯道：“陛下莫要担心，我想王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也该知道好好保养身子了。”</p>

齐王爷的屈辱中又升起了一丝疑惑，什么时候顾棠跟皇帝也这么熟了？</p>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齐王爷全程神游，看着顾棠熟门熟路的跟寿康宫的人说话，而且熟悉好像这是她的地方一样，基本上所有的话题他都插不进去。</p>

眼瞅着快到中午，太后嫌弃道：“行了，你们走吧，你们王爷精神看着还不是很好，回去好好休养，冬天好好养着，到了春天就能好！”</p>

七公主还依依不舍地拉着顾棠的手，道：“好姐姐，你下回什么时候来？”</p>

齐王爷不可置信的看了皇帝一眼，又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太后一眼，这是什么鬼称呼？？？</p>

七公主是他的堂妹，真要论起来，七公主该叫顾棠堂嫂的，姐姐？那他这个堂哥呢？？？</p>

等出了宫门，齐王爷眉头皱了皱，道：“送我去吃莫愁。”</p>

顾棠看他一眼，齐王爷哼了一声，“我两个月没出来了，我总得去见见人吧。”</p>

顾棠还惹人生气式的劝他一句，“王爷，您那些朋友，这两个月有多少来看您的？他们待您都不是真心的，您还是回家好好修养吧。”</p>

齐王爷都想从车上跳下去了。</p>

不过几番争执成功挑起齐王怒气之后，顾棠吩咐车夫到了吃莫愁，放任齐王爷去见他那群狐朋狗友了，临了还嘱咐一句，“我一回去就叫他们过来，你身子弱，千万别自己出来。”</p>

齐王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p>

放下帘子，顾棠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了，回到王府，她差人请来了简舟砚，冲着他一笑，道：“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p>

简舟砚的心猛地跳了两下，顾棠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回去沐浴更衣，晚上来找我。”</p>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出了正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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