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汗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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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裴佑激动地跑过去要从高英的手里将笔抢过来：“这次换我来写。”</p>

刚刚错过了名留青史的机会，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显然场中他和高英对祖安信心最足，见他有这个底气这样说，显然就一定能再次写一首传世佳作的。</p>

高英急忙将笔收了回去，一脸警惕：“你的字写得一般，还是我来，免得糟蹋了祖兄的绝世好诗。”</p>

“我……”裴佑涨红了脸，有心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只剩下无能狂怒了。</p>

他忽然心中灵机一动，直接抓过一旁的砚台：“那我来研磨吧。”</p>

高英：“……”</p>

人才啊！</p>

这都能想到？</p>

其他那些人更是目瞪口呆，这两人真是贵族之耻，竟然舔一个男人舔得这么厉害。</p>

不过他们也清楚，如果自己处在那个位置，多半也会争一下这青史留名的机会的，可惜和祖安不熟啊，想蹭也蹭不上。</p>

楼上那神秘女子皱着眉头，两人在祖安身边晃来晃去，正好挡住了她的出手路线，场中高手不少，如果一击不中，恐怕很难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p>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立即出手的打算，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如果能为族人除掉一个大患暴露还好说，就怕人没除掉，自己也暴露了，那才是得不偿失。</p>

实在不行，等会儿交给南薰吧。</p>

这时祖安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p>

“誓扫妖蛮不顾身，</p>

五千貂锦丧胡尘。</p>

可怜无定河边骨，</p>

犹是春闺梦里人！”</p>

原作里的匈奴自然不能用了，他改为了妖蛮。</p>

至于无定河，巧合的是这个世界北疆与妖族的边境附近，正好也有一条相同名字的河，便继续沿用了。</p>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楼上那神秘女子嘴里喃喃念着这两句诗，手缓缓放下，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散去。</p>

一旁的丫鬟见状奇道：“怎么，不杀他了么？”</p>

“不杀了，他和一般的人族不太一样。”那神秘女子缓缓说道，望着祖安的眼神充满了异样之色。</p>

下面会场中也陷入一片寂静，一个个在回味着刚刚听到的那首诗，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慷慨悲壮的激战场面，朝廷将士誓死杀敌奋不顾身，很多人都牺牲了。</p>

北疆寒冷，朝廷出征的大部分军队都只是身穿棉衣，只有最最精锐的部队方才身着锦衣貂裘，连他们战死者都达五千之众，足见战斗之激烈和伤亡之惨重。</p>

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后面两句，河边皑皑白骨与春闺梦里人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p>

他们以前觉得人生最悲剧的莫过于得知亲人的死讯，可如今看来，得知亲人死讯虽然悲痛，但至少还可以祭奠。而祖安描写的场景之中，长年音信全无，妻子在梦境之中每天盼着丈夫早日归来，可哪里知道对方早已变成无定河边的枯骨了，希望与绝望的激烈碰撞，方才是真正的悲剧。</p>

场中很多人心中都是堵堵的，想说什么话，却发现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p>

南薰姑娘更是眼圈一红，泪眼汪汪地望着祖安：“公子，你太狠心了。”</p>

看着梦中情人用如此情深款款的眼神望着别的男子，如果是之前，裴佑多半会嫉妒，但如今的他却是心服口服。</p>

祖大哥确实厉害！</p>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他急忙凑到高英身边，见他果然又把名字加上了，顿时一双秀气的眼睛张得老大：“我的呢？”</p>

高英也有些心虚，最后笔锋一转，在后面填了几个字：“友裴佑研磨”。</p>

裴佑这才转怒为喜，友谊的小船终于保住了。</p>

楼上的碧子昂脸色数变，心想此子竟然恐怖如斯！</p>

幸好只是文才方面的，我应该可以压得住他……的吧。</p>

现在他也没有了平日里的自信了。</p>

另一边玉楠则是脸色苍白，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他万万没料到这个自己眼中的市井混混竟然真有经世之才，莫说是他，就是历朝历代那些文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啊。</p>

想到自己今日做的总总，仿佛都是为了配合对方装逼用的，最终成为了成全人家名声的踏脚石。</p>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可想而知，今晚过后，自己恐怕将会成为京城人口中的笑柄了，甚至一个不好还会名留青史——不过是以不好的形象存在的。</p>

这他妈是什么样的运气，竟然碰到了这种千年一遇的妖孽！</p>

他内心激荡，平日里素来注重修养，也忍不住暗中爆了粗口。</p>

这时一旁的伊志丙的声音响了起来：“大胆，朝廷大军刚刚出征，竟然诅咒损失惨重，其心可诛啊！”</p>

玉楠茫然地望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是在胡搅蛮缠，但现在就想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都不愿意放弃。</p>

听到他这样说，场中不少平日里和他亲近的纷纷附和，其他人的人也觉得这首诗有些不吉利。</p>

这时秦光远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懂什么！阿祖应该描述的是三十年前那场大战，那次因为种种原因，朝廷军队损失惨重，无定河边尸骸遍野，阿祖此事旨在警示我们避免重蹈覆辙，实在是用心良苦。”</p>

祖安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和历史合上了，看来自己运气不错啊。</p>

其实他写这首诗是想表达反战的意思，毕竟曾经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更能与那些普通士兵共情。</p>

就在这时，南薰姑娘朱唇轻启：“妾身也有些理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p>

其他人纷纷精神一震：“南薰姑娘但说无妨。”</p>

呵，一群舔-狗！</p>

南薰望了祖安一眼，缓缓说道：“各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我确实出身低微，更能够体会普通人的痛苦。战争，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有很多军人平民丧生，他们也有家人爱人，一直以来都没人能述说他们的痛苦，祖公子一诗却道尽了他们心酸的人生。个人觉得祖公子一定是个心地善良柔软之人，此诗除了秦公子所说的警示劝勉之意外，应该还表达了一种反战与爱好和平的心思。”</p>

说完后充满期待地望着祖安。</p>

祖安有些惊讶了，这个花魁有点东西啊，他点头说道：“不错，的确有此意。”</p>

出身和平年代的他，实在是对战争没什么兴趣，那种血肉横飞，无数人流连失所，最后只是成全了少数人的威名，又有什么意义？</p>

楼上那神秘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果然！”</p>

这个男人有点意思啊。</p>

不过场中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一个个笑了起来：</p>

“果然是文人之见。”</p>

“南薰姑娘也太善良了，妖族残暴无比，你不杀它们，它们就会残杀我们更多的同胞。”</p>

“不错，这次战争，也是因为妖族屠了我们一个城池，对它们讲和平，实在是迂腐得很。”</p>

……</p>

场中人基本都是类似的看法，要知道大周以武立国，四处征战，打败了四方各种敌人。</p>

他们这些人又出身名门，人人都以建功立业为目标，自然很难与普通人共情。</p>

楼上的神秘女子哼了一声：“这些人真是可恶！”</p>

一旁的丫鬟也气呼呼地说道：“就是，要不把他们全杀了！”</p>

神秘女子横了她一眼：“喏，刀给你，你去杀？”</p>

那丫鬟小嘴儿一撅：“我哪有那个本事啊。”</p>

神秘女子呵呵了一声：“你也知道啊，那就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废话。”</p>

……</p>

下面会场之中，尽管大家觉得祖安有些妇人之仁，但都承认这是首难得的好诗。</p>

心想这家伙说天下才气独占八斗，倒也不算吹牛，别说全天下，就是历朝历代，也没出现诗文水平和其相近之人。</p>

有秦氏兄弟站台，再加上南薰姑娘的称赞，伊志丙还想再说什么，玉楠制止了他，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反而更加毁自己形象。</p>

南薰姑娘耳朵微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心中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