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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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裂开的时候, 虞兮枝也有点错愕。</p>

她的本意其实只是打落夏亦瑶的剑，让她再也没有力气重新捡起那柄或许会贯穿自己胸膛的潇雨剑。</p>

却未曾想到，自己的剑气竟然直接将这柄名剑击碎成了几断！</p>

太清望月的月色还在空中, 跌落在地面的剑身碎片自然也倒映出了这样的月色。</p>

说要一地霜华，此刻满地碎剑再折射倒映出皎然月光，便真的如同一地霜华。</p>

那边沈烨既然已经败了, 屡次自观，明白自己大约无力支撑再战一场, 便也洒然放弃，干脆到虞兮枝的擂台这边来看比剑。</p>

此刻见到这一幕, 沈烨不由得挑了挑眉：“哟，这剑不是碎你剑兮吗？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p>

——确实是似曾相识。</p>

一样的擂台, 一样的山有木兮, 一样碎裂一地的剑身。</p>

只是那时, 他被碎剑后，还没来得痛惜, 便已经破境，旋即便被一步伏天下的狂喜盖过了碎剑的难过。</p>

又不是本命剑, 碎了也就碎了, 比起伏天下，碎一把用顺手了的剑, 又算得了什么呢？</p>

而轮到夏亦瑶, 却就只剩下了握着本命断剑剑柄时的怔忡和茫然。</p>

怎么会这样？</p>

便是打不过, 便是境界略低，到底也都是伏天下罢了，怎么会……怎么会连她的本命剑也碎了？</p>

那、那可是她从剑冢之中带出的潇雨剑！</p>

她还记得自己从剑冢中取剑时, 万剑齐鸣满昆吾时的景象，这样一柄堪称名动天下的剑，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碎了？！</p>

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无法真正与自己的本命剑做到人剑合一，是她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潇雨剑的另一半鸮羽，是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强求，还是因为……虞兮枝的剑气，竟然已经骇然到了如此地步？</p>

又或者，以上所有原因皆有？</p>

她当然也想起了此前虞兮枝碎了别人剑时的场景，好巧不巧，几次她都正好在现场。</p>

当时她觉得，李胜意的剑太钝、境界也太低，沈烨到底不是本命剑，因而这两人被碎剑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周围的其他弟子一片惊呼时，她的内心还是有些许的不以为然。</p>

谁知转眼，竟然轮到了她。</p>

夏亦瑶想过自己赢的样子，也想过许多自己输的样子。</p>

却唯独没有想过，潇雨剑竟然……会碎。</p>

虞兮枝保持着一剑劈落的姿势，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剑身断片上，再看到其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眼睛，也有些茫然。</p>

她慢慢站直身体，竟然忘了收剑，只俯身捡起了一片潇雨的碎片。</p>

这算是……她终于亲手斩断了自己原书中的命运吗？</p>

既然这剑碎了，是不是代表着，她再无可能被一剑穿心？</p>

念及至此，虞兮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青空，却见天色湛蓝，白云如雾，好似并没有什么天道要来惩罚她，也没有任何世界或许要崩塌的迹象。</p>

便好似这真的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比剑，她碎的确实是一柄不出世的名剑，却也仅此而已。</p>

总之，是对此时此刻夏亦瑶的境地毫无所感，一无所知。</p>

她的目光再重新移到手中的碎剑片上。</p>

那断裂的剑身上，还有残留的太清望月剑意，但那剑意却并没有刺破她的肌肤，她竟然从那碎开的剑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疲惫和倦怠，又感觉好似有清风在自己的手指缠绕半圈。</p>

“潇雨？”虞兮枝若有所感，轻声念出了手中断剑的名字。</p>

潇雨既是名剑，便有剑灵，然而夏亦瑶久久寻不到鸮羽，身体每况愈下，潇雨剑灵自然也越来越长久地陷入沉睡之中。</p>

这种沉睡与在剑冢之中无人问津之时的沉睡并不相同。</p>

剑冢中有无数英魂之剑，剑风再盛，剑意再烈，对所有长眠于此的剑来说，都宛如温养他们的温床，它睡在其中，只觉得好似在静谧之乡，虽然不知鸮羽在何处，却也并不心慌。</p>

然而随着夏亦瑶将它取出后，它竟是从未真正休憩过一瞬。</p>

它未回应夏亦瑶时，就仿佛在业海之中沉沦。</p>

虽然从未明说过，但它总是有些看不惯夏亦瑶日常的一些行事风格。</p>

原本作为剑灵，</p>

此时此刻，它终于解脱，竟然感到了些释然。</p>

又或者说，方才虞兮枝那一剑斩落时，它看到那样的剑光，突然觉得，如若这便是自己的末路，倒也不错。</p>

只是可惜，直到此刻，它竟然也未见过一次鸮羽。</p>

不见便也不见了。</p>

有些遗憾又如何，剑灵虽可万古长存，却也有些无趣。</p>

潇雨剑灵这样想着，有些想要谢谢虞兮枝的这一剑，恰巧虞兮枝这样捡起了它，它便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再想要去向烟霄致意。</p>

烟霄上还有缠绕的的剑气，剑身比寻常的剑更薄一些，却竟然没有剑灵。</p>

然而没有剑灵，并不代表剑没有灵气。</p>

此刻感受到有剑灵如此而来，烟霄显然心生喜悦，在虞兮枝手中微微震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