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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昌不知道谢婉贤同徐适年之间的风月纠葛,兀自对徐适年笑道:“阿贤要升入高等学堂继续学习,徐先生又被聘为高等教育司的参议,不论是谢师还是道喜,这桌宴都不得不摆,先生还请赏脸。”
徐适年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谢婉贤的眼睛,干巴巴地对谢怀昌笑了笑:“真的……不用了,我……我还另有要事……”
他向来风度翩翩,仪态从容,何时有过如此局促紧张之态?谢怀昌暗自纳罕,谢婉贤却忽的嗤笑了一声,歪着头看他:“先生,莫非是不愿见我?”
徐适年更加窘迫,不得不去看她:“没有,怎么会这么说,我只是……真的另有要事。”
谢婉贤又笑了一声:“先生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她转过头来,又对谢怀昌道:“既然徐先生另有要事,那咱们也不便强迫,哥哥晚上那顿宴,就只请我吧。”
谢怀昌大奇,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过多询问,只能顺着谢婉贤的意思点头:“如此,今日倒是遗憾了。”
徐适年松了口气,对这兄妹二人拱手:“今日是遗憾了,来日我必亲自做东,宴请二位。”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并不能当真,谢怀昌听得出来,便假模假式地同他客气两句,徐适年应酬了他,目光一转,正对上婉贤似笑非笑的眼睛。
徐适年并不是没有想过情爱一事,文人闹革命,谈家谈国,自然也谈风月。他是个书生,书生自然希望有红颜知己来红袖添香,秉烛夜谈。
他这份心思从未打到婉贤身上过,如他所言,谢婉贤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优秀的学生,只不过恰好这学生是位姑娘,他当孩子一般看她,自然而然地忽略她数年来长出的女儿心思。
两方人在火车站前互相道别,谢怀昌是开车来的,甫一上车便问她:“你得罪徐先生了?”
谢婉贤坐在后座上,懒懒道:“二哥这是什么话?难道不是他得罪我?”
谢怀昌笑起来:“好,那徐先生怎么得罪你了?”
有大姐二姐的前车之鉴,谢婉贤不想跟他说的太详细,便将头扭向窗外,道:“此事一时半会难说清,二哥还是别问了。”
若是换成婉澜或婉恬,即便是不知道具体事件,只看他两人的态度,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幸谢怀昌并没有往她要隐瞒的方面想,主动换了个话题:“叔父已经在府里备上宴了,专门为你洗尘接风,今晚要过去吃,你就住他府上。”
婉贤皱了皱眉:“我以为我要跟你住一起的。”
“我最近公务繁忙,正在应付一件要务,可能会有危险。”谢怀昌道,“况且你我虽是兄妹,也该避嫌,况且你住在叔父家,还能有阿新给你作伴。”
婉贤笑道:“什么危险的公务?不就是跟日本的谈判吗?难道谈判还会出人命?”
谢怀昌一愣,立时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这话问的严峻无比,连婉贤都被吓了一跳:“我……我看报纸上说了呀……”
谢怀昌将车停在路边,拧过身子来看她:“哪个报纸?”
婉贤嗫嚅道:“镇江日报上就有。”
谢怀昌开门下车,跑到最近的一处书报亭,将当日的报纸一样拿了一份——果不其然,谈判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
他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车速明显快了许多,到谢道庸府上时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先冲去了书房拨电话。
婉贤立时觉察出其中沟壑匪浅,问谢道庸:“叔父,京里怎么了?”
谢道庸向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满目忧虑:“无事,你不必关心这些,专心学业就行了。”
谢婉贤张了张嘴,正待开口,谢道庸立刻补充:“此事事关机密,恐怕连你二哥都不知晓多少,更遑论我一个局外人。我看他这么匆匆忙忙地,恐怕是跟他上司拨的电话。”
婉贤的心揪了起来:“来的路上,二哥说他正在忙的公务可能会有危险……二叔……我哥哥他不会出事吧?只是一场谈判而已,我哥哥是军职啊,怎么会参与国家谈判的?”
谢道庸双手下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他没有参加谈判,只是奉命保护参与谈判的外交总长罢了,安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入席,等他处理完他的事情,自然会过来。”
谢怀昌的电话是拨给陆征祥的,询问报纸报道的详情,陆征祥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听他紧张地讲新闻报道,不由笑了一声:“别紧张,这件事是大总统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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