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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出,顾氏眼圈不由红了,声音微颤,“老爷,我娘家怕是要完了!”
闻言,吴文晙眉心一跳,紧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家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完了!多可怕的用词。
“三代不得参加科举,从顾廷灿开始,顾家三代所有男儿不得参加科举……”
一句话,震的吴文晙头皮发麻。顾氏直到现在心口仍颤的厉害。
吴文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开口,紧声道,“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谁说的?应该不是真的……”
“大哥亲口说的,如何会有假?”顾氏眼泪外溢。
话落,吴文晙心口紧缩,面色发紧,“怎么会突然会……”
“这就是我那好嫂嫂辱骂湛王妃的代价。”
听言,吴文晙一个激灵,从脚底溢出一股寒气,“这……这令是湛王爷下的?”
“是!湛王爷没处罚王氏(顾大奶奶的姓氏),却处罚了整个顾家。”顾氏捂着心口,压着那过快的心跳,翻涌的情绪,冷硬道,“王氏一时的口舌之快,却要后代子孙都因她付出了代价。这下她可是高兴了,可是心满意足了。”
顾家,毁在了王氏那张嘴上。
“不止是顾家,还有王家也是同样。王家一族人有官职的,已全部罢免,余生不得入京。王家其后三代,男不得入仕,女不得高嫁。呵呵……王氏真是个能耐人,一张嘴毁了夫家,又毁了娘家。这下她心里可是舒服了!”
顾氏说着,面部有些扭曲,气恨到极致。吴文晙冒出冷汗,不寒而栗。
三代不得入仕,这对于一个家族,完全是毁灭性的。湛王爷真是……太狠了!三个字,此刻哪怕是在心里闷说,吴文晙都感到发怯。
吞口水,绷着神经,吴文晙道,“那……那大哥的官位?”
“看在我祖父的功德上,大哥,二哥的官职没丢。只是……”等到顾振他们不在了,顾家在京城就什么都不是了。娘家彻底损落,这对于顾氏来说,怎么都有些承受不住,千刀万剐了王氏都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老爷,我娘家现在变成这样了。你……你会嫌弃我吗?”
娘家是女人的底气,顾家落魄了。顾氏这心里也不由开始犯虚。
吴文晙轻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嫌弃你?”说完,皱眉,“我只是担心,大哥他这会儿心里怕是很难过吧!”
顾氏听言,再看吴文晙那憨实的模样,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至于顾振,自然是很不好过了!
顾家
愁云密布,乌云遮顶,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湛王要做的事儿,有时连皇上都拦不住,都毫无办法。所以,这惩罚,他们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没人能帮得了他们。
书房之中,顾振坐在主位上,沉默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一夕之间衰老了许多。透着一股无力和满满的疲惫。
顾廷灿坐在下首一侧,面色黑沉,亦是沉默。祸是他自己的娘作出来的,这个时候让他说什么呢?痛骂,还是痛哭?
十年寒窗,因顾大奶娘一席话,全部没了用处。
十年苦读,再多努力,终究抵不过湛王一句话。
心境,不止是凄凉,更多可悲。因毁了他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他的母亲。
顾廷煜整个人懵懵的,还有些不再状态中。以前父亲母亲总是规划着让他长大成人后做什么为好。现在好了,不用规划了。从此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庶民!
沉寂良久,在顾廷煜神色恍惚中,顾廷灿抬头,看向顾振开口,声音透着干涩,“父亲,给二叔写封信吧!还有顾家各房的族人,明日也得逐个去请罪!”只是,纵然他们跪地请罪,怕是也没有那个叔伯亲戚会接受。
这下,容倾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光是顾家本家人,对顾大奶奶都是恨之入骨了。
顾振听了,没说话。顾廷煜似缓过神来了,猛然起身,绷着脸道,“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受到这样的处罚?这不公平!”
公平!呵……
直到现在,经历那多事儿,顾廷煜还是这么天真。顾廷煜连呵呵他的情绪都没了。
转眸,静静看着他,顾廷灿面无表情道,“所以呢?你预如何?去向湛王爷讨回公道吗?还是,要把那个对湛王妃不敬的人,祸害了整个族人的罪魁祸首,我们的母亲带到湛王面前去请罪?”
顾廷煜抿嘴,“就算是他是王爷,也要讲道理。”
道理?从出生以来,湛王他跟谁讲过道理?顾廷煜这话实在天真的可笑。
“再说了,母亲她……她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她只是一时激动,只是无心之过。也并未真的伤到容倾。若……若是容倾为此不高兴,母亲可以去向她赔罪。这样处罚顾家,实在是太过分,也太没道理。”
这话,意思是顾大奶奶就算是做得不对,可容倾也不该说什么,或做什么?因为顾大奶奶是长辈,容倾是晚辈!
还有,向容倾赔罪?难道说,在他的认知里,都是因为容倾对湛王爷说了什么。所以,湛王爷才会动手处罚顾家的吗?
呵呵……当喜欢一个人时,看她什么都好的,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一旦这份喜欢没了,看她什么都是阴暗的。此刻,顾廷煜对容倾大概就是这样心理吧!
可惜,顾廷煜真是太高看容倾了。对湛王,若是她有这份影响力飞,她这皮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就要受一回疼了。
惩治顾家,或许有容倾的原因。但是,关键原因只有一个。湛王妃!既然挂了他的名头,还让人欺负辱骂了。明显的,这分明就是不把湛王爷放在眼里。如此,他如何能饶的了你。
顾振看着顾廷煜,心中沉重更多一分,挫败更重一分。教养顾廷煜,顾振自感费了最多心力。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始终看不到他的成长。
苦笑!妻子那样,儿子如此,种种证明了,他确实无能。
“你若是觉得不公,想为顾家讨回一个公道,那就去吧!”顾振脸上盈满疲惫,声音不带起伏,“之后,记得回来给我收尸。”
顾廷煜闻言,脸色微变,“父亲你怎么……”
“我顾振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我该以死谢罪!”
顾廷灿听言,心口紧绷,紧声道,“父亲,这不是你的错!”
“呵呵!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呢?”
顾廷灿垂眸,“是母亲的错,是她太不知分寸……”
顾廷灿话未落,管家突然疾步走进来,看着屋内父子三人,急声道,“老爷,少爷,你们快去看看吧!柳姨娘,董姨娘跟大奶奶打起来了!”
顾大奶奶惹出的祸,湛王给予的惩罚,已在京城散开。如此,顾家自然也都知晓了。
柳姨娘,董姨娘,顾振的两房妾室。古代人讲究的是一个多子多福。如此,两位姨娘得知这个消息,如何能接受的了。
她们这些做妾室的,可就指望着儿女能成器,她们能随着得福气。现在可好了,儿子不能入仕了成了庶民了,变得跟那些老百姓一般无二了。如此一来,她们入顾府伏低做小还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卑贱吗?
极端心情之下,本就对顾大奶奶各种仇视的两位姨娘,同时出手了。
“她们想造反不成?”顾廷煜脸色发黑,说着,跑了出去。
顾廷灿起身,“父亲,你歇会儿,我去看看。”
顾振摆手!
顾廷灿疾步了走了出去。
顾家乱作一团!
馨园
听闻顾家事儿,容倾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逸柏看她那呆愣愣的样子,开口,“可感到心情舒畅?”
容倾听言,回神,摇头,“没有!”
“为何?”
容倾如实道,“其实,在听了顾大奶奶那些骂之后,我心情挺郁闷。这几天一直在默默的祝愿她。”
容逸柏听了挑眉,“祝愿她?”
“祝她以后天天出门都踩到狗屎,祝她吃饭顿顿咬到舌头。最惨,祝她在人多场合不小心放个屁,从此一鸣惊人!”
听到最后一句,容逸柏有些忍俊不忍,
容倾叹息,跟人撕逼的事,在现代她也经历过不少,输赢各有。赢了她就乐乐,输了她就在心底这样可劲儿祝福。也许是社会背景的原因,还有职业的关系,因跟人闹矛盾,或撕逼输了就要动手把人干掉的事儿,容倾完全没想过。
来到古代以后,容倾还感她已经暴力了很多。可是跟湛大王一比……再次见识了一把湛王爷的极辣手段。
想着,容倾忍不住摸摸脖子,看着容逸柏心有戚戚然,“我能活着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吧?”
容逸柏笑了笑,没回答,只道,“如此说来,你可是同情她?”
“这个嘛!”容倾顿了顿,看着容逸柏道,“若是我受到这样的处罚,顾大奶奶会同情我不?”
“不会!她会很高兴。”
“所以!福自享,祸自担,各自保重吧!”
容逸柏点头,“想的很对!”
容倾叹气,“我只是感觉,在顾家的事上,我沉默或许才是最好的应对。”
容逸柏听言,神色微动,“怎么说?”
容倾直白道,“顾家的事儿,你去向湛大王爷求情,那是情意。可我去,我怕人家说我身在曹营心在汉!谁让我跟顾二表哥定过亲呢!”
所以,她若真去求情。说不定,会让顾家变得更糟,而绝对不会更好。凭着湛大王爷的骄傲,可是看不得她朝三暮四。
更重要的是,她若为顾家向湛大王爷求情。那,湛大王爷说不得会找个比顾大奶奶更厉害,说话更难听的人,把她给从脚底到头发丝都给刺儿一遍。
原因,被骂了不还嘴不说,转过来还给人求情。这样的善良就意味着还欠骂。如此,难听话让你一次性听个够。这事,湛大王爷绝对做得出。
容逸柏很是中肯道,“想法很对,想的很透彻!”
容倾听言,看了容逸柏一眼,“昨天中午,你在湛王面前怎么没这么夸我?”
“我夸你的话,湛王爷怕是不会喜欢听。”
“为什么?”
“为什么,我知道,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嫁入湛府你要顾着的只有湛王爷的心情,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
“我明白!”
世人的评论和湛王的心情,她要顾着的只是后者。因为美名没性命重要。
因为,湛王能决定她的生死,而其他人,除却容逸柏,都不过是在她荣华时,锦上添花的过客罢了。她就算为他们谋取再多的好处,待到某一日湛王要收她小命时,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看着罢了!
如此,大家相敬如宾的处着吧!没必要向谁掏心掏肺的。
“你能明白就好。还有一点也要明白……”容逸柏意味深长道,“家世,规矩,名声,才华,包括样貌。这些对于湛王爷来说或许都已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让他高兴,放心,省心的人。身处高位,至高无上,勾心斗角他已见过太过。最不需要的就是身边也躺一个满腹心机的人。”
“嗯!”
“所以,不要在湛王面前耍小聪明。赵清雪就是一个例子。”
容倾听言,神色不定,“赵清雪怎么了?”
“她马上就要成为庄家大公子的小妾了。”
闻言,容倾面皮一抖,“庄家?”
“嗯!”容逸柏点头,温和道,“凭着庄家跟赵家水火不容的关系。勇敢又坦荡的赵小姐入了庄家后,必然会过的很热闹。”
容倾咽口水,摸摸后脑勺道,“是湛大王爷……”
“不!是三皇子牵的媒拉的线儿。”
容倾听了皱眉,“你说,三皇子?”
“嗯!”
“还真是……没想到!”
“听闻昨日三皇子去了湛王府。”
一言出,容倾眼眸微缩。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容逸柏浅笑道,“看来,昨天的暖锅没白请。”
湛王府
“王叔,我这次没做错吧?”三皇子云榛巴巴看着湛王爷道。
湛王悠然的喂着池塘里的鱼儿,一个余光也没给他。
“皇叔,侄儿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次吧!”云榛可怜兮兮求饶。
“皇叔明察呀!我也就是跟皇婶开开玩笑,没有对她不敬的意……呃……”
一言未完,脖颈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抬眸,落入眼底的是湛王那清冽,幽深,沉暗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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