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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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不是没钱。</p>

其实就是上辈子，再如何艰难, 也过得起生日。无非是她没把自己当回事, 不愿意过罢了。</p>

倒是几个孩子的生日，她年年记得, 年年打电话叮嘱他们过生日。独她的生日, 除了妈妈，也就是大哥小弟会在她生日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还会提前寄礼物给她。</p>

就是上辈子, 难道是真心不想过吗？</p>

不是的。</p>

年轻时可能无所谓，因为心思都在养孩子身上。等上年纪了, 一年老似一年, 一岁老似一岁, 就会慢慢的对各种节日珍重起来。</p>

哪怕是自己多年不在意的生日，也是想有人给她过的。</p>

可是，一直没人提……</p>

即便整寿, 孩子们倒是问过她, 她说一句，不用麻烦。于是，孩子们就真的不麻烦了……</p>

现在想想，真是窝囊透顶。</p>

她可不要再那样窝囊了！</p>

回家路上，林特还在说着太姥爷对小舅姥爷的调侃。林特一直记挂着姥姥的生日, “姥姥，您的生日想怎么过？”</p>

“我觉着，就像你大舅姥爷小舅姥爷这样就挺好。”林晚照边开车边说。</p>

林特眼睛弯弯，笑望着姥姥，“我也觉着特别好。”她接着说，“姥姥，咱们既然不像去年似的请很多人，就别等年后再过了，咱们就正日子过。我查过了，姥姥您今年生日的正日子正赶上是个星期天。”</p>

“什么时候查的，我都不知道。”</p>

“早就查过了。”林特不跟姥姥说，她连送给姥姥的礼物都想好了。</p>

林晚照一乐。</p>

因为今天参加林旭辉的生日宴，所以林晚照没让孩子们过来。待第二天星期天，老大一家老三一家就赶一块儿了。</p>

林特去学车不在家，老大老三难免问一个小舅的生日宴，老三端着三杯咖啡过来，笑着抱怨，“大舅小舅不知道是什么脾气，生日宴还不让咱们参加。”</p>

林晚照剥个桔子吃，“是担心你们事情忙，叫你们吧，你们要是有事岂不为难？倒不如就这样，我们老人们聚一聚。网上不都说么，三年就一个代沟，我们跟你们之间隔的是天堑。”</p>

老三笑，“哎哟，妈，您现在不得了，这一上网，比我还时髦哪。”</p>

老大媳妇喝口咖啡，问，“妈，您的生日就在腊月，您想怎么过？”</p>

老三提议，“还像去年似的，亲戚朋友的都请来，妈您看怎么样？咱们另换个馆子，妈，您想吃什么，川鲁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您随便挑。”</p>

老大媳妇心道，婆婆可知道八大菜系是什么不？</p>

既然孩子们说起来，林晚照也没客气，也没说不要麻烦，她很清楚明白的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就像你大舅小舅他们这样就行。咱们不大作排场，你们几家，谁有空谁来。再有就是你们大舅大舅妈、小舅小舅妈、你们姥爷，就咱们这些人就行。旁的人，都别惊动。”</p>

老大细心，“妈，那大伯小叔小姑都不请了吗？”</p>

“我跟他们原不是亲戚，是跟你爸结婚，才跟他们成了亲戚。现在都离婚了，也就解除亲戚关系了。”</p>

老三想，妈现在是不得了，“解除”这样的词都会用了。</p>

老三说，“妈，要不要请一下你的朋友。你不是跟我三婶儿、还有仙儿婶子，不都不错嘛。”</p>

“她们啊，我自己另聚，这不用你们管。”林晚照严肃的说，“你们三婶正在准备驾照理论考试，现在不能打扰她。”</p>

“不是说没过吗？”老三有点不以为然。</p>

“没过还不能补考啊。”林晚照郑重的说，“你三叔越来越讨厌了，还笑话桃花儿，好像他自己多聪明似的。以前上学，五年级都不会背小九九乘法口诀，把你爷爷气的，罚他在外头站着背，背不下来不许吃饭。”</p>

老大老三都哭笑不得。</p>

老大说，“妈，那咱们今年就小办。妈生日那天是个星期天，我提前把位子定好。”</p>

老三忙说，“大哥，叫上二哥，咱们一起。”</p>

“妈又不大办，咱们哥儿仨，一年一轮就行了。今年爸妈的生日我张罗，明年是你二哥，后年就是你。”老大很稳重，“等妈过大生日，咱们仨可就得一起出力，到时请的人也多。”</p>

老三笑，“行。听大哥的。”</p>

阳阳伸着小手要喝咖啡，老三媳妇把咖啡杯拿得远些，跟阳阳说，“可不能喝这个，苦的。”</p>

阳阳不信，就要喝，还奶声奶气的说，“我不怕苦。”</p>

朵朵说，“像喝药似的，你喜欢喝药么？”</p>

阳阳看看朵朵姐，“不怕！”又眼巴巴盯着爸爸手里的咖啡，老三递给他。老三媳妇刚说，“可不能给他喝！”阳阳眼疾手快，小肉手捧着咖啡杯，咕咚就是一大口，接着小脸儿皱巴成一团。</p>

大家忍俊不禁，老三正色道，“你非要喝，咽下去吧。”</p>

小家伙生怕大人不给他喝，喝的猛，一下子真给咽下去大半。他苦的要命，皱着脸一低头就给他爸吐回去了。老三直叫唤，“诶！都给我糟蹋了！”</p>

阳阳一幅没事人的样儿，很懂事的说，“爸爸你喝吧。”自己捞起茶几上自己的专用印小熊的水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林晚照怀疑他在漱口。</p>

大家直笑。</p>

老三轻哼一声，“这小子可会装傻了。”</p>

老大说，“又不是别人给你吐的，你亲儿子。没事，继续喝。”</p>

阳阳好动，想去露台玩儿，老三媳妇看外头太阳挺好，没再给孩子穿衣裳，朵朵跟他一起去了。露台上还有阳阳的一套小铲子小桶的工具，孩子有玩儿土的天性，阳阳一直最喜欢奶奶家的露台。因为露台上有花池，自己蹲着能捣鼓半天。</p>

老三媳妇说，“大嫂，朵朵不考托福了么？考的怎么样？”</p>

“还行。90分。”老大媳妇一向寡淡的脸上升起淡淡骄傲。</p>

“超级好诶。”老三媳妇说，“朵朵真有出息。”</p>

“咱们家孩子都不错。”老大媳妇也很认同林特的出色，跟婆婆打听，“妈，小特又去练车了吗？”</p>

“去了。这次再练一回。下星期就能路考了。”林晚照问老三，“房租的怎么样？有没有人问？”</p>

“有。冬天租房的人不多，有个两三家。妈您别担心，咱们那位置，还怕没租客？我跟中介大姐说了，最好是工作比较体面的，也知道爱护房子。”</p>

“这你看着办就行。”林晚照主要是想问下行情。</p>

老大媳妇问，“妈，您那房子装修好了？”</p>

林晚照没隐瞒什么，“一间已经好了。第二间也在晾着了。”</p>

老大媳妇笑，“房子一出租，还贷压力就能减轻不少。”</p>

“减轻大半。”林晚照说。</p>

老大说，“妈您要还贷压力大，跟我说，我手里还有现钱。”</p>

“不用。我算着哪，三五年内没问题。三五年房子都能租出去。”林晚照根本不担心。林晚照叮嘱老大一句，“你可记着，十二月份老年大学就招生了，替我报名。”</p>

老大笑，“放心吧，妈，我记着哪。”</p>

老大媳妇也跟着凑趣，“妈，您放心，我提醒他，肯定忘不了。”</p>

林晚照表示满意，她很想去读老年大学，可人家报名读书都是有规矩的，不能你去了想上就能上。一个班有一个班的进度，人家是一个季度一个季度的招生，现在教的是九月到十二月的学生。林晚照想读，只能等十二月报名，读一月到三月的班。</p>

老三问，“妈，您现在英语学的怎么样了？”</p>

“二十六个字母会背会写了，在学音标。”音标其实有些枯燥，不过林晚照学的很认真。而且，她现在已经慢慢熟悉了拼音打字，开始背五笔字根了。</p>

林晚照觉着，她年底就能用五笔了。</p>

中午的午饭就是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一起做的，林晚照问朵朵有没有QQ，然后加了朵朵的QQ号。老三说，“妈，我也有QQ。我大哥也有。”</p>

林晚照对他俩没兴趣，摆摆手，“不加你俩的。”</p>

“妈您还厚此薄彼啊。”老三笑，“妈，您不加我，我加您总行吧。”</p>

“不行。你加我跟我加你没什么区别。”林晚照是很懂QQ的，她还跟刘飞发过信息发过邮件哪，刘飞每条聊天都回她，邮件也是每封必回。</p>

而且，随着打字速度加快，林晚照跟林特也不打电话了，打电话多费钱啊，俩人都是网上聊天发邮件。</p>

老大老三都觉着老妈有点像老小孩儿，笑着跟老妈说话。</p>

朵朵也有事跟奶奶商量，把玩儿的一身土的阳阳交给三叔到洗手间洗手洗脸换外套，朵朵问奶奶，“奶奶，您知道太姥爷喜欢什么不？”</p>

“干什么？”</p>

“我这不在学法语么。我爸说太姥爷法语特别好，我想每个星期都过来跟太姥爷练练口语什么的。”朵朵挺有自己的打算，“补习班的老师只管着上课，一起学法语的同学跟我一样，都是初学的。”</p>

林晚照好笑，“那你这是想给你太姥爷送礼啊。”</p>

“嗯，送点太姥爷喜欢的东西，再跟太姥爷说。”</p>

老大，“直接说就行了。你太姥爷特别好，小时候我们一放学，直接就去你太姥爷那里吃饭。”</p>

林晚照可没觉着林爹哪里就特别好，强调，“你们吃的饭都是你姥姥做的。”</p>

“这倒是。姥爷啥都不会做。”老大笑，“姥爷来城里后，特喜欢吃冰淇淋。可这大冷的天儿，又不敢给他买。”</p>

“现在还吃哪。你没见，看一眼就哆嗦，冷死了。”林爹这饮食习惯，林晚照还问过大哥，大哥说吃惯了，没什么事。医生都说没事，反正林晚照受不了大冬天的吃冰淇淋。</p>

朵朵站起来，“那我下去看看太姥爷。”</p>

“去吧。”</p>

朵朵性格活泼。</p>

重孙辈，林爹一般就不大关心了。</p>

不过，到底也是自家孩子。尤其一说话，哎哟，这孩子既不像算盘精，也不像刘杰（老大）。林爹评价，“你比你爸机伶，比你妈实诚。”</p>

朵朵笑，“那我这算个中不溜儿。”</p>

“不止，比他俩都强。”林爹不吝欣赏。</p>

朵朵直乐，听说太姥爷年轻时是在巴黎留学，打听不少太姥爷当年留学的事。那会儿怎么出国，当时的巴黎什么样，太姥爷学的什么专业。听说太姥爷当年读的巴黎大学，羡慕的恨不能流下三尺口水。</p>

至于跟太姥爷学法语的事，太姥爷一口就答应了。朵朵刚开始学基础发音，有些不标准的，林爹还会给她纠正。</p>

中午朵朵就在太姥爷这里吃的饭，钱阿姨也喜欢孩子，一个劲儿的给朵朵夹菜，跟朵朵说，“你太姥爷的法语一直没撂下，现在还时常看法语杂志。”</p>

朵朵也觉着，太姥爷的法语比补习班的老师强。尤其，以前就觉着太姥爷很时尚，这一接触简直不得了，太姥爷读法语的那种腔调，优雅极了。俩人还特能说到一处去，因为朵朵也很喜欢研究品牌。</p>

朵朵在林爹那儿吃饭，林晚照没什么，老大媳妇就显得忧心忡忡。林晚照权当没看到，老大媳妇显然对林爹的毒舌印象深刻，不愿意闺女跟那不着调的老头儿多接触，跟老大说，“不好这样麻烦太姥爷跟钱姨姥吧。”知道婆婆讨厌钱阿姨，特意提一句。</p>

林晚照的确讨厌钱阿姨，但也不至于不让晚辈跟林爹相处，根本没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