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庶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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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泽还不知道老侯爷打算再练个小号。</p>

也不知道纪老爷已经被目前的情况弄得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p>

搞完了这些琐碎的事,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事业了。</p>

当然了，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还是一个本来应该只上学的小少年，纪长泽不该有什么事业的。</p>

但架不住他大哥有钱！</p>

纪长衍本来就很会生财,他这些年虽然病着,但早就看清了侯府是什么状况。</p>

纪老爷,那就是个糊涂蛋,你要他人好吧,他又蠢又坏,你要说他真心坏到了根子上吧，那也不是。</p>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周三娘陷入泥沼里这么久都难以脱身。</p>

老侯爷就更别提了,年轻的时候还好,作为臣子来说十分不错。</p>

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又溺爱,等着儿子废了，又开始后悔,偏偏，正事那是没怎么做过。</p>

就好比纪长泽引老侯爷去救场。</p>

他可是府中的主人,若是真想知道底下儿孙们的苦楚,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事情没到眼前,便懒得管罢了。</p>

老太太那就更是个瞎折腾的。</p>

继室,无子，便一门心思的想着折腾周三娘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一边看不上纪老爷，一边又想要笼络他的儿子。</p>

结果现在好，仨人一起傻眼了。</p>

宅斗斗来斗去这么多年,斗了个寂寞，直接被纪长衍纪长泽来了个釜底抽薪。</p>

在没有出现纪长泽这个变数的时候，纪长衍就已经把未来想的差不离了。</p>

他会早死，母亲会失去生活的希望。</p>

侯府呢，大厦将倾，撑不住几年，纪老爷不顶事，老侯爷惯性装死，老太太沉迷宅斗无法自拔。</p>

他能留给母亲的后路，就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外面的那些瞒着侯府打下的基业了。</p>

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凑在一起，也足够让周三娘平平安安富贵的生活一辈子。</p>

然后，纪长泽点亮了医术技能。</p>

那么现在情况就非常不一样了。</p>

纪长衍手里的这些钱不再是最后的底钱，而是一大笔启动资金。</p>

于是，纪长泽一要，他就麻利的给了弟弟一间不错的铺子。</p>

当然了，这样的待遇其他弟弟们是没有的。</p>

救他们出水火的代价就是他们要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当工具人，既然要做工具人，当然要有做工具的能力。</p>

二十个弟弟，最小的也都五岁了，全都关起来给他学。</p>

说话唯唯诺诺，那就练。</p>

大字不识，那就从头学起。</p>

甚至仪态，骑射，全都是照着最高标准来教。</p>

一群弟弟们是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学海无涯这个词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p>

但他们都被灌输了一个概念。</p>

能这样学，那还是他们运气好。</p>

若是不然，只瞧着他们同龄的庶子，谁家能像是他们这样，有名师教导，还有大哥亲自指导功课，规划时间。</p>

许多庶子一辈子也就认字罢了，就这么平庸度过一生。</p>

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那该感恩戴德才对。</p>

一众弟弟们被这十分真实的话洗脑，一个个看向纪长衍的视线俱都充斥满了儒慕。</p>

对于纪长泽这个大哥最喜欢也是最自由的弟弟，也是又想亲近又胆怯。</p>

据纪长衍观察，那位五岁的弟弟，瞧着都快要把他大哥当成亲爹了。</p>

不过虽然那些话都是纪长泽说出来洗脑他们的，但放在京城人家眼中，纪长衍这个做法可是实打实的大度又有担当。</p>

亲爹都未必能做到像他这样，为弟弟们请来无数名师，教导他们各种礼仪，培养风范。</p>

更何况这些弟弟还只是庶子。</p>

这大哥当的可实在是太称职了。</p>

于是大家聊天的时候就又有了新话题。</p>

“当年那位侯府的大公子可是了不得，一路考上了殿试，若不是后来突发疾病，如今怕是早已位极人臣了。”</p>

“可不是吗？不过可别再说什么侯府的大公子了，他不是都脱离侯府了吗？可别往侯府脸上贴金了。”</p>

说起这个，一众女眷便又笑了起来。</p>

她们大多不是很喜欢纪老爷那样的浪荡子，如今知晓他翻车，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十分幸灾乐祸的。</p>

这个世道都让女子要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却不去管制男人，如今周家三娘给纪老爷那样大的一个亏吃，可是让她们心里乐翻了天。</p>

“那位纪长衍可是个了不得的，他是嫡子，又是长子，若是不离开侯府，爵位日后必定是他的，他却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爵位，当真是好男儿。”</p>

“还未成婚吧？也不知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女儿。”</p>

“如此疼惜母亲，若是成婚，必定也是个性子妥帖的，夫妻和睦。”</p>

“说起来，我听闻纪长衍去宗祠记名字时，只将一个庶弟记在了他们这一脉嫡系，其余人还是按照庶子论，不知是什么缘由？”</p>

有与周家亲近的人家便回道：“那是他家的九郎君，从小就是养在周三娘身边的，听闻纪长衍很看重他这个弟弟呢，和离后一概事，都是这兄弟俩去跑的。”</p>

“那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前也是被他亲爹耽误了，那个纪家的浪荡子，自己个是个不怎么样的，便嫉妒自己的孩子有才华肯上进，竟逼着那孩子不上进，若是在学院里考得好了，还要挨打。”</p>

纪老爷嫉妒自己孩子这档子事，京城也是传过的，只是当时大家也就是随便一传，没怎么在意那个孩子是谁。</p>

如今听了，都纷纷露出惊讶神情。</p>

“原来就是那个孩子啊，我就说，他从前名声也不大好，怎么周三娘与纪长衍如此疼爱，原来是另有隐情。”</p>

“可不是么，我瞧着，那纪家的真是个混账，居然对着孩子出气，那孩子今年也才十三岁，想来三娘与他和离，也是忍无可忍了。”</p>

旁人俱都十分赞同。</p>

就连男客那边，说起纪老爷来也是对他一起批判。</p>

以前这种事他们可不是这个态度。</p>

但这不是，实在是太特殊了吗？</p>

若是纪老爷家里贫穷，他们说不定还能揪住这一点去批判周三娘嫌贫爱富。</p>

要是周三娘不带走那些庶子，他们也要批判一下对方这是嫉妒心太重。</p>

要是只带走那些妾侍，那就是这些女人不安于室。</p>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找不出批评点。</p>

妾侍还可以说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那庶子们呢。</p>

若不是纪老爷人品太差，他们怎么可能愿意离开侯府，自成一脉。</p>

反正怎么看，这事纪老爷都没得洗。</p>

那还能怎么办？</p>

只能喷他了呗。</p>

若是不去批判这个恶人，就怕别人以为他们也是这种人品差到妻儿都不想要的。</p>

自然的，也有是如此的众人独醉我独醒。</p>

这种人最常见的特性就是，非要在所有人中表达出自己独有的观点。</p>

发言的这位是个文人，功名也就是个举人，京城本地人，没入官场，平日里和官员们没什么来往，但在本地的文人墨客中十分有存在感。</p>

这日在大家都嘲讽纪老爷时，他便十分清醒的发言。</p>

“即使男方不对，那周家三娘也不该如此将夫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如此做，哪里是什么大度仁善，我瞧着，她也不过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罢了。”</p>

他还觉得自己很好心的，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p>

“既是个大度贤良的，就不该和离，男人哪里有不爱花的，如此行径，真是让人不齿。”</p>

旁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p>

这位能在京城出名，靠的可不是才华，而是怼天怼地，怼出来的名声。</p>

人家靠这个写稿子挣钱呢，还有个笔名，叫清客，意思是他看事情最清晰，绝对不会像是那些污浊的凡人一样，随波逐流。</p>

这位清客也不是真的见到谁都要喷谁，他那是知晓周家是书香门第，做不出套麻袋的事。</p>

而周三娘呢，又脱离了侯府，如今虽然满京城都夸赞她乃是当世奇女子，但不可否认。</p>

一个和离没有回娘家的女子，在旁人眼里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p>

她虽然带着妾侍和庶子，但一群女人跟一些孩子加起来也没什么能力。</p>

至少清客是这么想的。</p>

纪长泽知道这件事后，就明白自己的新铺子要做什么生意了。</p>

对付那些嘴碎的人很简单，捏住他们的生死就行了。</p>

他开了一家药铺。</p>

当然了，纪长泽虽然医术不错，但也没打算真的一直当个大夫，对外他的人设是做药丸不错。</p>

如今也有不少药丸。</p>

有的是什么补药，有的是对症下药。</p>

纪长泽的就非常不一般了，他的铺子也没做宣传，只做了一块写了药铺的牌匾。</p>

然后每个柜子里都是保存好的药丸，上面贴了标签。</p>

学院放了假后，每天，在他的那群兄弟们□□沉浸学海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药铺里慢悠悠的画画，练字，一副提前进入养生状态的样子。</p>

因为是个新铺子，而且当家的还是这么个小年轻，路过的人也没敢进去实验，药铺的生意就不怎么样。</p>

纪长泽的第一笔生意还是同学身上得来的。</p>

他的同窗周饶令同学据说生了病，满脸疹子，痒得不得了，他忍不住抓挠，结果一抓不得了，疹子生的更多了。</p>

这位周饶令同学七绕八绕的，也算是与周家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虽然这个亲戚关系绕的太厉害，连两家人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p>

但一个姓的，又是同在朝为官，两家偶尔也会走动一下，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类型。</p>

周饶令这病着实让他母亲急得不行，这个儿子是她的小儿子，自生下来就疼的如珠如宝，大夫倒是说这病可以诊治，但就是要很长时间。</p>

可周饶令每天晚上都要被痒的死去活来，哭叫着痒，他母亲如何忍心，每天也跟着愁云满面，在去参加宴会时，便打听起了在场夫人们是否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p>

周夫人当时正好在场，听了便心思一动，但她也怕纪长泽不愿意。</p>

毕竟虽说大夫是救人性命的，但到底行医还是比不上当大少爷风光好听的。</p>

她回去后跟纪长泽提了一嘴，谁料到这个侄儿一口应下，还将药铺的地址给了她，只是也叮嘱了她，只告诉对方这家药铺可以治，旁的不要提。</p>

周饶令母亲也是担心儿子心切，听说这个铺子没什么人去，虽然有些忧虑，但到底还是托人去请大夫。</p>

结果药铺那边说，不得行，要看病就让病人亲自来，大夫不上门。</p>

周饶令如今床都下不了，不绑着根本控制不住去抓挠，如何能去药铺。</p>

想到周夫人信誓旦旦说绝对有用，周饶令的母亲一咬牙，决定亲自去药铺请人。</p>

纪长泽的药铺开的位置十分不错，但牌匾看着实在是太简单，附近又有别的药铺，还都是百年老字号，它夹杂在其中，可怪不得没生意。</p>

周母下了马车看到这副景象本还有些犹豫，但想着周夫人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到底还是抬脚走了进去。</p>

一进去，就瞧见一小少年正捧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看，听见人进来也不迎接，视线还落在书上，懒洋洋回道：</p>

“是病人就去里屋，不是病人就把病人喊过来。”</p>

“我们药铺不上门，若是想要大夫上门诊治的，隔壁左转走两步有一家仁济堂。”</p>

这态度称得上是十分大爷了。</p>

周母病急乱投医，为了儿子也没去计较这十分赶客的态度，只礼貌道：“小童，你家大夫在哪？我想亲自与他谈谈。”</p>

“我儿子实在是出不得门，能不能让我见大夫一面？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报酬好说，开价多少我们都愿意。”</p>

纪长泽直接转了个身：“又来了又来了，说了不上门看诊就是不上门看诊，你就算是给我搬来金山银山，我都不去。”</p>

这态度十分冷硬，但越是如此，周母越是充满期待。</p>

若不是没个真本事，送上门来的生意，这小童如何能推掉。</p>

她不死心的走到纪长泽脸那边：“我儿子真的出不得门，不是不想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只要大夫能治好，他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的。”</p>

躺在躺椅上的小少年仿佛十分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书，一副要骂人的架势。</p>

结果书一放下来，与周母的视线对上，他神情一顿，几乎是立刻起身，对着周母行了个晚辈礼。</p>

“原来是周家伯母，真是对不住，晚辈还以为是旁人。”</p>

周母愣住。</p>

她仔细看了看纪长泽的脸，实在是认不出这是谁：“你是？”</p>

“伯母贵人多忘事，晚辈是饶令同窗，纪长泽，饶令与我关系不错的，从前伯母来接他时，我也拜见过您。”</p>

周母想起来了。</p>

是，她不久前是去接过小儿子，当时一堆小少年凑在一起，饶令看到她过来时，他的这些同窗们也的确是给她见过礼。</p>

是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p>

周母脸色一喜：“长泽，既然你是饶令同窗，可否帮我说说情？饶令如今病的厉害，根本出不得门，实在是不能上门来诊治啊。”</p>

“饶令病了？？”</p>

纪长泽脸色一变，眼中顿时充满了担忧。</p>

回身走到台后，拿出一个药箱出来，快速往里面放了一堆药材后，才转身：“伯母，那我们快些走吧。”</p>

周母：“……大夫，大夫不一起吗？”</p>

纪长泽指指自己：“伯母您既然找到这里来，就是有自己的路子，怎么不知晓，晚辈便是这药铺唯一的大夫呢。”</p>

唯一的？？</p>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还在上学的孩子？？？</p>

周母一下子就懵了。</p>

偏纪长泽还在那说：“知晓这个铺子的人十分少，也是个清净，伯母您能找到这，怕是通了不少路子。”</p>

“本来我是不出门看诊的，就算是王公贵族，我也不上门，但饶令是我好友，这便为他破一会规矩，您带路吧。”</p>

周母被他的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p>

这铺子本来没什么人一副破败相。</p>

但让纪长泽这么一说，就变成了不是没人来看诊，而是知晓这个药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p>

而且不光少，知道的人还都十分有权势，要不然怎么说周母得通路子才能找到这里呢。</p>

而那句就算是王公贵族都不能请得动他上门，便又是无形的提高了一下他的地位。</p>

周母整个人都是懵逼的。</p>

她从来没听说过京城还有一间这样的药铺。</p>

但看纪长泽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p>

没听过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药铺太小没什么人知道。</p>

而是只在最顶尖的权贵人家之间流传，就好像是珍贵的破玉也只在世家权贵们手中珍藏，一些二流世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样。</p>

这家药铺不是人少。</p>

而是被权贵们藏在了自己的宝库。</p>

这么一来，纪长泽本来没认出她来时，那副拽上天的态度就非常合理了。</p>

只是周母很迷茫。</p>

在她的认知里，大夫的地位不说低下，但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p>

怎么到了纪长泽这里，他明明只说了几句话，可莫名的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尊敬对方。</p>

毕竟，那些“权贵人家”可也是捧着这位的。</p>

能在这个阶级生存良好的大家夫人，自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没弄清楚情况就得罪人的性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