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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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没做题，方圆点拨小舅子几道数学题后，自己魔障了。</p>

回想起跟刘小苏刷题的日子，方圆一口气帮楚巡做了十页寒假作业，爽极了。</p>

知而不传，他觉得楚巡的确是个聪明人，能干大事。</p>

亲不如戚，方圆多了一番思量。</p>

赶走小舅子，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楚楚已经收拾利索，坐在小马扎上小心翼翼吸溜着烫熟的小柿子了。</p>

眉梢含笑，小妮子眨眨眼，冲他乐。</p>

楚楚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姑娘，她很喜欢村上春树发明的那个词——小确幸。</p>

生活中那些微小而又确切的幸福就能让她的生活温暖许久，比如方圆随手的一根棒棒糖。</p>

情欲被知识赶走，方圆满心无奈，却也不能重新调情，凑过去帮她吻掉嘴角的一点橙色汁水，然后坐到对面陪她一起烤火。</p>

糍粑彻底烤糊不能吃了，被楚楚丢到了垃圾桶里。</p>

拍拍手，小妮子起身，说要出去陪妈妈继续做蜡染，让方圆自己玩。</p>

自己玩？方圆不喜欢自己玩。</p>

做饭前，楚楚回来找他，见他正一手翻看手机，一手在书桌上拿铅笔认真记录着什么。</p>

楚楚无声一笑，轻轻退了出去。</p>

刘少峰给方圆发了wap版的“树洞”和“微博”测试链接，山区的2G网速加上N70小屏幕看得方圆脑壳痛。</p>

树洞就是飞创版的“知乎+悟空问答”。</p>

这两个项目都即将从优图社区剥离，一来能应对对赌协议上估值翻两倍的要求，二来是方圆早已规划好的线上矩阵中的一环。</p>

5月事情忙完后，他会进行下一步布局，迎接即将到来的移动互联网智能机时代。</p>

飞云数据库内部，有两个特别部门——“舆情采集分析部”和“信息安全部”。</p>

整个集团中，只有少数高层知道这是方圆钦点设立的。</p>

信息安全部的部长就是前几天在茶山方圆让刘少锋去找的那个大神，目前还未入职。</p>

舆情采集分析部，顾名思义，是收集全网热点，从而在飞云数据库中入档归类。</p>

这个部门是为未来的4G大数据时代做的先手准备，飞云成立四个月，烧掉了他近9000万，而且每个月的预算都在增加。</p>

但方圆不心疼，宫阁说过，舞台前排的那帮人喜欢的是趋势，试问谁不喜欢趋势呢？</p>

方圆玩的就是趋势。</p>

他是重生者，重生者做买卖就是趋势的先行者，先行者就得开路，他在给自己开路，不心疼。</p>

别人不可能具备先知的能力，想要预见未来只能靠积累正确并深厚的认知才能引领某一领域的趋势，但这种人都是时代的弄潮儿，十年出不来一个。</p>

芸芸众生的生活往往都是在大势已定、无可更改时才迟迟进场，却又在胜败未分的浑沌中提早离席，继而在未来到来时猛拍大腿，扼腕惋惜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p>

这次飞创树洞和飞创微博项目中，他用上了飞云正在开发的半成品大数据分析引擎，这是2G网络时代的一次应用实验。</p>

这种技术应用，他不懂，依然只是在页面UI和实用性上给了一些意见。</p>

天黑后，又在PiliPala开了个房间跟刘少锋和数据库的工程技术总监开了一个小时的网络会议。</p>

最后的定语是：差不多了，这两天随便挑个好时辰就上线吧。</p>

然后才揉着脖子出屋吃饭。</p>

火塘旁边的木质饭桌上只剩下楚楚姐弟，楚父楚母起初也是要等他一起的，但楚楚知道方圆的性格，告诉他们方圆不可能喜欢让长辈等他，便先吃了。</p>

楚巡看他落座，才端起饭碗扒拉，显然是饿坏了。</p>

方圆问他：“我不算客人，等我干嘛？”</p>

楚巡说爸妈让他等的，让他陪方圆一起吃。</p>

方圆笑笑不语，冲小妮子眨眨眼，舔了舔嘴唇，神情淫荡。</p>

楚楚给他夹菜，说刚热了一遍。</p>

方圆不喜欢吃南方的米饭，没东北的香，楚楚知道，所以让他多吃肉。</p>

满屋柴火香，是家的味道。</p>

吃了几口，方圆随意问楚巡：“以后还想做大老板么？”</p>

他以为楚巡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肯定会点头。</p>

却没成想这个小男生先是因为被他重提那日在街头的幼稚话而面色一红，接着便摇摇头。</p>

“不想了。”楚巡略稚嫩，却坚毅地回答他。</p>

“哦？”方圆奇怪道：“为什么？”</p>

楚巡想了想，放下碗筷，手扶膝盖，坐直了腰板。</p>

正式的模样又把楚楚和方圆逗笑了。</p>

楚巡说：“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遇见你的地方，没有眼界当不了老板，大学毕业，我想多去看看世界。”</p>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能帮我么？”</p>

楚楚淡然吃菜，忍着笑。</p>

方圆往他的碗里夹了几片腊肠，“吃饭，吃一半放什么筷子？边说边吃。”</p>

楚巡：“哦。”</p>

方圆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p>

楚巡很听话地嚼着饭，一边吃一边答：“帮我照顾家里，照顾姐姐，我要出去见世面。”</p>

这回答又出乎方圆的意料，可以是资助，可以是赞助，这小男孩只是让他帮助照顾亲人……啧。</p>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城里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都还把自己当温室的花骨朵呢，楚巡已经知道自己作为男丁，越早挣钱，就能越早养家。</p>

看了看楚楚，小妮子眼里满是小骄傲。</p>

方圆点头说：“有点道理，先去看看不同的路，再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行，吃饭吧，你姐会把家照顾好的。”</p>

楚巡又兴奋又不解，他问方圆：“你不觉得我是个懦夫？不觉得我没责任心？”</p>

方圆被腊肠的肥肉香到了，“挑起生活的担子的确是勇气，但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更需要勇气。我也是这么选的。”</p>

对楚巡龇牙一乐，方圆问：“买定离手，选好就行。叫声姐夫来听听。”</p>

楚巡做了三秒的心理斗争，也咧嘴笑了：“姐夫。”</p>

“嘿嘿。”方圆品一品，觉得被人这么叫挺不错的，楚楚在旁片他一眼，然后也乐了起来。</p>

方圆告诉楚巡，男子汉志在四方没错，“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你有家人、有亲人、有父母，走走停停的时候也不该忘记身后的东西，家是很容易丢掉的，人一走，家便成了一幢空房子。锁住的仅仅是一房子空气，有腿的家具不会等你，有轱辘的马车不会等你，你锁住一扇门，到处都是路，一切都会走掉。明白不？”</p>

楚巡说明白。</p>

方圆又告诉他时间还早，现在应该多读书，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p>

这种为人长者的感觉也很不错，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方圆享受一会儿就不再多说了。</p>

凡尘融入，其实本就只是一场戏。</p>

人要有足够的禅定，才可以走出生命里逼仄的小路，去看云林绿野，落雁平沙。</p>

禅定需要历劫才能获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