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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诚在屋子里搬了一张贵妃塌,睡在窗边书案旁,案上放着药和毛巾,还有睡前烧好的热水,方便徐适年半夜有什么不适他好起来照顾。
陶氏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束,却在门前边吃了个坏羹。谢诚的屋子是在里面上锁的,她哪了支铜钗子从门缝伸进去戳挂在门上的扣子,想用这个苯方法戳开,却没料到那挂扣并不是固定在门上的,她几钗子戳下去,扣子从里面掉到了地上,发出“怦”的一声响。
谢诚马上就惊醒了,他探头向门外看,看到一个清晰人影映在门框上,挽着头发,是个女人。
他以为是深夜前来探望的谢婉贤,便放松警惕走了过去,直接在里面将门打开了,外头正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的陶氏骤然失去支撑,一下摔了进来。
谢诚在那倒人影摔进来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因为谢婉贤并没有陶氏这样的身高,他下意识在陶氏肩上重重推了一把,从门后的花盆后面拿出了一把枪。
但陶氏倒地时的一声惊呼让他改变了主意,又将枪抛回了花盆后面,几步从门里跨了出来:“姨太太?”
芽儿小跑着从屋子后面过来,一边叫着姨奶奶一边小跑着过来扶她,谢诚恐怕这边的动静惊醒了谢福宁,急忙将两人让进屋来,还小心地左右观望了一下:“姨太太怎么这会过来了?”
他的动作更引陶氏怀疑,她站在当地,藏在袖子里的手将那把剪子死死捏住,又定了定神,向床榻处走了两步:“这是谁?”
谢诚大步迈过去,用身体当在床榻和陶氏之间:“一个朋友,姨太太问这个做什么?”
陶氏又向前走了一步,谢诚便不得不向后退一步,又问了一遍:“姨太太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陶氏向他笑了笑,又向前挪了半步:“我听婉贤说你这有一位重伤的客人,就过来看看。”
谢诚贴着床站住,听见身后徐适年浑浊又粗重的呼吸,恐怕病情又严重了几分,他心里焦急,语气就有些不客气:“不劳动姨太太,姨太太请回吧,更深夜重,您不适合落脚在这里。”
陶氏冷笑一声,忽然掏出剪刀来向谢诚身侧抢去,谢诚吓了一大跳,伸手挡的时候在剪刀利刃上狠狠抹了一道,血立刻便涌出来,喷了一床,连徐适年都被染了半张脸,陶氏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当下便有些发怵,却依然握紧了剪子在寻良机,谢诚用另一只手捏住左手手腕,看到吓呆在门边的芽儿,忍不住吼了一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小姐来!”
芽儿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她也吓得不清,陶氏喊都没喊住,她走之后,陶氏也愈发着急,竟然与谢诚打了起来,幸亏婉澜来得快。
院子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谢福宁自然是无法安枕,他披衣过来谢诚这边,刚进门就看到陶氏被谢诚推倒,脑袋照着门边的花盆砸过来,不由吓了一大跳,急忙在后面托了一下,待他看清是陶氏的时候,心中的惊骇简直无以言表:“姨太太!您怎么会在这里!”
陶氏发髻微散,脸上也被溅上血迹,听得谢福宁发问,心头怒火总算找到了一个泄口,下意识便摆起主子架子:“我怎么会在这里?这话你得问问你的好儿子,要不是他私自窝藏了朝廷钦犯,我又何必半夜跑到这里!”
她话音刚落,婉澜便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前,陶氏这句话喊得响亮,她刚进院子就听到那句“朝廷钦犯”,立刻便发起火来:“住口!这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地方吗!”
陶氏有些怵这位大小姐,当下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只是嘴上还不停歇:“澜大小姐,这事情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但阿贤是晓得的,谢诚他……我不知道徐先生是个什么身份,可若是堂堂正正能见光的身份,又怎么会不声不响地被他藏在咱们府里?”
婉澜眉心皱的紧紧的,先看了谢诚一眼,对谢福宁温声道:“福叔,劳动您先去找金疮药来给大哥止血吧,莫伤了筋骨。”
谢诚摆了摆手:“不用,我这有。”他将中午婉恬送来的金疮药取了,婉澜使眼色给身边的立夏,立夏便上前为他处理伤口。
这么大的动静,徐适年竟然还没有清醒,可见不是睡觉,而是在昏迷了,婉澜走到床边去看了他,还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温度。
“姨娘,今天这事情还请你不要走漏了风声,你也是知道轻重的,阿贤卷进来脱身不得,你切莫在外头乱说。”
陶氏点头如捣蒜,一叠声应了下来,婉澜平静地“嗯”了一声,又打发谢福宁和芽儿带着她到小院的正房去歇着,将卧房里只留了徐适年、谢诚与她和立夏。
婉澜去拿凉水洗了手巾,为徐适年擦脸,还侧耳听了听他的呼吸:“是什么病?”
谢诚道:“受了枪伤。”
婉澜偏过头来瞟他一眼:“你在账上做手脚的原因,是与他受枪伤还不敢回自己家养病的原因一样吗?”
谢诚站起来,对着谢婉澜直直跪下去:“我对不起大小姐。”
婉澜哼笑一声:“大小姐倒从未对不起你。”
谢诚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我对不起大小姐,只是请大小姐救命,徐先生得做手术,子弹还在他伤口里。”
婉澜分得清轻重缓急,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救命,她思忖了一会,立刻便打发立夏去请谢怀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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