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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贤回家的时候情绪低落,一整路都没有说话。公车上人丁稀少,她同徐适年并肩坐着,沉默一路之后,终于在下车的时候对徐适年发问:“先生,我不明白,当年我们想打倒清帝,建立民国,立法组,我们都相信这些事情做完了,国家就会富强起来。但及至今日,这些事情已经做完了十三年,国家不仅没有富强,反而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战之中,难道我们当初选的路是错的吗?难道民主是错的吗?”
徐适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诸世强国,无一不立法,无一不组国会,可见此一路是无错的,但若说我国的法和国会……你觉得我民国立法至今,法的确为法?国会的确为国会吗?”
婉贤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个中学的化学老师,所得之信息,也只有报纸上那些只言片语,可那些只言片语也非是真正的事件原貌,而是撰写人自己的私见合集。
“立法无错,国会无错,民主更无错,错的是我们。阿贤,你知道民主乃是以民为主,为民发声,但如今民国高层武人为首,派系横行,为主者军阀,发声者亦军阀,他们皆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发声,纵有个别天良者为民,那也是为他们利益之下的民,而非中华万万国民。”徐适年道,“二十年前我以《中华新报》记者的身份去见孙先生,与他秉烛夜谈,相见恨晚。我们痛恨于满清腐朽而不自知的统治,觉得他们必然要覆亡中国,因此共同理想,我才服他,跟随他,那时候真的是……我一文弱书生,报国无门,只此血肉之躯一件,若有用途,请君尽管拿去。”
婉贤听得热血沸腾,只觉得面前的衣着简朴的男人身上简直有万丈光芒,教她迷恋不可自拔。但徐适年却显得消沉而挫败,他先叹了口气,又抬手扶额,接着又叹了口气:“我已经不知道我所期盼的民国该是何种模样了,我只是一个空想主义者,有做不尽的美梦,但也仅限于做梦而已。”
婉贤便问:“如果今日还能用到先生的血肉之躯……”
“请君尽管拿去。”徐适年立时回答,但随即又苦笑,“真是可悲可笑,二十年前我身无长处,只此一副血肉之躯,二十年后竟依然如此。”
婉贤温柔地安慰他,但话语却空洞苍白,毕竟徐适年的苦闷原因并不是只言片语能安抚得了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因此很快从颓丧中振作起来,反过来对婉贤道:“大幸的一点,这世上比我更有远见卓识,更有能力也能更有耐心的人很多,他们会找到我期望的那个民国,将我的美梦变为现实。”
婉贤被他安慰了,顿时觉得身心松弛,她笑起来,在北京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温暖而令人安心:“先生,我饿了。”
徐适年也笑起来:“那你想吃什么?”
“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吃老宅杨大叔做的白糖糕,”婉贤长长呼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到车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很白,柔软,有一点点黏牙,杨大叔会专门叫人去南昌买粘米粉,那个米跟镇江的米不一样,好像有点韧劲,他会在白糖糕上浇蜂蜜……或者玫瑰露、桂花蜜之类的甜浆,比南昌的更好吃。”
她一边说一边流口水,逗笑了徐适年:“你去过南昌吗?”
“没有,”婉贤很认真地点头,“但我知道南昌的白糖糕一定不会有杨大叔做的好吃,所有地方的白糖糕,都不会有杨大叔做的好吃,他会昨天下顶顶好的白糖糕。”
徐适年默了下来,少倾,低声道:“明天我去给你买南下的车票,等你回了镇江,就能吃顶好的白糖糕了。”
婉贤微笑着看他,邀请道:“先生同我一道回镇江吧。”
徐适年抿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让婉贤心底一空,因为他每次要开口拒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我要回家,”他说,“我要回家去看我母亲,和我妻子。”
婉贤的笑容凝在嘴边,感觉心底像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冷风呼呼地倒灌进来,从心口蔓延全身,使她觉得喉头干冷,每一次吞咽都像冰刃刮擦喉壁。
徐适年站起来:“到站了,下车吧。”
他们一起回到《申报》报社,报社门口停着一辆澄明瓦亮的小汽车,徐适年路过时看了一眼,道:“邵振青来了。”
婉贤走在前面,推门进屋,果然看到一个容貌俊俏,身量修长的在报刊架子前,他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用头油打理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架一副圆眼镜,听见门响就扭头过来,对着婉贤笑:“哦,哦,原来是文理兼通的谢老师来了。”
谢婉贤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走到他身边去,立时便闻见一股馥郁香味:“邵先生换了新香水?”
邵振青哈哈大笑:“我换了有三四日,你是第一个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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