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离宫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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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p>

“……养珍别苑？”</p>

凰安宫内, 顾言薇是第二日才听说了这消息。</p>

为美人谢氏赐封号“珍”的诏书，同样姗姗来迟。</p>

皇帝加封六宫虽说不必提前知会皇后，但以当今帝后二人的亲睦, 宗朔以往都还是会与顾言薇先商量一番的。内命妇的封晋，其实也有册命诰宝，只是仪程简单，选个相对的吉日就能应付了。具体的待遇称呼等，都是在帝后下旨那日便跟着改动, 并不非要按着册礼走。</p>

然而赐封号这事, 顾言薇十分清楚, 这决不会是皇帝临时起意。</p>

其一，这是本朝从未有过的先例, 宗朔的性子，总要沉吟几天才能决定。其二, 珍的寓意也不寻常，宗朔哪可能一想到，随口就赐了。定是皇帝细细思量后, 才拟下了圣旨。</p>

既然是早有定夺, 却偏偏没有人来告诉顾言薇这个中宫皇后一声。</p>

这件事, 实在令顾言薇有些说不出的烦闷。</p>

顾言薇难得表现出对皇帝旨意的不快, 她眉峰深深蹙起, 挑剔道：“用了珍这个封号，那以后与玉瑶宫美人甄氏如何区别呢？”</p>

李尚宫回答：“那位甄美人闺名永媛，陛下的意思是，以后那位就叫媛美人。”</p>

低位者避忌高位本是常理，可让甄美人连自己本家的姓氏都不能用，顾言薇甚至怀疑, 这是不是谢小盈故意对甄美人此前承宠的报复。想到这里，顾言薇撂了筷子，彻底没了进早膳的食欲，她摆摆手，对宫人道：”都撤了吧。”</p>

李尚宫亲自端了水来服侍皇后净手漱口，顾言薇见她这般，不由得问：“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p>

“回禀殿下，昨晚上奴才得了内侍省的消息，陛下今晨便要携珍美人去养珍别院避暑……常少监说他要侍奉陛下，顾不上来亲自回禀您了，所以……”</p>

顾言薇动作顿住，她下意识看了眼铜漏，惘惘地问：“陛下要去避暑？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定下的章程吧？”</p>

李尚宫讪笑，“这个……”</p>

一模一样的话，她昨日也问过了常路。</p>

皇帝和皇后这些年很算得上是恩爱信重了，内宫诸事一应是交给皇后独掌。往年逢寒暑之日，宗朔也会兴起摆驾素烟宫。后宫点谁随驾，自是由皇后安排。皇后贤惠，每每安排的全是皇帝心仪之人，从不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p>

皇帝没有任何道理，会突然越过皇后，单独为谢小盈安排这一趟。</p>

即便宗朔是想单独带着珍美人去游玩，提前告知皇后，以皇后积年的大度与宽仁，断然不会表现出丁点不乐意，只会帮皇帝安顿得更周到。</p>

所以李尚宫实在想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如此临时的通知。</p>

李尚宫不太信。</p>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理由了。</p>

她只能把这番话，又学给了皇后。</p>

用完早膳，还要进药。顾言薇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药碗，丝毫不觉得苦似的，用银汤匙在药碗里一圈一圈地转着，任由热腾腾的药气氤氲上升，慢慢散在殿内。</p>

顾言薇若有所思，过了好半晌才道：“罢了，既是陛下美意，那本宫也唯有领受了……”</p>

沉默良久，顾言薇又吩咐：“李尚宫，你去派个人，等陛下与珍美人出了宫，便传魏国公夫人进宫一趟，切记要避开。”</p>

……</p>

谢小盈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离开后宫！</p>

昨晚谢小盈被皇帝灌了不少酒，生辰宴到后半程已有些醉得熏熏然，听到皇帝说明日就带她出宫避暑，谢小盈还以为皇帝也醉了，压根没当真。等回了清云馆，两人免不了要洗沐亲热，谢小盈更是把这件事抛之脑后。</p>

然而是日，谢小盈感觉自己还没怎么睡就被皇帝弄醒了，寝阁外有着罕见的杂乱动静，在旁边等着侍候的宫婢竟是兰星。宗朔已经换上了一身精神抖擞的胡服，见谢小盈迷迷瞪瞪的，他坐在床边哄人道：“朕知道你没睡足，先醒一醒神，咱们轻车简从，早点出发，等到了离宫你再补个午觉。”</p>

谢小盈愣住，半天才意识到，“陛下，真去啊？？”</p>

宗朔捏猫似的捏住了谢小盈后脖颈，然后伸了手指，擦了一下谢小盈的眼角，“朕金口玉言，岂会出尔反尔？起来吧，莲月在外头给你张罗东西呢，你现在还来得及去看一眼，有没有什么缺的。”</p>

谢小盈茫然地起身，兰星赶紧服侍着谢小盈换了衣裳。她穿的是宗朔特地预备的一身圆领袍，头发也只简单梳了个紧紧的圆髻。等她从寝阁里出去，发现莲月与荷光正领着几个力士，往外搬挪出了十余个箱笼。见谢小盈来了，众人齐齐行礼，口称：“拜见珍美人。”</p>

得，她成了真·美人。</p>

“你会骑马吗？”宗朔要出门了才想起问最重要的事，“朕让人给你备了车，但坐车过去恐怕不舒服，你若会骑马，朕让他们给你备上几匹，等出了城朕骑马带你过去。”</p>

谢小盈难得讷讷，“……不会，现学……还来得及吗？”</p>

宗朔笑了，“罢了，不会就坐车。学是来不及了，等出了城朕骑马带你一段吧。你若真想学，到了别苑，朕让人挑个乖顺的小马给你，你随便学着玩玩吧。”</p>

皇帝想出宫的决心很强烈，催着谢小盈有些匆忙地吃了个早膳，两人便出发了。</p>

从宫城出去的时候宗朔陪她坐了玉辂车，一路慢悠悠的，前后唯有华盖卤簿和看不见首尾的戍卫兵队。</p>

帝王出行，自然静街闭户，谢小盈好奇地东张西望，除了一个个安静凛然的建筑，别得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单是看看清冷的街景，也够谢小盈感到几分新鲜了。她穿越以来就没怎么正经出过门，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转移到后宫坐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