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玉兰香（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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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衣裳还未换，袖口衣摆都是被火炙过的痕迹。</p>

特别是，那一双拿酒壶的手，手背之上满是烫痕。从太子这个角度看过去，足以瞧见他的手背上一片鲜血淋漓。</p>

“这簪子不是她的。”</p>

抬手，在那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上动作轻柔的抚了两下，太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面无表情：“她今日穿着什么，戴着什么，里里外外孤都清清楚楚。”</p>

那根漂亮的玉兰簪被他拿在手中，分明是个死物，但在他的手中却无端显出几分脆弱无辜来。</p>

“况且……”下垂着眼帘一瞬间撩起，太子对着陈珩的脸，又道：“她也不喜欢玉兰。”</p>

那握住酒壶的手，一寸寸收紧。</p>

背对着白玉烛台上的烛光，陈珩往他那儿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渐渐地开始笑了：“是么。”他弯腰，微微后靠着的身子一瞬间坐的笔直。</p>

“老早之前做的一根簪子，之前是打算给长安的。”</p>

他与洛长安之间的事，倒是人尽皆知。恒亲王护了她七八年，至今未娶，人人都说是要等洛乡君长大，可如今来，这也是个传闻。</p>

“可是她不听话。”陈珩那下垂着的眼睫稍稍颤了颤，语气之中显得一片冰冷：“说谎骗人，心思恶毒，我看见的，跟她让我看见的，像是两个人。”</p>

玄色的长靴从那黑檀木的小圆桌上落下，陈珩面上的笑意变得有几分戾气。</p>

他掷了手中的酒壶，书房中的迦南香瞬间被一片酒气蔓延住了。他冷着脸，跨着长靴从下面走上来。一直走到了书案旁。</p>

“这簪子我拿出来了，却又不想给她了。”</p>

陈珩的掌心伸出去，像是要将那簪子给拿回来。太子笑了笑，拿着玉簪的手抬起，却是将他的手躲开了：“你也送不出去了。”</p>

他轻笑一声，将玉簪的一面示意他看。那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上，有一道很长的裂痕。</p>

从花蕊的中间往外，一直蔓延到花瓣上。整个玉簪子犹如用力一碰，就能碎了一般。</p>

陈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p>

太子眼帘下垂，将玉簪放在了桌面上：“这东西既然无用了，给了你，你只怕也是不要。”玉簪放在了桌面上，他道：“生辰既过了，也就不必再送了。”</p>

那只宽大的掌心，拳头微微地捏起。</p>

被燎伤的手背上，靠近之后越发地血肉模糊。太子盯着那只手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出去吧。”</p>

夜晚的风吹的有些冷，书房院子旁的那几颗柳树枝条抽了芽。玉笙一直在角落处等着，瞧见那玄色的身影一出来，想了想迎了上去。</p>

陈珩低着头走出来，却是没想到第一个瞧见的便是她。跨出去的脚步有些顿住，他将两只手一同背在了身后。</p>

“恒亲王。”</p>

夜晚的风有些冷，她又在角落处站了一会儿，刚靠近，便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浓烈的酒味。没忍住，扭头就打了个喷嚏。</p>

“我走远一些。”</p>

陈珩瞧见这一幕，立即往后退了退，想到什么，又往后撤了一大步。</p>

“你……恒亲王您这究竟是喝了多少？”三七立马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p>

那酒气实在是过于烈，味道简直令人昏厥。玉笙捂住鼻子，又被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p>

“那我……”那我下次不喝了。</p>

陈珩那下垂着的掌心捏了捏，这句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也幸好玉笙没有听见，适应了那股酒味之后，她挥手让三七下去了。</p>

三七的胆子实在是太大，这位虽是救了自己，可到底是恒亲王，哪里会容许旁人这样放肆的？</p>

“多谢恒亲王今日救玉笙一命。”三七往后退了几步之后，玉笙又抬起头，强忍着害怕往恒亲王那儿靠前了两步。</p>

恒亲王是在沙场之中闯荡过的，身上手上都是沾染了血迹的，越是靠近身上那股肃杀的气息越发的浓郁。</p>

玉笙垂下头，头上的海棠花的步摇微微晃荡，她看着恒亲王的手：“玉笙带了些外伤膏来，每日三次，还望恒亲王莫要嫌弃。”</p>

白玉瓷瓶里的东西他最是熟悉不过，可陈珩看着，伸出去的手却依旧还是细微地颤抖。</p>

膏药被他接了过去，玉笙总算是松了口气。</p>

她抬起头，又借着机会往恒亲王身上多看了几眼，恒亲王救了自己是不错，可靠近之后，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也是她放下不下的。</p>

梅林中，还有……竹林间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恒亲王？</p>

一想到，这两人若就是同一人，玉笙没忍住，袖子里的手微微有些掐紧。</p>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往下弯了弯身子，逃似的立即就要往回走。身侧，陈珩看着她的脸，忽然道：“等一等。”</p>

玉笙的脚步停了下来。</p>

陈珩轻功极好，凌波微步，一身玄色的衣着在黑夜中没了踪影，皇宫的侍卫们却是半点不知。</p>

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回来了，陈珩自己没靠近，只将手中的东西举到了她眼前。</p>

“给你的。”</p>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朵玉兰花。开春的头一朵，花蕊上还浸着夜晚的露。玉兰花白白净净的，含苞待放里中却还透着雅。</p>

“给……给我的。”</p>

玉笙僵硬住，没接。</p>

可恒亲王这只手却是一直伸着，在这寒冬夜里，冷风刮着，手背上那被烫伤的痕迹，也就格外的明显。</p>

玉笙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接了过去。</p>

那朵玉兰花在她手中，衬的整个人格外的乖巧，陈珩看着她的脸，明知自己这样不对，可却到底还是私心里任由自己放肆了一回。</p>

“生辰快乐。”</p>

既然那根玉簪他送不出去，那便就让这朵玉兰花全了他这妄念吧。</p>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p>

她什么都不懂，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念，就将她拖入这万丈深渊之中。</p>

夜晚的风还是透着股冷，四周的酒气快散了，鼻尖却是透着一股玉兰香。玉笙靠近鼻尖闻了闻，那股香味却是又消失了。</p>

“主……主子。”三七在一旁，瞧的胆战心惊：“主子，这殿下那儿，您还去么？”这恒亲王殿下过于的大胆，这事若是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p>

玉笙回了回神，她低头又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兰花，抬起头转手就交给了三七。</p>

这位恒亲王是不是梅林中的那人暂且不论。送花之事实在是过于的放肆了。</p>

玉笙转过头，眼神往那玉兰花上看了一眼，转手便往书房走去。</p>

屋子里，灯还在亮着，刚跨进去，就瞧见太子殿下正在处理公务。</p>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玉笙笑着往里走，拿起白玉烛台旁的剪刀，剪掉那跳动的烛芯。</p>

“你如何过来了？”太子放下手中的折子，伸出手，示意她上前。</p>

“玉笙今日生辰，殿下居然还在处理公务。” 玉笙过来，其实是为着那宫女的事，太子说要查，最后太子妃弄死个宫女这事儿就草草结束。</p>

她不找出幕后的凶手，总觉得有几分不安。</p>

“准备这本看完再去陪你的。” 太子轻笑了一声，眉眼之间的那股冷意都消退了不好，他起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p>

“你今日生辰，孤自然是要陪着你的。”双手捧着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膝上，太子低下头，却是闻见了一股玉兰香。</p>

早春的天，催的玉兰开了花。</p>

“你刚从哪里来的？”太子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却是被人敲了敲。</p>

“殿……殿下。”</p>

王全在门外，缩着身子，喉咙一股沙哑着道：“殿下，宫中出事了。”</p>

“洛乡君被人划破了脸，如……如今，生死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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