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年代生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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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谁能想到戚妄居然报警说秦沐思偷了他的钱，这转折也忒快了吧？</p>

宿舍里面其他的那几个姑娘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表情面对秦沐思了，先前她们有多欣赏秦沐思, 现在就有多么厌恶她。</p>

撒谎成性，拿着自己继父的作品去参加比赛, 用不属于自己的名誉来抬高自己的身份, 被继父指出来后她却倒打一耙，这样子的行为让人所不耻。</p>

先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人品道德层面的问题, 可是偷钱可法律层面的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 不知道偷钱是犯法的吗？</p>

王燕她们都是些单纯的小姑娘, 哪里见过这么坏的人？大家齐齐地闪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离得秦沐思远远的，那样子就好像她是什么病毒似的, 生怕沾染上分毫。</p>

那三个警察也没有想到戚妄会这么说, 三人不由得愣了愣, 那两个年轻的警察下意识地看了秦沐思一眼，但看到她那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时, 那两个年轻警察的心咯噔了一下，对秦沐思的厌恶感又升高了几分。</p>

这个女人做的事情还真的是恶毒的可怕，不过这么一想, 就能明白为什么她非要编造瞎话，想把自己的继父往死了踩。</p>

偷了继父的绣品参加比赛, 又偷了家里的钱，三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不是戚妄机警，注销了存折, 重新有办了一张，那三万块钱怕是追不回来了。</p>

也难怪戚妄会心冷了，又不是亲生的闺女，摊上这么一个养不熟的主儿，谁的心也热不起来。</p>

在这个年月，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那三个警察很重视这起案子，为首的中年警察开始询问起戚妄详细的情况。</p>

“大约在这个月三号的时候，我从电视上看到了秦沐思获奖的消息，所以打电话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四号秦沐思就从省城回来了，她跟我解释她想要那个刺绣大师的荣誉，我看在她是我女儿的份上，原谅了她。”</p>

“四号中午的时候，秦沐思做了一大堆菜，然后想尽办法灌醉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家里的存折和所有的现金已经不翼而飞，而我抢夺秦沐思荣誉不成，伤了她手的流言传遍了整个村子。”</p>

被自己当成亲女儿的继女污蔑陷害，这种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绝望悲伤的事情，戚妄说的时候却没有太大的感情变化，他的语气依旧如常，听不出任何的情绪。</p>

“小岗村的人都可以作证，这些话是秦沐思亲口跟他们说的。”</p>

戚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村长买了我绣的嫁衣，让他女儿出嫁时候穿着展现给大家看，又趁着机会帮我解释了我确实会刺绣的事情，恐怕这一盆泼在我身上的污水怕是永远都洗不清了。”</p>

听着戚妄所说的这些话，站在他身边的王心花满脸羞愧地低下头去，恨不能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起来。</p>

戚妄被全村人攻击辱骂的时候王心花并不在，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那些村民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冲动了，可是之后在参加村长闺女喜宴的时候，她可是亲耳听到过那些人怎么说的。</p>

戚妄他太难了，这本来不该他承受的，都是秦沐思的错，她一手养大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么恶毒的人？秦沐思的心肠怎么就那么坏？她怎么能这么对待对她那么好的爸爸？</p>

秦沐思让王心花伤透了心，所以她根本不愿意帮秦沐思说话，这个闺女被他们宠坏了，她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儿，就该受到些教育，只有摔些跟头，她才能学点乖，长点记性。</p>

想到这里，王心花的头垂得更低，完全当秦沐思不存在。</p>

宿舍里面其他几个姑娘看到王心花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唏嘘。</p>

王心花有多疼秦沐思她们全都看在眼里，偏偏秦沐思不识好歹，非要跟自己的继父过不去，甚至为了诬赖自己的继父，把自己的亲妈也一起骂上了，她们可都记得之前秦沐思是怎么对待王心花的，她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儿，哪怕王心花在疼爱她，现在怕是也不会原谅她了。</p>

没有王心花帮秦沐思说话，戚妄又一定要追回那一万块钱，秦沐思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只是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抓她去坐牢，一万块钱应该算是重大金额了，被抓进监狱的话会判几年？</p>

要是被判刑的话，她这辈子怕是就毁了。</p>

想到这里，几个姑娘又有些不忍心了，她们的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p>

“所以戚先生你现在准备怎么办？”</p>

正常来说，偷窃案件是肯定要把嫌疑人给带到警察局里面调查的，不过现在偷钱的是戚妄的继女，他们是一家人，在涉及到一家人的案子时的，像是这种偷窃案可大可小。</p>

秦沐思到底是戚妄的继女，如果他不追究的话，秦沐思不需要带进警察局里面，最多是勒令她把钱还了，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p>

如果戚妄一定要追究的话，一万块钱的金额足以判刑了，至少三年有期徒刑。</p>

倒不是说戚妄不能追究，只是现在这个社会，某些人的道德要求很高，在家庭关系里面的案子，只要不是太严重的，基本上都会和稀泥了结，这是大部分人的做法，如果戚妄坚持要把秦沐思送进监狱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之后有一部分人会觉得秦沐思是罪有应得，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戚妄心狠手辣，认为这么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p>

父母的身份某些时候是优势，可是某些时候便又成了弱势，尤其现在这个社会，有很大部分的人的观念都认为，儿女做错了事情父母应该大度地原谅，对孩子应该宽容，包容他们的错误。</p>

戚妄坚持送秦沐思进监狱的话，对他的名声会造成影响，而大部分时候，一个人的名声如果不好，在这个社会上会寸步难行的。</p>

中年警察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这种事情看得多了。</p>

社会上有一些人真的是糊涂的要命，他们会给罪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逼着受害者原谅他们，如果受害者不肯原谅这些‘犯了无伤大雅罪行’的罪犯时，那些受害者反倒会被千夫所指，承受着他们不该承受的骂名。</p>

中年警察的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不过他话中的意思戚妄却明白，他是秦沐思的继父，送她进监狱，对自己也有影响，不过戚妄也没有打算把秦沐思送进监狱里面的打算，他这次来，不过是想将秦沐思披在她自己身上的那层皮扒下来罢了。</p>

“到底养了她十年，多少有些父女情分，这样好了，只要她把那一万块钱还给我，这件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p>

听到戚妄如此说，站在一旁的王心花松了一口气，她有些脚软，踉跄了两步后，靠着了后面的床架子，太好了，老戚到底是不忍心……想到这里，王心花的眼睛一酸，泪水险些流淌出来，她急忙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p>

站在另一边的秦沐思看到这一幕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p>

在那个中年警察过来询问她的时候，秦沐思想也不想地否认道：“我没有偷钱，戚妄他冤枉我，他凭什么说我偷钱了？他有证据吗？就算有人证明三四号的时候我在家又怎么样？我没有偷钱，跟我没关系。”</p>

刚刚戚妄摆出来的证据太铁了，把秦沐思之前的指控全部推翻了，宿舍里面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秦沐思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今天的事情结束后，自己的名声会差到什么地步。</p>

所以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偷了家里的钱，若是承认了她偷钱，这些人怎么看她？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面混下去？</p>

所以秦沐思抵死不肯承认，咬定是戚妄在说谎，反正戚妄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存折补办了又如何？那也成不了证据，也许存折就是他自己弄丢的，跟她没有关系。</p>

“秦同学，你是不是觉得你不承认我们就没有办法定你的罪了？”</p>

秦沐思现在就跟滚刀肉似的，油盐不进，经过刚刚的事儿后，中年警察对她的耐心已经告罄了，见她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悔改，中年警察对她的厌恶感不断攀升——他就没有见过比她跟惹人厌的女孩子。</p>

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这种人是怎么考上大学的？</p>

没了耐心的中年警察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银行那边儿是可以查到异地取款记录的，而且银行柜台有监控，你所办理的业务也可以追查到，除非你从来都没有拿着存折去取过钱，否则的话，想找出来钱是不是你取的再容易不过了。”</p>

对秦沐思这种人根本就不用客气，如果不跟她掰扯明白了，她估计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p>

那两个年轻警察跟着开口说道：“秦同学，你现在老实交代的话，戚先生那里不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只要你把钱还给了戚先生，这件事情便到此结束，你不用去坐牢，但如果你死不悔改的话，这件案子就会进入到刑事调查阶段，真到那个时候，即便你改口了，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p>

那两个年轻警察都是嫉恶如仇的，刚刚因为秦沐思的话，他们对戚妄有意见，所以对待戚妄的态度有些不大好，可是知道他们被秦沐思欺骗了后，这两个年轻警察心里面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对待着秦沐思的态度也毫不客气。</p>

一个犯罪分子却颠倒黑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种做法也太让人恶心了。</p>

警察们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秦沐思的心口上，她的脸色灰败了下去，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满脸惊慌地看着那三个警察，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怜。</p>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觉得她的样子可怜，不会有人因为她摆出这种样子来而觉得心软。</p>

倘若做错了事情，哭一哭，摆出委屈的样子就能博取同情，让人忽略掉他做的神情，那这个世界也就不需要法律了。</p>

见警察不肯搭理她，秦沐思咬了咬嘴唇，无助地看向了自己的同学们，而她的同学们也都转开了目光，谁也不肯跟她对上。</p>

开什么玩笑，大家先前被她耍得团团转，都站在她的那边儿，结果她都是在说谎，她们的正义和维护都成了笑话。</p>

被她耍了一次后，谁还肯帮她。</p>

见宿舍的同学不肯帮她说话，秦沐思哀鸣一声，扑过去要抓王心花的胳膊。</p>

她不能开口承认，只要她不开口，等事情过去了，她怎么都能圆过去，可若是她现在开口承认了，那她成什么了？她还要在学校里面上两年学，如果她的名声臭了，以后她怎么待下去？</p>

慌乱之下，秦沐思盯上了王心花。</p>

那是自己的妈妈，她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养到她这么大，是有感情存在的，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无路可走，只有王心花可以帮她了。</p>

戚妄最听王心花的话了，而且王心花还给戚妄生了个儿子，只要她肯开口帮自己，这件事情一定可以翻篇的。</p>

“妈，你帮帮我好不好？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倒霉的对不对？妈，你帮我一把，求你了……”</p>

然而无论秦沐思怎么摇晃王心花的胳膊，怎么祈求王心花，她都不肯开口帮她。</p>

秦沐思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自己被宋辰安打得半死住进医院的时候。</p>

那个时候她跟王心花说过她想离婚的，可是王心花不同意她离婚，劝说着她重新回到了宋辰安的身边。</p>

她怎么能求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呢？这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戚妄这个男人，她不想让戚妄难为，不想让戚妄的钱和房子打了水漂，就逼迫着她跟宋辰安继续在一起，完全不管她跟宋辰安一起过得是什么日子。</p>

现在的这一幕跟上辈子的时候何其相似？</p>

她又跟戚妄站立在了对立面，她又伤及了戚妄的利益，所以这个女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她。</p>

她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女孩子，只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有了儿子的王心花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p>

想通了这一点后，秦沐思狠狠地推了王心花一把，她眼神怨毒地瞪了一眼王心花，嘶声力竭地喊道：“就算是我拿了钱又怎么样？你们有了儿子就不管我了，我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不就一万块钱吗？至于这么咄咄逼人么？”</p>

她吼出来的这一番话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怨恨之意，瞪着王心花和戚妄的眼神像是要将他们两个给活剐了似的。</p>

他们两夫妻祸害了她上一辈子还不够，重来一次后，他们还想要祸害她这一辈子，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为什么要摊上这么一对蛇蝎心肠的父母？</p>

不承认就要坐牢，秦沐思当然不敢不承认，可是即便承认了，她也把错误推到了别人的身上，仿佛她诬陷戚妄，偷家里的钱都是别人逼她似的。</p>

戚妄看了秦沐思一眼，在看到她眼神之中那浓浓的怨毒之色时，戚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p>

人渣之所以是人渣，便是因为即便做下了滔天恶事，他们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把一切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认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他们做任何坏事都是逼不得已的。</p>

人渣和坏蛋最大的不同就是，坏蛋就算坏也是坏得坦坦荡荡，他们知道自己是坏种，做的都是恶事，可是人渣却并不是这样，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是恶事，即便作恶，也是被逼无奈。</p>

眼瞅着秦沐思又要开始掉眼泪了，戚妄觉得无趣，自己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是九龙屏风太好绣了吗？把时间浪费在这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女人身上是最不可取的。</p>

“我的存折已经带来了，现在你跟我和这几位警察同志一起去银行把那一万块钱转给我，要不然我可能随时会改变主意，送你去监狱。”</p>

听到这个向来疼爱自己的男人说出这么冷酷不近人情的话来，秦沐思的心里面堵得厉害，她狠狠地擦了擦了眼睛，赌气一样地说道：“转给你就转给你，真以为我稀罕你的臭钱？”</p>

扔下这句话后，秦沐思转身就准备去柜子里面拿存折。</p>

戚妄挑眉，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p>

“既然不稀罕我的臭钱，那你做什么偷我的钱？你若真有骨气，就把这几年的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全都还给我，省得让我的臭钱弄脏了你的纯洁无瑕的人生路。”</p>

这个男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毒辣？</p>

秦沐思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着戚妄，见戚妄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秦沐思心里堵得厉害，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外流。</p>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p>

她都被他害得这么惨了，他凭什么还要找她要钱？</p>

戚妄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恶毒我可不敢当，这应该是你的专属词，我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庄稼汉，哪里敢抢你一个大学生的专用名词？”</p>

“你……”</p>

秦沐思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向来木讷不多言的戚妄嘴巴能这么毒？</p>

不等秦沐思开口，戚妄直接出声打断了她。</p>

“行了，赶紧拿钱还给我，如果没钱，你可以写个欠条给我，你本来就不是我亲闺女，这么多年来花在你身上的钱养几条狗也够了，至少养狗它们还能朝着我摇摇尾巴，养你的话，你却只会想咬我。”</p>

这不是在说她狗都不如吗？</p>

秦沐思气急攻心，冲上来就想撕扯戚妄，结果却被旁边那两个年轻警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p>

“秦同学，你还是快点把钱还给戚先生吧。”</p>

“戚先生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毛病，先还了钱是正理。”</p>

哪有偷人前的还这么嚣张？而且戚妄说的还真没有错，可不就是这样子的吗？凭着秦沐思做的这些事情，养条几条狗还真比养她强。</p>

有人拦着她，秦沐思也冲不到戚妄跟前去，她也不敢在警察跟前闹腾，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粗气后，秦沐思扭身去打开柜子，翻找了一会儿后，把存折给拿了出来。</p>

因为心里面存着气儿，她翻找的时候用的力气有些大了，将存折翻出来的时候，放在下面的那个存折掉了下来，旁边站着的年轻警察心思一动，将那个存折给拿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